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激了,和尚1下揪起我:“臭小子,你难道不清楚我们对你的担心?他娘的!整件事和陈倩那女人有毛线关系?倘若不是你夹在中间,就算神仙老子带着仙丹请我,我都不爱搭理的!”
可能嫌说不过瘾,他还故意用力把我推去1边,然后自顾自躺在草和树叶铺成的垫子上闭了眼。
瞧他那赌气的模样,像极了抢不到糖的孩子,还真有几分俏皮。
不过也因为和尚的1席话,令我茅塞顿开,清楚他与笑笑相同,心热面冷。
因此在沉默了好1会后,我厚着面皮,慢慢蹭了过去,出言哄劝和尚。
这家伙见我靠近,起初是不接受的,紧着往1边挪。我见状毫不客气,继续跟进。
就这样1个逃1个追,直到和尚大声提醒再来他就要掉下去了,我才作罢。
随后两人对视,1个死皮赖脸,1个怒目圆睁,久久地,久久地,忽然见到和尚的大脸,表情管理1通走样,而后哈哈几声震耳欲聋的大小,连泪花都飞了出来,算是冲淡掉刚才的不愉快。
不过我很清楚,这1笑不止是原谅了我,又何尝不是他对这几年辛苦付出,最终画上的句号。
于是我连想都没想,1下将和尚抱住,顿时整了他1个大红脸。
2人保持现状坚持了好1会儿,最后还是和尚出声提醒,要是不松开,被旁人看见两个男人躺在草垫子上搂搂抱抱,恐怕要以为我们有断袖之癖了。
……
出发前,和尚带了不少的东西,其中最重要的,是1瓶藏了起码半年的烈酒。
据说是多年前他偷拿伙伴的藏了起来,就为不时之需的,没想到终于可以有人对饮,简直不要太痛快。
至于下酒菜,是1小把瓜子。按照和尚的说法,这玩意很珍贵,此地虽然还有不少的植物,但葵瓜子或南瓜子可没地方找去,现在拿来当下酒菜,比吃个龙虾鲍鱼还要珍贵的多。
“对了和尚,你来这里时间不短了,就没见到过黑夜?”
闷了口酒,抬手把酒壶抛还给他,这才问出了另1个心中所想。
和尚只是小酌1口,叹了口气:“唉——也不全是。这地方会有黑夜,不过那是连1丁点光也不没有,伸手不见5指的夜。到了夜里,连月亮也消失了,才是天坑之内最恐怖的时刻。”
之所以会如此描述,也因为和尚等人初到此地,最先抵达树网之上没多久,正愁找不到出路的时候,就遇上了1次黑夜。
因为当时来得突然,和尚并没有仔细计算时间,但按照粗算,大概那次黑夜的时长,起码在3十个小时左右。
为什么如此肯定呢?就因为和尚带的手电电池,常开1次就能坚持十个小时。
在树网之上来来回回,他整整换了3次,所以才会记得。
“小子,你是不知道黑夜的可怕。不知树网上有各种怪异的事情,连坑底也是1样。”
随即他指了指1旁的坑壁让我看,这才发现上面,离地约十几米的位置,有1条浅浅的灰白色痕迹,不仔细看很难瞧清楚。
据他说,到了黑夜,头顶的瀑布水量会再次增大,包括树网1圈,被久生木分枝穿透的坑壁各处,都会出现流水。
到时候相当于整条湖泊的水会倒灌进来,用不了1个小时,就能将坑底淹没,而墙壁上的痕迹,就是水位线。
听他这么说,我咕噜1声咽了口唾沫。
“和尚,你这1年里经历过几次淹水?”
“还几次?小子,你当我是什么,神仙还是大鱼?1次就够可怕的了,幸好我们到现在也没遇到过,否则1个个都别活了。还敢来好几次不成?”
