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既然恶了门内长老,江秋胜父子两人自然得不到什么好脸色,直接被门内弟子驱赶着扔出了内岛。
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对于片刻前发生的一切,两人都还是不愿意相信。
尤其江凌,他明明已经站到了霞光洞的外面,下一步就该进洞,和他爷爷江淞跟他说过的一样,通过神识捕捉到在神光中存在的真符的影像,进而参悟,得到传承。
以他的资质,他相信自己甚至能捕捉到那些圆满的真符,为将来突破金丹奠定基础,成就江家第二位金丹!
但一切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天上与地下的差距,却是比那天在听涛苑,赵阳说令牌丢了还要巨大。
想到他们费尽周折抢到的机缘,最后又要还给赵阳,再想到这个结果被族人知道后的会怎样看他,江凌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悲愤:“凭什么?我不服!”
开口后,他再也忍不住的低吼道:“明明他当时说过,只认令牌的!当时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他还收了我们送的礼,竟然……看着吧,等孩儿修为上来,我,我——”
哼!
一声冷哼响在了两人耳边,随后一只木盒从身后飞出来,落到了两人面前:“这是你们求老夫解除禁符送的礼品,现在还给你们。”
看着熟悉的木盒,在听着响在耳朵里的话,江秋胜终于反应过来,他浑身冒冷汗的赶紧拉住江凌,对着内岛方向躬身行礼,惶急的道歉:“犬子心急之下胡言乱语,还请商前辈海涵!商前辈乃前辈高人,我们绝不敢有丝毫冒犯之意!”
这会儿江凌吓得脸上毫无人色,畏缩在江秋胜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江秋胜又说了两句,实在不知道是该继续道歉下去,还是说,他这样做会影响商仙师在门人间的形象。
这时,商仙师从山门内走了出来,不过却看都没看两眼一眼。
……
长青山,主峰听涛苑。
方管事手里托着一只木盒,快速来到江淞房间外,焦急的等到他结束修炼后,赶紧进屋将木盒交到了他的手里:“老爷,这是从小乾坤阵里传过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二爷他们有没有什么急事。”
江淞眉头微皱,算下时间,江秋胜父子俩这会应该是到了千幻门了,但他们之间有事会先通过传信符,哪里需要乾坤阵传送的?
打开木盒,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枚乌木令牌。
他眼睛猛然睁大,虽然没有了外面那层禁符,但从形状上却不难看出,它正是江秋胜父子带走的代表着千幻门奖励的那枚令牌。
令牌下面有一页纸,他赶紧看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千幻门奖励只给获得奖励之人。下不为例。商。”
他心中一沉,担心江秋胜父子出了什么意外,他赶紧通过传信符联系江秋胜。
等到收到回信,他神情渐渐平静,却难掩身上的愁闷颓然之气。
让赵阳把令牌给江凌,他其实是同意的,从本心讲他也是这个意思——如此珍贵的东西,自然要给本家,至于是给江凌,还是给江心月,他或许有犹豫,但基调已经定下了。
他唯一和江秋胜不同的是,是想给其它的奖励从赵阳手里换,这样从面上也好看一些。
随后一系列的事情,奖励没有省下,还多给了一份,但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结果……
不是说,千幻门只认令牌的吗?
揉了揉眉头,他能想到江凌现在会是多么沮丧,但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将令牌交给赵阳?
不给,且不说如此珍贵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单是千幻门那边,他们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江家这边心存怨望?
