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又转头看向阿灿,他倒是非常冷静,丝毫的兴奋都没有,仿佛这金山银山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堆垃圾。
“阿灿,你看那是什么?”
阿灿缓缓地直起身子,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很久才说:“去拜见一下你的二爷吧”。
我顿时如遭雷击,差点没有站稳,可还是机械般地一步步往枯手的方向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有几滴已经落了下来,滴在干涸的嘴唇上,真TM咸!
老太爷之前问过我,如果哪天二爷和大爷的尸体可以被运回,届时我会有什么感觉。当时我的回答是“没有任何感觉,不亲不熟”,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这种伤感是从心底里涌上来的,埋藏于血液里的亲近。
阿灿从后边扶住我,说:“勇敢点。你是把头,继承他们衣钵的人!”。
终于,我看到了那具已经成为肉干的尸体。它全身破破烂烂,有些地方甚至没有衣服,露出里面漆黑的肌肉纹理。临近查看,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有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有的地方明显被抓烂了,好像被搅碎到一半的肉块一样,脖子上还有一束刀痕,直直地劈断了脊椎,仅剩一层皮连着。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才堪堪停止哭泣,倒出背包里所有的东西,想要收敛二爷的尸体。阿灿却拦住我说:“千万不要碰,这个死状不对劲,都黑得发亮了,恐怕是中尸毒了!”
我一下就怒了,可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该怎么办?”。
阿灿没有正面回答:“看到四周凌乱的骨片了吗?应该全是他打碎的,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至少有三百具以上,才能有这个规模。”
那这就非常不合理了,如果二爷一个人就是可以把它们干光,那还不如兄弟三人一起打,这样不是更快吗?再者,要是已经打赢了,又是谁杀了他呢?
我拿起对讲机,说:“胖爷,听得到吗?”
“听到到,小柴同志”。胖子喘着粗气,又说:“小柴同志,你放心。天真和小哥已经到了,正在寻找入口进去,这个洞不简单。哎,算了,让天真跟你说吧”。
随后又是一阵嘈杂,几分钟后,小三爷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小柴,你听我说。你们这个洞并没有机关,或者说我们所在的整个山,整个才算是一个机关”。
阿灿抢过对讲机,说:“小三爷,您说的详细一点”。
小三爷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怎么跟你形容呢?这整座山就像是一个水车,靠地下暗河的水流驱动,核心位置则是一个超大号的八宝转子,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那洞口的位置都会发生变化”。
我一下就懂了,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想要进洞,必须跟昨天我们进洞的时间一致才可以,不然这个洞口就不会出现。而我们想要出去的话,也必须在那个时间段,不然还要再等一天。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明明大家彼此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但却死活碰不到一起。
我把这个推论跟阿灿一说,阿灿马上表示了否定:“你的想法没有错,可你能保证机关运转的时间是一天吗?万一是一周、一个月,或者一年呢?”。
完了,这下全完了。我瞬间就明白了二爷的心态,好不容易干光所有骷髅,自己累得精疲力尽、满身是伤,想出去又找不到洞口,最终失去生的希望,选择自我了断……
阿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也不用那么悲观,你爷爷既然可以出去,那就说明这个机关并不是无解的,至少在某一刻不是。无论如何,还是先找到你的大爷,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地图吧。退一万步来说,假如我们不幸死在这里,至少也给小三爷他们争取时间了,对吧?”。
这话说得没错,一点毛病没有。我们死了没有关系,至少得把路给他们铺平才行。况且老太爷也说了,在洞穴的尽头还有一个水帘洞,大不了我也跳一次,不见得会有事。
于是对阿灿说:“老样子,我在前,你在后,先找大爷爷”。
然而这样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正当我们收拾装备,准备出发的时候,突然一阵细碎的、铁器摩擦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洞中传了过来。
我心里一凉,心说里头不会有什么粽子吧?当初二爷留下抵挡骷髅,而大爷留下抵挡的,难道是其他什么东西吗?
阿灿掏出两把花撸子抛给我,说:“牧之,丢几根荧光棒过去,要拼……”。
话还没说完,阿灿整个人就飞了起来,撞在岩壁上发出“咔”的脆响,骨头可能已经折了。
只见一只右手满是肌肉,左手如同婴儿的青皮粽子出现在阿灿之前的位置,跟国公墓里的狗明如出一辙。而它也根本没打算给我们机会,斜身蓄力,冲着阿灿飞出去的方向,猛然加速起来。
与往常不一样,此时的我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对着粽子就是一阵连射,直接打断了他的婴儿短手。
那粽子“嗷”地一声惨叫,随即又转头看向我,浑浊的眼球显得异常恶毒,仿佛是进攻前的威胁。
阿灿趁着怪物转头的间隙站起,举起一尊唐三彩瓷器,一下砸在粽子的头上,说:“牧之,装弹!我来拖住他!”。
我不可能按他说的做,花撸子装弹至少要三十秒,两把就是一分钟,这还不算从背包里拿子弹的时间。我把花撸子扔到一边,双手拔出国公墓里起出的黑刀,刀刃向外,拖在地上就开始狂奔!
“让!”
阿灿听到我的声音,也不恋战,一脚重踢在粽子的腰间,自己借势倒退出去,几个呼吸间就拉开了身位。
我也顺势将刀上扬,令势能转化为动能,从粽子的下盘砍入,破头颅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