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过去,地上又多了两个空瓶,此时他不敢再用中品以上的丹药了,只用下品筑基丹,慢慢将爆发的灵气压为灵液,又慢慢洗刷骨髓。
盏茶过去,只见他盘坐的身体一震,一股超越炼气十三层的气息散发出来,这气息刚一散发,便惹得整个静室无风自起。
随后,静室内浓郁的灵气便向他涌来,瞬间,以他为中心的灵气如河水般在他身边环绕,不停地被他身体吸收,又不停地从其他地方涌来。
这状况持续了半炷香便已结束,但这里的灵气又岂是外面可比,这半炷香所吸的灵气不知比外面多了多少倍,只是这资质之差令他咂舌。
“五行杂灵根竟然差到如此地步?”又三天后,他站起身来,满脸不可思议,看看地上杂乱的空瓶,心里对自己的资质总算有了个清晰的认识。
用了二十四枚下品筑基丹,四枚中品筑基丹,两枚上品筑基丹,再加上这里浓郁的灵气,这才堪堪完成洗净骨髓这一步,难怪李清全定是不让进来这里修炼,这若是交给门派得造就多少筑基修士?
但他却从未想过交给门派,对境界的提升和寿元的增加是每个修士最大的期望,此时他兴奋地坐了下来,如今,筑基只差最后一步,心魔劫。
“师兄,这是何故?”禁地前那座沧桑的小木屋内,一个幽沉的声音响起,只是这话语模糊,像是多年不曾开口说话一样。
“难道竟是那弟子筑基?”另一个声音也响起,听其口音,却是当日回易恒话的那修士。
“林师兄曾说此人乃是五行杂灵根,难道竟也能筑基?”
“筑基又如何?不能再窥筑基之上,如你我般,却只能等待寿元耗尽的那一天,何等痛苦?”
“唉!说得也是。”这声叹息之后,这里又陷入深深的寂静,仿佛从未有人说过什么。
静室里的易恒更是没有听见,此时他正在脑海中不断回忆筑基步骤:丹田成池,灵气化液,洗净骨髓,吸取灵气,绕脉三行,渡过心魔,成就筑基。
平心静气,盘坐在蒲团上,丹田内灵液已然充满,感受着这比灵气强了无数倍的灵液,强行压下心里的激动。
如今只需运转灵液绕全身经脉三次,心魔便将来袭,渡过则成就筑基,否则,轻则修为尽散,重则灰飞烟灭,筑基最为危险的便在这里。
双手抱腹,暗念法决,丹田内的灵液随着法决慢慢开始朝特定的经脉而去。
一个时辰后,三圈已绕完,双目微闭的他等待着心魔的来临,早已听说心魔劫的恐怖,由不得他不小心。
“易恒,你还不去上班,又在炼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告诉你那些都是传说,你偏不信,读什么《易经》,要害你一辈子。”
一声大喊将他惊醒,他不用睁眼不用抬头,便知道这定是父亲见他八点还未出门上班,闯进了他屋里。
“马上去马上去。”他早已习惯每天清晨醒来便盘腿修炼,但修炼的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那《易经》博大精深,并非一般的算命书,而是一种修炼法决。
只是他对于修炼一法根本毫无头绪,只有每天像模像样的盘腿修炼,心里一遍一遍念着《易经》里,各个卦象的奥义,但,几年过去,至今一无所得。
但他却好像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其他同龄人要么事业有成,要么家庭美满,独剩他怪胎般一味修行,这也难怪父母早就看不下去。
刚想起身,但突然觉得不对,父亲虽也常来叫喊,但今日是何日?几月几日星期几?
