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域皇城,已近深秋。
御书房里,皇上的对面坐着先生,边上站着纳兰雨跟严无血。
看着先生,皇帝静静说道:“国师进了天山,北海之人总不老实,这眼见着不知哪天会再起风波,不知道先生有什么看法?”
“随他去!”先生淡淡地说道。
“只是眼下国师不在皇朝,先生又不方便出面,这......”皇帝叹息道。
“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大将军么?”先生微笑看着纳兰雨。
皇上看了一眼身边的纳兰雨,接着说道:“万一他们摆开阵仗,我们又如何是好?”
先生静静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不就是再打一场大战嘛,皇朝休养了几年,又不是打不起,说不定趁着机会将北海也收回来。”
皇上一楞,看着他微笑应道:“这件事情最后还得依仗先生,如果国师回不来的话。”
“夜儿能不能回来,你问他啊,他不是从剑宗上山的吗?”
先生笑看着纳兰雨。
“陛下,那个国师也没说啥时候出来,只说等他出来,就去收拾北海。”
先生一楞,他着面前的三人笑了起来:“听见没有,我那弟子不等北海的来打他,就算着去收拾对方了。”
皇上的语气变得开朗了起来,看着三人笑道:“朕这兄弟,人还在天山里面,心却想着踏平那北海的祸端,真是服了他啊。”
“这是皇上的福气,也是皇朝的福气。”严无血站在一旁轻声回道,眼里却是满意的神情。
这小家伙果然不负皇主的重托,一心想着替大皇子摆平天下间间的隐患。
与皇朝的其它官员不一样,严无血留在皇宫,纯粹是为了帮助皇主将权利过渡给大皇子,等到天下安稳,他也要离开这里。
所以能看到李夜如此上心,帮助皇上处理隐患,心里如何不高兴?
先生轻轻地敲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眼前纳兰将军已经跨过了那道门槛,接下来就是皇上你了,可不能因为这些烦事,影响了自己的修行,这事让严总管帮你把把关。”
先生也是早晩要离开这里的人,所以他更在意我长期留下的人,将自己的境界提高上去,这样等到有一天带着李夜离开之后,才不会替留下的人耽心。
纳兰雨似乎猜到了先生的心事,看着皇上笑道:“那个陛这事说难也不难,关键是放平心态,不要太在意得失......说不定自然就能突破了?”
“不错,修行到了后面,心态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且这一点旁人也无法帮到你,心境的问题需要自己去克服和修练。”先生看着皇上,缓缓地说道。
皇上似乎有些心动:“且待朕思琢思琢,既然大将军回来了,看来这个冬天正好可以放下心事修行。”
“是的,争取春天的时候破境。”先生看着他微笑着说道。
皇上说到这里,觉得十分开心,看着先生笑道:“趁我着先生在,晚上留在这里喝二杯,大将军带来了国师在方寸山上酿的酒!”
先生一听,看了一旁边显得紧张的纳兰雨,微微笑着应道:“当年夜儿在花满楼里喝了你二杯酒,醉了一天一夜。”
纳兰雨笑道:“我那不是难得见到懂我的人,一时激动嘛。”
先生摇摇头,又道:“恐怕你我都想不到,事隔多年,他竟然将那瓮酒归还于你,而且还是他亲手配制的。”
纳兰雨点头回道:“我这兄弟,是什么好事都让他遇上了,铸剑的时候遇上了欧阳大师,酿酒的时候又早就遇见了酒痴,他若是去卖酒,恐怕五域里酿酒的人都要喝西北风去。”
“如今说来,我们真要好好尝一尝国师亲手酿制的美酒了,正好严总管也在,我们三人再叫上皇后,可以好好喝一杯,醉了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皇上笑道:“我这兄弟,连这皇帝都不想做,居然跑去方寸山里酿酒,实在让人大开眼界啊。”
严无血看着他摇摇头,苦笑道:“国师眼里只有修行,便是这皇朝的事情恐怕也是皇主当年托他之事,否则估计他连方寸山都不想下来。”
先生一听,笑而不语。
纳兰雨一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当年皇主离开之前,可是特别来了一趟南疆,恐怕就是为的这些事情吧?”