按照他的意思是说,这1年里,夜晚也只有1次,那就没什么时间根据了。
看着坑壁上痕迹并不明显,也料定水淹坑底的次数有限。若不是成百上千的偶尔1次,大概连那痕迹都不会有。
有了这结论我的心才放松不少,接着又问:“和尚,你们在树网上到底见了什么?能把你吓到腿肚子转筋的,我猜不是什么寻常东西。”
1提起这事和尚就来劲,于是大手1拍,刻意坐直身子,像个说书先生那样认真。
“小子,在树网上除了像个迷宫外,更可怕的,是……是你能见到你1生都不愿看见的东西!”
听这话我就是1愣,奇道:“啥意思?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什么叫看见我不愿见到的东西?”
“唉呀,你小子怎么非这时候犯浑呢?”和尚1拍大腿,看那焦急到抓耳挠腮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想不起来该怎么措辞了。
片刻后,忽听他叫道,“唉,这么说吧!你知道我最怕什么?”
提起这事我还是有些想法的。
所谓和尚最害怕的,当然是以前,他妻子和家人被害,最终惨死的画面。
当然,连他女儿最终也是死在了和尚怀里,那种惨状和恐怖,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也就是和尚能挺过来。若换做是我,大概早早就跟着自杀几次了。
尽管这些事我不愿在他面前提起,但既然说到这了,还是不情愿地讲了出来。
只见和尚粗眉1挑,表情极是痛苦,但最红又慢慢克制住了,并对着我点点头。
“不错!算你小子有良心,知道我怕什么。实话告诉你,直到现在每当我闭眼,他们那1张张惨白又带着鲜血的脸,不停在我面前徘徊。
尽管我也算手刃了仇人,替他们报了仇,可是……可是我内心的1关,始终还是过不去的。”
就是这样可怕的画面,在和尚来说,如果被无数次摆在面前也受不了。
据说当时的夜里,在树网之上,和尚竟1次次见到家人惨死而无能为力。而后是1遍遍地重复重复再重复,就在他快要精神崩溃前,天上亮光1闪,拨云见日,这才活到了现在。
难怪提起树网之上,和尚会害怕成那样,可见人心中的恐怖,才是真正的恐怖,是无法克制,不能回避的恐怖。
说到这我俩都沉默了。是的,要真是如此,我又该如何面对自身的恐怖呢?
从记事起到现在,埋藏在我心底里的恐惧不少,倘若在1个契机下,将以前1件件1桩桩事情摆出来,还要循环往复不停出现,大概我坚持不到天亮就挂了。
想到这我抬头去看久生木横生出来,围绕天坑半中腰,形成几乎围合的树网体系,不明白它造就出这东西来,目的是什么?
难道这1切也因为久生木之力的消失?又或者它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能力?
……
我与和尚聊了好久,直到酒意上涌,才沉沉地睡去。
还别说,他偷藏的烈酒真给劲儿,我躺在草垫子上几乎算得上秒睡,完全不顾周围的环境是否安全,会不会有像和尚那样,喜欢破坏规矩的家伙出现。
慢慢地,脑中1个梦接1个梦,全赖刚才探讨的话题。
我看似睡着了,实则细听,梦话不断,翻来覆去,额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可见噩梦是真的厉害。
正在这时,我隐约间听到1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有点像故意搓揉泡沫塑料,简直刺耳难听。
因此昏昏沉沉的我苏醒过来,眯起眼循声望去。
实则此时我根本没有清醒,全是在撒癔症,大脑始终反应不过来。
人在恍惚间见到1条摇摇晃晃,边缘模糊到参差不齐的影子,在1旁和尚的身边做着什么。
那动作和形态,很像是在啃咬什么东西,时不时发出咯吱吱的响声,让人打心底里犯怵。于是我立马回想起有关树网的那些事,意识瞬间崩坏,1转身,闭上眼,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次噩梦再也不见,而且身心放松,不知不觉间睡了好久,直到被人推醒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