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想起,就像是在梦中一样,朦朦胧胧,越是想看清越是看不清,越是想知道今日是几号星期几越是想不起。
这种痛苦而无力的感觉让他难受不已,正在此时,脑海里传来一阵刺痛,便突然醒过来。
本来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书架上全是有关《易经》玄学的书,那刚被打开的房门和转身离去父亲的背影,竟然全部消失不见。
一切竟然都是虚幻,心魔作祟。
此时他额头见汗,双目紧闭,还是盘坐在静室之内,刚才的一切便是心里缺憾之处。
一味修炼虚无缥缈的仙法,未能尽孝于双亲,这是他上世身死时的缺憾,竟被心魔找到此漏洞入侵,幸好那八卦盘竟可破此心魔,才在关键时刻刺醒他。
但心魔之劫岂是一般?
从上世开始,至此世此时,凡心里有缺憾漏洞之处,皆会被心魔入侵,每个筑基修士皆会经历一次,哪怕他有八卦盘在紫府,关键时刻能破此劫,但这种种也得经历,不然如何造就筑基修士道心之坚定?
曾玉书当然不知此时师兄正遭受着无数心魔之劫,虽知师兄今生所遇之事甚多,但料不到他竟然还有前世之事。
当时他在筑基时,由于心中缺憾甚少,所遇的便是平平常常的心魔劫,是以他并不认为易恒无法渡过。
此时他正在十万大山深处,防线之后三百余里小木屋里盘坐入定,自筑基修士全力出手,将所有一阶异生物斩杀或是赶跑之后,这里竟然出现了短短的平静区。
这几天整个十万大山宁静非常,异生物竟然难得没有露面,这让所有炼气修士既高兴又失望,高兴的是得到内核的修士可以安心炼化吸收内核,修为再进一步。
失望的是经过无数拼杀却一枚内核都没有得到的修士,如今只能干眼看少数修士修为猛进,但毫无疑问,这里所有修士的修为和斗法经验都极速提升着。
损失越来越少,斩杀越来越多,这除了得门中传下那地刺术之外,其实说起来还得感谢在此之前的十多年修仙界混战,让所有修士在斗法之时变得彪悍无比。
说起那十多年的混战,竟然让整个修仙界斗法经验前进了几十年,更让整个修仙界都养成了悍勇的作风,若无此混战,恐怕如今在抵挡这异生物时死伤更为惨重。
稍能看得高远之辈,对于那引起混战的易恒,如今竟然心里出现感激的想法,但这若是在当年说出来,恐怕自己都不会相信。
“震门华峰晨竟然已经炼化两枚内核,如今修为到了哪一步还未有消息,但可以肯定,定然未进入筑基中期,听说不日即将来此挑战易恒。”
除了曾玉书,易门所有筑基修士皆在此屋内集聚,燕长空见一众刚筑基的师弟因这难得的平静心里放松之极,便抛出此事。
“易师兄出关了?可是筑基成功了?”
一阵悦耳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用看,皆知定是仇希尹,曾玉书在时总是缠着曾玉书询问易恒闭关之事,现在一听见燕长空提起易恒,便也忍不住问道。
“他那资质,哪里有那么容易筑基,说不定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吧。”李一嘉见仇希尹如此关心易恒,脸色难看之极,便在一边不阴不阳说道。
“一嘉不可胡言,五行杂灵根虽是难以筑基,虽然以前从未出现过,但总是有万一之机会的。”
李清全不敢让李一嘉多说话,自那日得知曾玉书竟然进阶筑基中期,还能与师傅对战盏茶不露败像,便吓得赶紧收敛起来,任何不满都不敢露在脸上,生怕惹怒了曾玉书。
当时觉得曾玉书无须顾虑,重要的是不让那易恒筑基,现在竟然反转过来,那易恒反而不足为虑,威胁他的竟然是这曾玉书。
如此强烈的反转令他防不及防,而今那易恒闭关筑基,说好听点是万一,说难听点便是毫无机会。
“易师兄定会筑基成功的,你们从头开始便总是估错易师兄,想想是不是这样?以为他不会被收为亲传,以为他会被筑基追杀而死,以为他不能逆转三十年斗法,哪次不是恰好相反?”
