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鬼魃

我掏出枪对准墓室的另一端,试图压制住心中的烦躁,但怎么也冷静不下来,甚至开始不住地发起抖。人性中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是已经写进了基因里的,此刻已经牢牢占据了上峰。

“沙……沙……”

“沙……沙……”

那东西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还拖动着什么东西,而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愈发浓郁。我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身体开始不住地发抖,手心也跟着出汗。

阿灿好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害怕,转头直勾勾地盯着我,说:“完了,好像是真东西,我们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到这个时候了,这家伙还想着吓唬人,我是真的想掐死他,可心里已经接受了死亡,颤抖着说:“我们爬到鼎上,可以死的慢一点”。

“打!”

话音未落,阿灿那边就已经开火了,他射击的速度非常快,打在那怪物身上乒乓作响,激起了浓浓的烟尘。我此时也不管不顾了,哪里还管什么走位,抬手就是倾泻火力,换来的同样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那东西好像不痛一般,趁着烟尘还未散尽,举起手中的东西就向我们丢来。阿灿灵巧地俯身躲过,我却被砸了个满怀,顿时就感觉一股气血上涌,嘴里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阿灿此时也有点慌了,叫嚷着:“推开那个胖子,赶紧过来帮我,快点!”。说完就抽出腰间的匕首,一跃劈向那怪物的头顶。

那怪物俯身躲过阿灿的攻击,又一脚重踢在他的腰间,把他顶飞了出去。我这时才看清那怪物的全貌,说他是怪物真是抬举它了,活脱脱就是一个剥了皮人形生物,脸部已经瘦的脱相,只剩一对空洞的眼眶,但身形又十分健壮,肩部还顶着两个肉瘤一样的东西,正缓缓地向外渗着血。

“这是什么东西!?血尸吗?”,我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胖子,来不及确认他是不是诗杰,堪堪稳住身形,又立刻抽出包里的短刀防御,心里期盼着它不要过来。

可天不遂人意。那东西还是快速地转过身,朝着我的方向冲了过来,一拳就重击在我的面门之上。我这时也彻底火了,拿起左手的刀鞘,重重砸向它的脖颈。“咔……”,刀鞘瞬间就断成了两截。

“拖住它!”,阿灿大吼着起身,捡起一旁甲士所用的大刀,朝着那怪物的背后猛地挥砍。那怪物还想抬手格挡,可其中一个手掌早已被我们削掉,而阿灿的这一击不偏不倚,又正好砍在怪物的伤口上,一下就打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豁口,露出焦黑的骨骼。

眼见阿灿偷袭得手,我也赶紧支起身子,反手向着怪物的右大腿扎去,想让他的行动迟缓下来。可那怪物的反应奇快,侧身躲过我的短刀,又一下肘击重砸在阿灿胸前,瞬间瓦解了攻势。

“不行,这家伙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他!”,这时我已经打红眼了,反正横竖是个死,干脆就拼了这条小命。

“我们围住他打!”,阿灿强撑着起身,接着说:“一人一边,我不信他还会左右互搏!”。说着挥动手中的大刀,朝着怪物的断臂砍去。

我闻声也没闲着,拿起短刀想卸了这家伙的另一只手掌。可那怪物根本不惧,先是翻滚躲过了阿灿的大刀,又猛然起身重击在我的太阳穴上,打得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我远去。

整个过程打了近十五分钟,我和阿灿二人伤痕累累,可根本没有讨到半分便宜。第一次下斗就遇到这种奇怪的东西,简直颠覆了我的想象,这就好像是二傻战吕布一样,根本就毫无悬念。

“畜生!”阿灿还是没有放弃,大吼一声继续朝着怪物劈砍,而怪物却还是游刃有余,戏耍着这个闯入陵墓的土夫子。

“下刀!”又是一声咆哮,怪物正欲给予阿灿致命一击。突然身后传来急速的脚步声,诗杰已经持斧而立,一下重劈在怪物背上,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还摸到了甲士的战斧,局势也从二打一,转变为了正义的群殴。

诗杰根本没有打算放过眼前的怪物,一下又一下地全力挥砍。伴随着一声“咔”的脆响,怪物应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生气。

我一下瘫倒在地,朝着阿灿问:“死了?你不是说数量不少吗?”。

“可能是这怪物拖动胖子的声音,让我产生了误判,所幸也只有这一只,不然我们早就被撕碎了。你先去看看那个胖子怎么样了”,说完又俯身查看那怪物的尸体。

诗杰用斧头支撑着身体,虚弱地摆了摆手,说:“不用看了,我没事。这家伙把我拖下去之后,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我借着工兵铲的优势跟他打了起来,结果一点都伤不到他。后来受限于墓室的能见程度,被他一脚绊倒,摔晕了过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良久,阿灿才缓缓地回答说:“这应该是一只被剥了皮的山鬼魃,属于猴子炼成的粽子,还必须是猴王才行。我也只是听假瞎子讲过,先把脑袋开口,灌入水银和铅,然后泡在血里……”

“好了,别讲了”,诗杰急忙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接着说:“灿哥,你不用讲是怎么做的,说清楚是猴子的血尸不就行了。”

我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抬头对诗杰说:“如果是血尸,你我早就被毒死了,绝对不会在这里聊天了。”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话。对于我这种门外汉来说,哪怕是有专业的土夫子在,也很容易身陷险境,甚至有丢掉性命的危险。不过我也实在想不通,第一次倒斗就遇上粽子,还是这么可怕的类型,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还没等我想明白,阿灿这家伙又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说:“休息够了没有,吃点东西、喝点水,咱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