“论功绩,我两次擒王,天下无人可匹敌,又踏平燕国、齐国、楚国。若不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年纪尚轻,我也可封彻侯之位啊!”
说罢,李信无不得意的大笑!
其他部众赶了过来,这些人中要么是李信家的亲戚,要么就是军中提拔上来的军士,还有就是李信昔日的旧部。
这些人年纪轻的,有三十岁,年纪大的,也不过四十五岁,总的来说,都是和李信年纪相仿,脾气相近的人。
军中实权都在他们手中。
王贲在众人的劝告下,又忍了一回气,发现李信等人在前面等他,也就立刻纵马追了过去。
等到靠近,就听得李信在众人面前吹嘘自己。
这些人等到王贲走进了,又当做方才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
王贲和他的人马只能站在外围,听着他们的主帅耀武扬威。
王贲听着,自然心有不满。功绩、功绩、就你最会吹嘘了!
我父亲水淹大梁,破了天下最坚固的城池,你李信不过是回回都捡剩罢了。
第一次射死燕太子丹,那还是因为我父亲牵住了燕国主力军;第二次射死楚王,那是因为蒙老将军牵住了楚国主力军。
王贲心中忿忿不平,但面上却并未发作。
李信瞧着王贲这小子对他忍耐,但为了大事,他又刻意话锋一转。
李信忽的回溯起来过往,无不得意的道:
“我当初少年时,意气风发,所发之箭,无有不中者。”
其他人听到,立刻附和,都道:
“上将军的箭术天下无二!”
“上将军盖世无双!”
王贲自然也见识过李信的骑射之术,对于那种山涧里的野兔,李信能一边骑马一边射了他。天上的大雁,只要到了射程之内,李信也一定能把这大雁射下来。
众人正在恭维李信,可李信却忽的长长叹息了一声。
“只是可惜,子不类我。”
众人自问:
“君侯这是何意啊?”
“我年轻时征战四方,儿子都是家中女眷养的,多少年下来这性格唯唯诺诺,胆小怕事!无论我怎么教,都改不了那习性。我这一身骑射本领,他也没有学到要领。我如今已年四十有五,最多也只能再在疆场上驰骋十年。”
“这自古以来,子承父业,可我看我的儿子已经没有多少希望。每每想到此处,我未尝不痛心啊!”
听到这番话,众人自然安慰李信。
“这男儿气,只有在沙场上才能磨砺出来。君侯若是将少子带到军中来,经历战事,磨炼一番,这男儿气概自然而然就有了。”
李信听了,却道:
“这怕是不妥,他细皮嫩肉的,做不动饭、砍不动柴、更跑不动路,唯一会的,就是骑马。到了军中,让他做个士兵,那必然是拖累全军啊。”
王贲听着这李信话里有话。
果不其然,其他人附和道:
“上将军过谦了。您的儿子我等都是领略过风采的,只是读了书性子温厚了些,其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实则有督军之风范!上将军何不将少子带入军中,封他为将。”
李信听了,忙摇头道:
“哎——焉能如此?我秦国虽然废除了军功爵制,但是军中升迁,向来都得上报陛下才是。我的儿子,那是出了名的不济世,我若是将他放在军中,必定引得许多人不满啊。大战在即,我又怎么能临时让自己的儿子为后军统率呢。”
王贲这才听出他们的话外音。
原来李信是要他的儿子为后军将军。
“大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从前,是丞相之子为监军。代管后军,粮草供应,后方援助军队,都在冯劫手中。可是他却害将军您。按照大将军的计划,上一次我等突然长驱直入,过阴山,直插敌军心脏,打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可冯劫却从中作梗,差点害死我等。”
“冯劫畏罪而逃,必定在咸阳城诬告君侯的不是呢。”
李信却道:
“慎言吧!我相信陛下的为人,陛下定然会相信我李信。置若冯劫,全凭陛下处置好了。”
李信才不在意冯劫呢。
逼他走,才是李信的初衷。
这个冯劫,颇有手段,总是在套路他的心腹,想要拿到他意图谋反的证据。由着他这个丞相儿子在自己身边,是在是太过挂碍。
冯劫太能给他惹事了。
但是这冯劫,还是嫩啊。
他李信只是稍微给他露了个背,他就迫不及待出手了,随后又畏罪逃走。
这个冯劫,这事情做的,可将他父亲的颜面都给丢尽了。
想必这个时候,冯家上上下下都围着冯劫,给他开罪呢吧。
王贲听了,自然不相信。
王贲之所以不站在冯劫这边,那是因为他自己麾下不少将士,都是昔日王翦、王贲的旧部。这些旧部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对军中事务非常擅长。
这军队之中,将领若是生了龃龉,十分影响士气。如果王贲加入斗争的任何一方,都会加剧斗争的激励性,还不如置身事外呢。
就算王贲经验浅,可他也是堂堂大秦武成侯啊!
