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舍人,这是要到哪里去?”
池武向来对萧何不予理睬。
今日池武主动对萧何说话,实在是稀奇事。
萧何感觉的出,今日池武有些不坏好意,但眼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自然还是以礼待之,当即老老实实答道:
“有事相禀,故复求见殿下。”
“殿下说了,此时欲静思,萧舍人平时无事,怎么非要在殿下心烦意乱时求见。”
这话,颇有兴师问罪的意味。
萧何也想了想,事情也不急在一时。
“池卫率所言极是。如此,萧何先回去了。”
池见到萧何这样,可谓气极了。
殿下身边怎么有这样的软包子。
看看陛下身边,身为中常侍的赵高,有那么多的主意。帮助陛下解决了不少有损陛下威名的事。
而且群臣看到他一个陛下的隐官都个个肃然起敬,这可谓是助长了大王之威。
怎么到了太子这里,除了一个申聿满肚子坏水教唆太子做些冒犯陛下的事情,剩下的就是张苍。
张苍先生很有学问,教导十八世子,也算是同时分去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忧患。
只有这个萧何,即便是身在咸阳宫,有时候还以布衣示人。
若非他深知殿下无龙阳之好,否则早就怀疑,这萧何是不是和太子有那回事。
不然,他到底凭什么成为华阳宫的舍人呢。
舍人掌管文书,那只是名目上的,关键是要替太子出谋划策呀。
瞧瞧方才那场面,他这个舍人一点用都没有。
而王家,老将军虽然知进退,但是王贲将军,那可是性子有些稍有些骄纵,而且不忍人。
当初攻齐,被将军李信抢了风头之后,这两个人自那以后,暗地里一直不和。
如今即便是面对东阳君,他还是忍耐不住。
看得出,这王贲是嫌自己岁数大了,也想回咸阳老家闲赋。
竟然还当面揶揄太子。
对太子如此无礼,而这个萧何,我看他一点都不为太子担忧,而且也没有想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来。
虽然不是秦人,但是他是读书人,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但是萧何却总是像个木头一样,无趣!
池武爆发了!
萧何已经走了十步之远,忽然听得身后一声暴呵。
“站住!”
萧何顿住步子。
很快,池武大步流星的奔到他前面,拦住去路。
“我池武有一事不明,还望萧舍人指点指点。”
不远处,殷通和范增二人还未走远。
两人闻声,均顿住步子。
那面好大的动静。
范增刚才观此人,发现他的面相极善,具相邦之资。
原来他叫萧何。
范增呵呵一笑,拂了拂长须。
萧何面色一紧。
他看的出,这池卫率今日是刻意要找他的麻烦了。
想他虽然为舍人,但是在华阳宫,总是显得格格不入,可是太子不正是看中他格格不入的那些特点吗。
是故萧何还是坚持自己一贯的作风。
当下,不少从华阳宫跟过来的内侍都看起了热闹。
萧何愈发窘迫。
面前的人,是剽悍勇武,对皇帝陛下有功,且出自秦国宗室身份尊贵的人。辅佐太子,是他的本职。
而他萧何,在池武面前,不论出生,单说这身板就显得弱不禁风。
两人腰间均配有印绶,但是有一处使得二人对比明显的,这池武身上配的是三尺秦剑,杀人利器,而萧何则佩戴的是三寸小刀,削改删字之用。
当下,一群人齐齐瞧着这一幕。
霍成倒是有意上前阻拦,毕竟这里人这么多,有什么事,还是私下解决的好,而且太子尚在那边,若是惊动了太子,问起罪来,受罚的肯定是萧何。
这萧何也就能骗骗太子了。
道家,他也懂!
无为嘛!
无为,也无错。
但是他看着萧何的衣着,最终没有上前。
一群人都说,这萧何要倒霉了。
萧何不改其色,对着池武很是平静的道:
“不知池卫率要问何事?”
“我家君侯可是没有按月发俸于你?”
萧何一听,就知道池武要说什么了。
“每月薪俸,都是如实到萧何手中。另有太子其他赏赐。”
“那汝为何不穿锦衣?教旁人见了,岂非以为我家太子苛待身边侍奉之人。”
旁侧戍卫已经有人笑起来了。
池武双眼含着星星,他决定把太子身边这块烂泥巴赶走,而后找机会请太子把申聿那个小子给调过来。
他虽然腹中有些坏水,但是却是个得力的内侍。
太子此次在会稽郡,可和当初在临淄郡不同。
冯劫、顿弱、茅焦之重臣在列,一起佐助太子。
如今太子可谓是孤身一人,深入这荆楚腹地。
“我本就泗水一布衣百姓,因会试得以侍奉太子殿下左右,但为人不可忘本。此类衣服,皆为故去居家所穿之物,故萧何时时穿之。”
“哼——”
池武听了这些,只从鼻孔里冷冷喷出一团气。
这个回答,倒是让很多人都把原本偷笑的嘴巴给闭上了。
但池武却重重道:
“为人不忘本,确实是好事。但是这忘不忘本,不在衣着之上,而在心里。有高俸厚禄而不着锦衣,教旁人看了,还以为是低贱到了骨子里。”
“我家君侯,不论今日之身份,单论出身。君侯乃我秦国宗室之人,延续秦嬴宗室血脉,血统高贵。身边辅佐之人,务必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衣着。”
“尤其是一些来自乡野之地的人,不管他腹中究竟有没有才学,但是这衣着,务必要得体。否则,即便是身居要职,但是让旁人见到,也会认为其人和黔首无异。”
“我曾在皇帝陛下身边侍奉,彼时陛下的师傅,如今的相国王相经常说,这贵族和庶民天生有异,贵贱不许逾越,否则便会乱了礼,一旦乱了礼,便和野人无异。”
萧何自问问心无愧,但面对池武的挑衅,以及拿出身论是非,萧何自然觉得受到侮辱。
“如今天下唯一的一个先秦贵族宗室,便是我秦国宗室。萧舍人,你我可都不能因为己身行为,影响我家君侯的威名。”
萧何抿唇。
“池卫率说的是,萧何记下了。”
萧何克制着自己,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不知池卫率可还有事相问?若无,萧何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自然还有事。”
池武脸色一阴。
萧何眼中微微有躲闪之意。
“不知还有何事?”
“君侯乃我秦堂堂太子,备储君之资,身边之人,虽不求通天文,识地理,但务必要以应君侯之急。如今君侯为楚人仍以楚人自居而忧愁烦闷,不知萧舍人可有计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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