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人道碗(上)

赵阳大为振奋。

对他来说,修炼速度慢也好,难度大也罢,这都不是问题,他最担心的是不知道如何去做。

在这之前,他其实也有过两次遇到瓶颈,一次是后天六重突破七重,一次因为膻中穴过早开启,无法完成先天真气的小周天,但前者很快发现可以通过修炼隐刀术突破过去,后者在当时就想到了三个可能的方案,也就是说,他知道如何去做。

这次要将修为提升至先天圆满,如果不是从《子午养丹经》中发现采服天地大药的方法,他其实一直没有任何的头绪。

现在好了,他不仅找到了突破的办法,而且,每天采服的天地大药看似不多,但从它的性质上来看,它应该是在任何境界对他都是有益的。

他从来都相信坚持的力量,只要坚持下去,量变最终会带来质变。

这个发现的好处还在于,每天会为他节省大量的时间——如果仅以先天真气充盈、生生不息为判断的标准,他其实早就达到先天圆满了。

时间一多,除了雷打不动的练刀,他也有时间处理一下其它的事了,比如,研究从陈家fou到的东西。

至于研究哪个,在石碑和玄叶紫金竹暂时没有头绪而研究不动的情况下,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把目标定在了那只香炉上了。

这是在一众宝物里除石碑外,他的神魂龙目第二件看不透的东西。

但是,仅从外面看,它就是一只普通的三足双龙耳铜香炉。

一开始,他以为是绕身的那两条龙有什么神异,但不管是观察、用心体会还是使用神魂龙目观察,得到的结果都只是普通的材质,顶多就是时间久远些。

现在他已经不是刚开始修炼的时候,见过的法宝已经很多,并且还炼化了地级四品的轮回之棺,对一件东西是否属于法宝,材质中是否蕴含神异,加上紫府穴开启和修炼《上元诀》后带来的神魂强大,他的直觉就已经很准确了。

虽然神魂龙目仍然不能看穿它,但它的不能看穿和石碑不能看穿又不一样:石碑是知道它不凡而看不穿,和香炉浇铸在一起的龙身虽看不穿,但却没有“不凡”的感觉。

要不要拆了它?

他心中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但下一刻就放弃了:毁坏容易,但他明显没有复原它的能力,如果真的有很大的作用,那可就暴殄天物了。

当然,香炉不能拆,但里面装着的东西他一直没有动,或许能从它们身上得些些启发。

小心的、一点点的将里面的东西转移到一只玉碗中,其实,作为香炉,里面的东西除了香灰,就是一些细沙。

香灰且不说,比较细、比较轻,没有杂质,看起来燃烧得很充分,作为在陈家祠堂的用品,符合该有品质。

那些细沙,虽然通过神魂龙目观察,它们是可以看透的,能分辨出它们是某种灵石碾碎的,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并且几乎没有多少灵气了,但感觉上却有些异样——

他并没有离太近观察,但将注意力放在它们上面,就生出一种类似下班后床和沙发对身体的吸引力。

当然,他现在能分辨清楚,这种吸引力并不是对身体,而是对他的神魂。

经过仔细的观察,加上陈家也不可能会在插香的沙子上下毒什么的,那样做岂不是对他们祖宗的不敬?于是,他伸手捏了一小捏沙子放进手心里研究起来。

随后他就发现,它们明明是沙子,是固体,并且还在手里,他却清楚的感觉像是有股“水流”,顺着胳膊一直流进了紫府穴,流进了神魂中。

咕咚。

赵阳仿佛像是饥渴之人终于喝到甘甜的清水一样,他感觉到自己的神魂竟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润,他的神魂也因此变得,不是强壮,而是注入了活力和营养的感觉。

他也在瞬间判断出,如果神魂受伤就能使用它们治愈!

好东西!

虽然知道它们可心作为治愈神魂之伤的灵药,但正如干渴之人喝了一口水后会更渴,他还是连着消耗了一半,直到他的神魂由原来的有形无质,变成了有了比清水还稀释很多的“质”后,他才停了下来。

这个转变并不只是让神魂变得强大了,而且,他还感觉到他的神魂添了一份柔性,如此也就意味着,他的神魂更不容易受伤。

他对这只香炉更感兴趣了。

而随着神魂的强大,他思考问题变得更加的活跃,并且对于香炉也有了更稍进一步的感悟,并很快想到:功德金光是天道所赐,消耗它们对于领悟大道会有帮助,那么,香炉不管如何制作出来的,它本身总是符合大道之理,那消耗功德金光也应该有助于研究它。

出于某种直觉,他没有将功德金光消耗用于神魂龙目,而是直接投射进香炉中。

只是投入的功德金光的量,他循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感应,一直增加到接近一枚鸡子大小才感觉数量够了。

这是上次将《上元诀》传给阮娘子后得到的量,加上上次传送陆汶灵魂的消耗,如果不是因为陆汶神魂被灭后得到第四批的功德金光,就是他得到的全部了,真是那样说不定他会舍不得,但现在自然不一样了。

此时,随着那枚鸡子大小的功德金光落进香炉里,然后像是太阳落山般没进了炉底,原本使用神魂龙目也无法看透的香炉,此时却像是光源下看鸡蛋一般,他就看到香炉中似乎有一只缺了一块的碗的形状!

借着消耗的功德金光和对空间隐约的理解,他向前伸手,随后就将一只看起来像是使用青石打出来的石碗,从丝毫没损坏的香炉中托了出来。

石碗一脱出香炉,被他拿到眼前,紧接着就如风把湖水吹向了岸边的沙滩一般,涌出一股道意,然后他眼前就仿佛看到一枚尖石向他眼前落下!

他稍稍一惊,但很快的分辨出那枚尖石品质一般,打磨得也粗糙,并且没有任何的杀意,他心中就有了猜测,而当他耳边似乎听到了敲击青石的声音后,他就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它的制作过程?

接着,仿佛后面浪又被吹过来一般,他又看到了另外的画面:那是许多人被一名看不清长相、但神情很肃穆的一名穿着很是古朴简陋的老者带领着,将打磨出来的石碗放在了供桌之上,倒上酒,然后所有人都虔诚的跪了下去;

这个画面很快消失,接着仿佛有火光晃动,在一片厮杀中,石质的供桌被砍倒,连带着石碗也被摔掉了一块儿;

画面又转,石碗出现在了一堆各种东西里,被简陋的车拉走,然后放进了仓库中;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它从仓库里被清扫出来,出现在了一家穿着锦衣戴着手饰的可称之为豪华的人家,然后又上了供桌;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画面一变,这家人家突然变得破败,而这只碗也被四名孔武有力的人夺走了,并到了另外一个看似高官或者富贾的人的手里;

随后,这只碗在以后数不清的岁月里,不断周转于各色人手里,有普通人,有贩夫走卒,有收藏家,还沦落到用来盛舀猪食狗饭……

最终,它成为了一个乞丐要饭的碗,但这个乞丐竟没有沉沦,抓住了一个机会,开始做工做生意,又盖了房,娶了亲,生活也越来越好,还给后人留下了不小的一份家业。

或许出于感念,这只碗也被他珍而重之的保留了下来,而他的后人很是发达了几代,为了纪念他们的老祖,也怕它损坏,就把这只石碗铸进了香炉里。

那名乞丐,就是陈家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