王贲明白了李信的意思,却附和道:
“勇武侯,还是将令子安排做后军吧。令子的为人和本事,我们都是知晓的。最重要的,若是令子负责后军,上将军势必无后顾之忧。”
李信等的就是王贲这句话。
“武成侯,可我以为,这后军还是由武成侯负责较为妥当。我那个儿子,只是光会说话罢了,这样管控后方的大事,他可不会。”
王贲心恨!他何尝不想像冯劫一样,统领后军,但是一旦他统领了后军,就只能留在阴山以南,他不能出关。
若是不能出关,就不能杀敌,不能杀敌,就不能带着将士们杀敌,如此不能立功。
再者,后军之中,多是陇西部将,他们并不乐意听他的号令。
“上将军这是哪里话。我王贲才是无用之人,此番前来,只盼望能在上将军麾下斩杀匈奴首领,传捷报于陛下。这督军粮草之事,贲不敢当。”
“武成侯竟然这么说,真是可惜了。不过,既然武成侯不愿意,我李信也决不勉强武成侯。此番就由武成侯带领左军。至于后军么,我就勉为其难,让我的儿子试一试。”
众人随后立刻附和李信的安排,认为这样的安排绝妙。
王贲心中有气,却又不能发作。
但是很快,李信就让他吃到了甜头。
他们来到了阴山山顶上的城墙,在堡垒里,李信看到了俘获的匈奴探子。
“上将军这是?”
“武成侯,我也不瞒你了。其实上次的进攻,只是为了这一次的全歼。之前蒙恬驻军九原,胡人不敢南下。经年累月,曾经抢劫的粮食都已经被消耗殆尽,匈奴人已经撑不住了。”
“我已经掌握到了情报,匈奴人现在还在内部混战,内部斗争让他们损失了更多人马粮草。我故意派人放出消息,说道蒙恬已经被召回咸阳,引得他们蠢蠢欲动,上一次,我又故意挑衅他们,故意逃回长城,为的就是引得他们大举南下,一旦过了阴山,我再施行迂回包围之术。让他们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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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贲听了这计划,自然赞叹!
“上将军果然妙计!”
但同时,他也才意识到,原来冯劫上次是落入了李信等人早已经设计好的圈套。
那冯劫!
李信见王贲恍然大悟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将军,还是经历的太少。从前王翦、王贲两位将军,都曾是指挥我的将军。可我却看到两位将军,先后推托称病闲赋,更是谢绝一切宾客,不许外人来访。这怕的是什么?少将军一定比我更清楚。”
“咋们这当臣子,就是功劳再高,也是当臣子的命。可是这为人臣子,却是天下最苦的差事。而这为将军,更是苦中之苦。不知少将军是否愿意听我李信说道一二。”
李信手中拿着酒爵,却端过来递给李信。
王贲犹疑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
“还请上将军赐教。”
“这当将军,打了败仗,就要被陛下惩处,枭首示众;但若是打了胜仗,小胜倒还好,可若是久胜大胜,必然引起陛下的猜忌。自我秦国武安君白起之后,秦国哪位上将军不是战战兢兢。世家之中,无不颤颤巍巍。”
“武成侯此来九原郡,想必也是见到自己的家族又沦为下一个白氏、司马氏。我所言,可有道理?”
王贲自然道:
“上将军所言,自然不假。”
但我此番之所以能到九原郡,那都是陛下的恩赐啊。既然要享受天下少有的尊贵,那就得承受君王的猜忌。
见王贲附和他的意见,李信也再没有多说,这说服一个人和他自立为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又或者,在这中途,趁早把他解决掉。
毕竟,王贲现在已经是背负了秘密的人。
李信在上座酣饮,王贲则看着酒爵愁眉不展。
“不知上将军打算何时围歼匈奴?”
“秋收之后。这一次,匈奴人已经等不了了。此战过后,我秦国的地界,就能扩张到阴山以北,实现先帝想要实现的抱负,打趴胡人!”
“上将军果然豪志!”
王贲心里犯起了嘀咕,陛下没有下令攻打匈奴,只是让他们来这里戍卫,但李信的举动,早已经有所僭越。
二世一定是知道的,但是却……
却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的来了一个人通传:
“报——上将军,陇西幕府有喜事!”
李信眼前一亮,他似乎对这个喜事早有预料。
“我有孙子了?”
“回上将军!正是,少夫人得一男。”
继李信接连得了三个孙女后,他终于得了一个孙子!
(大家猜一猜,这个孙子的名字叫什么?大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