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君父此举因小失大(求打赏月票推荐票)

嬴政面色严峻。

对于秦国究竟是要用儒家之理还是法家之术治理天下,其实早就在扶苏初次提出秦法治理万里之疆时,嬴政已经开始考虑这类问题了。

这个问题,嬴政始终没有想好。

但是,这将儒家和法家加以结合的方案,绝对不适用于秦国。

说着,嬴政忽的横眉。

“难不成,时至今日,汝还是心心念念儒家分封之制?”

扶苏倒也不想再回避这个问题。

因为天下这个辽阔的疆域,再加上交通工具的限制,各种各样的因素限制,中央的权力下达不到地方,此时地方不仅容易发生暴乱,而且也极其容易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中央集权确实有不可言喻的妙处,将全国上下的资源加以收束,方便集体行动。

但是中央集权的可行性,是在地方权力完全受制于中央权力之下才有效的。

否则,这样的中央集权就是一套空架子。

秦国为何灭亡的那么快。

就是因为地域名义是归于皇帝一人的,但是他根本没有强有力的方式去控制每一寸土地。

交通和讯息的传播,这两样,一样是帝国的极壁,一样关乎到权力的下达。

“天下万里之地,君父一人可以治乎?”

嬴政闻言,微微一怔。

“朕为天子,自然当一人治之。”

扶苏又问。

“天下有三十六郡,数百县,四千万百姓,而君父一人如何统之?”

嬴政挑眉。

“难道汝以为,朕一人不能治天下。”

“臣听闻,君父每日批答奏章达到一百二十斤。天下诸事,皆决于父。然天下之大,百姓之众,又是统一之初。故臣以为,天下之事,若全部录在奏章之上,岂会只有一百二十斤?”

扶苏朗声,对着嬴政一本正经的发问。

而嬴政闻言,身体保持着僵直,而面部却开始微微抽搐起来。嬴政皱眉。

扶苏自己也知道,其实他这话说的,非常没有水平。全然一副不仅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的人。

嬴政僵着脸,内心更是遭受暴击。

“身为一国之储君,又为治粟内史,竟然这般出言?朕身为一国之君,焉能天下之事事无巨细的全部了于胸。朕之下,有郡守,郡守之下又有县丞。层层递进,这样的道理,九岁小儿胡亥尚且知晓,而汝不日将要及冠,却对朝政大事表现的如此无知。”

面对嬴政再次连续一番诘问。

扶苏只道。

“君父,臣非此意。臣以为,君父昼夜不分,夜以继日批阅奏章,天下诸事,皆呈于陛

嬴政听了,自然不解。

嬴政眯起自己的那双狭长的眼,露出两道细缝。

“因小失大?仔细说说,朕倒是想知道,汝又有什么高论。”

嬴政话中,含着不少敲打警示的意味。

今日扶苏和嬴政议论的,表面上看是儒家和法家的分歧,其实是还在论儒法两家的思想本质。

法家其实是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

而儒家背后,自然是以宗法制为基础的分封制。

扶苏垂首。

“臣唐突了,臣并未有什么高见。臣只是为秦国的江山社稷考虑。臣以为,君父若是将精力放在帮助诸郡守处理政务上,反而对诸郡守的不加以把控,长此以往,试问,秦之郡县制,与周之分封制,有何迥异之处。”

“秦之郡守,周之诸侯,皆可因地理之便,自立为王。倒是君父为之奈何?”

嬴政听了,自然懵了。

秦之郡县制,和周之分封制,因为交通没有改变,那么郡县制,将有可能变成分封制。

这个道理,扶苏以前和嬴政论述过。

嬴政自然没有忘记过这套理论。

扶苏看着嬴政木然的表情,心里那叫一个爽。

这就是扶苏自以为,他胜过所有人的地方。

他是从两千年后来的,脑子里装的不仅仅是两千年的历史,还有无数的政治精华。

而嬴政,李斯这些人,面对一个空前版图的帝国。

他们是兴奋的,但是与此同时,他们也是迷茫无知的。

甚至于,他们贸然的将秦国的郡县制,套在了天下。

李斯将周朝制度搬了过来,看着在史书上大有作为,其实换做旁人,也可以为之。

而嬴政,他自己也弄迷信思想那一套。

说什么,秦属水德,而周为火德。

秦始皇根据五行阴阳之术,宣扬此理,告诉天下人,秦是承接了周的使命。

这个五行阴阳说到底有没有用,其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嬴政端坐在王座上,此刻,他很自然的对派出去的那些将领和郡守腾起担忧和忌惮。

照扶苏的意思,朕确实是因小失大。

天下万事,皆由郡守呈于朕眼前,朕一人决之。

但,朕只是将这些郡守,当做臣子,并未对他们多加注意。

嬴政眉头皱的几乎要断裂。

但是很快,嬴政他又自行松了眉头。

“郡守,不过庶民之出身,无世家贵族之血缘,卑贱之出生,天下何人敢安附?”

嬴政贵族思想,还真是……

扶苏的脸自然一冷。

“那难道贵族就是天生的吗?”

嬴政闻言,心中一振。

此子为吾秦嬴宗室异类,更为天下诸贵族之异类。

扶苏急忙又道。

“臣溯夏、周之史,吾秦嬴一族溯源周朝,得天子之便为诸侯,后才成为西陲大国。”

“得天子之便?”

他们秦赢宗室的历史,确实如扶苏所说。

虽然以前的历史并不是光彩,但是嬴政没有道理反驳。

而扶苏的那句,难道贵族就是天生的吗,又在嬴政心中腾起。

一番思索下来,嬴政他自己也想明白了。

或许,真的会如扶苏所说,居于边地之郡守,有一日,会趁地势之便,自立为王。

如此一来,朕日后倒是要对那些郡守加以提防了。

“汝之意,朕明白了。”

扶苏听了这话,也很惊讶。

今日的嬴政,显得好豁达啊。

而且他好像是刻意虚心纳谏的。

这样的虚心,都让扶苏有些不适应了。

嬴政暂搁心中对扶苏的不满,他被眼前的扶苏着实吃了不少惊。

他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这样的大局,就连王绾都不一定意识到。

是他身边的那个萧何?

嬴政单手托着头,浓密的端冉布满下巴,狭长的双眼中,闪着对扶苏喜爱还有好奇。

“朕朝中,士、大夫、卿无数,可是从无人做此想,为朕计谋这些。”

“臣为陛下之子,自当为君父分忧。臣其实一直以为,王相于边地封君之策,实为秦千秋一统大业。”

嬴政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不耐之色。

(我回来了。接下来没有大事,会努力把书写到完本的。假期别的事情都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