仇希尹很是天真,但正是如此才能看得更清楚。
林无风心里苦笑,自己两百多年的眼光,当日还需试探曾玉书的口风,才知道易恒定然会筑基,如今看来竟还不如一个天真的小丫头。
众人想了想,还真是这样,但这也不能说明易恒定会筑基成功啊。
李一嘉心里更是郁闷,当年以为易恒不敢打自己,最后还不是被打得皮泡脸肿,哭天喊地,难道从那时起就开始估计错误了?但此事他定然不好意思说出来。
“易恒尚未出关,如今也不便猜测,此次除了震门华峰晨之外,更有艮门王天山前来挑战。”
燕长空掌管门派大小事务,对于各种讯息知道得非常清楚,如今只要不是涉及三门大事,都由他来负责。
“那王天山是何资质,是何修为?”
林无风眉头一皱,易门这边刚筑基的只有李一嘉和仇希尹稍微出色,风无惧资质也好,但尚差半筹,若是那艮门再出现变异灵根,恐怕四代弟子又再输给两门了。
“是土木双灵根,但却有大机缘,未筑基之时声名不显,筑基之后方才显露。
原来是炼气十一层时竟然机缘巧合之下收服一只一阶穿山甲为灵宠,为护住此灵宠不被人惦记,从未显露出来,直到筑基。”
“一阶灵宠,那现在岂不是说同阶他便可以一对二?”风无惧惊讶地问道。
以前炼气期时,有易恒光芒在,别说是他,就算是其他两门大师兄甘愿低一头,就算是整个修仙界都只认易恒是炼气期第一人。
等筑基之后,以为大师兄的名头要重回身上,但不仅本门出现了李一嘉,仇希尹,更是出现了曾玉书如此怪物,还未筑基成功便已经成了第四人。
等出来准备一露锋芒,但听了燕长空一席话,便再次沉默下去,燕长空也无法宽慰,他自己不也被曾玉书压了一头?两代大师兄只有深叹一口气,感叹既生他,何生我。
这几人是本门的师兄弟,哪怕厉害也无妨,但再听到震门竟有变异灵根,刚筑基便可与筑基中期一战,虽不能接几招,但那实力在筑基初期中也定是强硬无比。
现在又听说艮门竟有一人带有一阶灵宠,那可是相当于筑基修士的存在,谁对上他岂非是一打二?
是以,风无惧震惊之余,又灰心不已,当年的天之骄子,如今不知排在何处?还好,其他两门大师兄陈守天,伍思义不也一样么?心下有了点安慰。
“正是如此,最辉煌一战便是同时斩杀两只一阶异生物。”燕长空苦笑道。
本来以为本门筑基多了将近十个,其中还有两个单灵根,更有曾玉书这怪胎,定能拉平三门实力差距,高兴得不到一月,其他两门传来的消息,竟又让实力差距回到最初。
这真的是灵气大爆发,盈满则溢么?天才辈出的同时,必有异物来攻?
“所以我等切莫太过轻松,其他两门实力历经百年积累,定已远超本门,还好如今多了五郡之地,新入门的弟子也多了起来,其中也有资质极好的。
刚筑基的弟子便在其中挑选,尽快培养第五代弟子,另外,异生物虽然几日平静,但这定是爆发的前奏,不来则已,一来定会让我等大吃一惊,防线上务必加强戒备。”
林无风暗叹一声,这也是无法之事,多了那么多凡人,其中有资质出众之辈也是极有可能,只有再次培养第五代弟子,期望三十年后斗法,若能胜出便再加五郡,那时弟子便多了。
“是,门主。”
众人散了之后便陆续回到自己的小木屋,为了及时有效对付可能突然出现的异生物,所有人都暂时停留在此,而这里取材方便,对于修士来说,建个小木屋实在简单之极。
筑基修士在外围靠近防线,炼气修士在内,无数小木屋沿着防线而建,稀稀疏疏,却又紧紧相连,两百多里的防线尽在防守之内。
仇希尹随众人走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那里,而是闷闷不乐的随意走着,从她那皱着的眉头和沉着的玉脸便可知此时心情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