给的话,不提该怎么说江家面上才能好看一点,有了前面那一系列的事,赵阳恐怕也很难再念江家的好……
两难。
如果那天晚上阻止江秋胜发难就好了,毕竟,因为这次千幻门的奖励,各家都会主推一人为代表,让赵阳把令牌给江凌是合理的,他也应该理解……
坐在原地想了足有两个时辰,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去——叫赵阳过来吧。”
这次的事,让他怀疑赵阳和千幻门的商仙师有什么联系,加上听说过的柳丹师,他差点说出了“请”字,但到底记起了自己的身份,“请”一个后辈也不太合适。
方管事虽然没看到纸上写的字,但那枚令牌却是看到了,这让他对赵阳也莫测高深起来,去见赵阳时就带上了一份敬重。
赵阳不知道方管事怎么转变了态度,但因此能大体判断,江淞这次找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这些只是他平时养成的习惯,现在他其实很不愿意被人打扰,原因则是,自从紫府穴开启后,一直到现在,除了完全适应了棺材从重量到大小的变化,最近不管是重量还是大小,他却没能再让它们再减轻分毫。
他能理解造成现在局面的原因,应该是他的神识将棺材表面完全覆盖后,对它的影响已经到了目前的极限,如果想要继续的话,应该需要动那处法阵的主意了。
可是,那两条法阵约束的是巨量的阴气,如果没有万全的方法,他哪里敢随意动它们?
这几天,他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研究它们上面——以他对阵法的了解,并不能看懂那两处是什么法阵,所以,他只是用最笨的方法来感受和记录它们是怎样运行的。
那两处法阵极为复杂,其中变化多端,他的笨方法自是进展缓慢。
进展缓慢,要想得出结果也就需要消耗更多的时间,但既然江淞相召,他自然不能不去。
见面之后,江淞温和的看着他道:“你和那位商仙师是不是关系不错?”
赵阳没想到问他这个问题,他迅速思考了一下,就摇头道:“孙婿只是上次去游魂谷时见过商仙师,但他的脾气好像不错。”
江淞看赵阳不像说谎的样子,再想到他的经历,也不该对方产生联系的样子,于是他又问道:“那有没有和其他千幻门的仙师相熟的?”
赵阳刚想说没有,忽然想到了柳大春,就又面不改色的道:“年前去千幻门时,和柳丹师见过一面,他好像对也婿观感不错。”
江松心中不解,柳大春只是罡气境的炼丹师,不说这些年地位有所下降,就是巅峰时也不该因为“观感不错”,就得罪江家本家而为赵阳出头吧?
心中不解,但不解归不解,既然千幻门把令牌送回来,指明要给获得奖励之人,他还是只能把令牌给赵阳:“今天收到了千幻门的传信,言说令牌是给获得奖励之人的,所以,还是只能你去了。”
事到如今,并没有更好的处置方法,也无法用言语进行美化遮掩,倒不如直接明说,反正赵阳是江家招赘的女婿,他所有的一切是依附于江家的,以他现在的实力,把令牌还给他,他也还是要感激的:“记住,你是代表江家去的,务必好好利用它。”
赵阳此时心中几乎翻起了惊涛骇浪!
从因为一块偶然采到的鬼眼桑黄而得到令牌的那一刻起,出于对那块兽皮的疑虑,他就决定放弃它,现在却又返回到他的手里了,这……
难道说,因兽皮改变的事,是无法逃避的吗?
他很快稳定住心神,然后慨然道:“祖父大人,可能很多人对孙婿有误解,但孙婿在外飘荡那么久,自是明白只有江家强大了,大家才能过得更顺利。正因如此,以孙婿现在的修为和资质,绝对不如给凌弟好处更多!”
“现在的话,千幻门把令牌送了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二叔他们哪里出了差错,或者别的什么事,不如您去弄清楚,看看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令牌的话,还是给凌弟最好!”
江淞一听,心中一亮,忽然想到确实有这个可能!
再看赵阳真诚的脸,他不由大为触动:“赵阳,你,很好!你放心,你有这份心,以后有什么事,你岳父不管,老夫替你作主!”
赵阳自是知道,只有这件事成了,才有可能让这句话在一定条件下实现,所以,对江淞的话,他只是听听就算了,但他确实也真心希望这件事能成。
可惜,这件事江淞除非找到千幻门掌门那里,才可能如他所想的那样解决,但千幻门是势力范围内所有修仙家族上宗,江淞哪里能因为一个名额的事随随便便的去打扰千幻门的掌门?
何况,打听到了其它三家,也都是让赢得奖励的人去的,而这个名额明年还有机会获得,所以,他最终接受了这个结果。
五天后,他再次将赵阳叫了过去。
赵阳这几天其实有所预感,既然他通过兽皮得到了好处,比如替他被那四座雕像吸走的白气,较顺利的找到了阴阳罡煞,那么,按他的理解,其后的灾祸恐怕也就无法避免。
当然,现在看来,除了棺材的问题,其它的看起来只是好处。
那么,是不是他急于解决棺材的问题,才是灾祸的真正所在?
不管怎么说,既然心有顾虑,他就要做好面对不好的打算,所以,他并没有急着拿回令牌,而是以自己最近要专心突破先天为由,让江淞先保管着。
这也是他想到的应对方法:拖。
虽然说,千幻门这次给出的奖励有时间限制,就是当年,但拖的时间也是越长越好。
最后能直接拖得超过时间限制,直接把这次机会拖废——他主动不去是对千幻门不敬,但拖的时间一久,说不定就能碰到些什么事,就算碰不到,也可以抓住机会制造,而有事耽搁就怨不到他了。
而就算不能拖废,时间越长,他解决棺材问题的机率也越大。
想明白这些,他又抓紧时间研究起棺材里的那两条法阵了。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个月加上前面时间的观察和研究,他已经将靠近他的棺材下部法阵的所有变化都记录下来了,接下来,他准备再将上部法阵的变化整理记录下来,随后再分析总结,或许就能弄清楚它们的运行方式。
找到了它们的运行方式,离他最终炼化它应该就不远了,而这也是他认为最安全的方法。
让他意外的是,上部法阵的变化和下部几乎完全不同,他原以为有了下部的经验,再研究上部法阵会更容易一些,结果面对它时,他只觉得一片混乱,好像完全不适用似的。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天气越来越热。
绿柳庄在长青山中,又有法阵护着,天气依然凉爽宜人,但天天处在这样的环境里,研究法阵又受阻,赵阳反而感觉少了一份炎炎夏日那份热得汗流浃背的痛快!
想到上次回来时,县城人气对棺材的改变也有所作用,而前世这样的时间里,正是喝啤酒吃烧烤的季节,这里虽然没有啤酒,但不说灵酒,各种米酒、果酒,冰镇一下,喝起来也会很爽。
另外,出去换一换心情,或许对于研究上部法阵也有好处。
……
到了县城,赵阳直奔常客来而去。
在艮岳门的人被江家灭掉之后,这座酒楼就成了江家之物,他来这里也算是直接亮明自己的位置,免得晨梅她们多想。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这里碰到了陈功。
陈功一杯一杯的喝酒,看起来满腹愁闷的模样。
赵阳想了想,走了过去:“你怎么不在家好好准备去霞光洞修炼的事情?”
陈功灌了一大口酒,直接爆粗口道:“准备个屁!我,是我!是我在游魂谷那破地方辛辛苦苦,拼了半个月的命,最后还是让他去……嘿,不仅让他去,现在更是倾全家之力,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努力让他突破到罡气三重,甚至四重,我连一点好处都没有!特么的,早知道……”
他恶狠狠的骂了一大通,然后红着眼惨笑道:“唉,这些话我在家一句也不敢说,可我也是陈家的嫡系啊!还得跑到你们这里喝闷酒发泄!”
“我太难了!”
“我太难了啊!”
赵阳让小二撤下残羹冷炙,重新上了一桌席面,然后问道:“令牌是你赢的,你哥能替你去吗?”
陈功苦闷的冷笑一声,道:“你不是也赢得了一块令牌吗?最后去的人是你吗?”
赵阳继续问道:“这件事最终确定了吗?千幻门那边能同意?”
“他们只认令牌,家里确定了就算……不提了,赵兄,我们俩也算是同病相怜,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赵阳面色冷峻了一下,很快又换上了笑容,和陈功喝起酒来。
这件事,他早有怀疑,也有所准备,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份证据,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还是要看他的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