“他倒是屁股一拍走人,把这些破事丢给我们师徒两人。”先生皱眉道:“若不是看在以往的交情,我真的想大骂他一通。”
“父皇都是替我着想。”皇上笑着说道:“他不得不离开,那个时候南疆的战事还没完,皇城里又将起风波......”
先生接着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些,趁着严总管还在,花上几年的功夫,把自己的力量培养起来,这样才是长久之计。”
先生没有说自己跟李夜等人要离开的事怀,但是皇上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北海和北玄域的事情,先生认为要如何处理才妥当?”
皇上看着先生认真地问道。
先生看了纳兰雨一眼,沉声说道:“看紧了军马,据说他们已经偷运了一些,但是应该在几年的时候里成不了气候。”
无论是先生和李夜,对草原的军马都是非常在意,哪有不关心的道理。
皇上着他的先生,苦笑道:“这是我们的疏忽,我已经让大将军看紧了皇城的军营,南疆也去了公文,要府主看紧三关,不让一匹马军通过。”
先生想了想,静静地说道:“请后后修书给他父亲,把这事摆明,等解决了北海的隐患,以后做生意有的是时间。”
“先生放心,这事我自会处理妥当……”
皇上看着他,认真地回道。
纳兰雨也看着先生说道:“偷出去的军马是之前的事情,这如我们封锁后,便是一匹军马也休想离开皇城。”
严无血也接着说道:“只要他们没有好的军马,真要动起手来,他们便不太容易。”
皇上心情大好,看着三人笑道:“我有国师这兄弟,又有先生和二位在皇城相助,真是上天待我太好了!”
先生看着好笑道:“那你就要做一个好皇帝。”
......
越过天山剑宗的所在山脉一路向东,在比天山剑宗方圆一千里更荒凉的高原上,海拔千丈之上,已经有雪花渐渐飘落。
今年冬季比往年来的更早了一些,从秋天一下子就掉进了严寒的冬季。
气温变得更加寒冷,以善耐严寒的天山上的动物,包括往日里横行四野的妖兽也躲了起来,不敢去面对漫天的风雪。
天山之上温突然间降低,最先承受不住的原本生活在这里的动物和野兽。
远处隐隐传来的一声的凄厉鸣叫,如同黑夜里突然被突袭的野兽咬上脖子之前的动物,临死前最后的吼叫。
天山四处一片狼籍,飞雪漫天渐紧。
一身兽皮袄子裹住全身,年方不不到八岁的少女站在雪地里,脚上也是一双兽皮靴子,皮帽下露出两根羊角辫,手里握着一把长约二尺五寸的铁剑。
小脸蛋被寒风吹的通红,却有一双坚毅的眼神盯着前方。
听着远外凄厉的叫声,小手紧紧握着剑柄,身体因为紧张而有些轻微的颤抖,眼眸却变得越来越明亮。
叫声越来越近,没过多久,一群天山雪狼出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气氛突然间恐怖起来。
少女紧张握着铁剑,看着前方大叫:“放马过来,看玉儿怎么收拾你!”
话音未落,铁剑出鞘,指向了前方。
她握着银色的铁剑,大声呼喊着,向漫山遍野的天山雪狼冲了过去。
天山雪狼冷漠注视着那个向自己冲来的小女孩,就像注视着一顿美餐,喘息变得越来越剧烈,眼里的光芒显得越来越狰狞贪婪。
突然间,狼群里响起一声低沉的吼叫,一头强壮的雪狼冲出狼群,张着嘴,喘息着身前方的少女冲了过去。
雪狼站起来比少女高出一半,巨大狼身让人产生一种令人绝望的感觉。
只不过是眨眼时间,这头雪狼便冲出了数十丈的距离,扑到了女孩儿的身前。
巨大的阴影出现在少女的面前,如钢铁一般狼爪撕裂寒冷的空气,扑过来的阴影遮住了南宫如玉雅嫩的脸庞。
只是她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双腿一屈,倏然避开这一扑,弹至二丈外的空中。
居高临下的她俯视着高大的雪狼,右手紧握着的铁剑用力斩下。
一道银色的寒光撕破寒空,精准地砍在狼头上并且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这头强壮雪狼的头上多出了一道极细的伤口,张着一张大嘴对她吼叫了一声,只见一道血箭从它的头上飞溅而
出......
南宫如玉的兽皮靴子踩裂数片薄冰,用小手扶了一下头上的皮帽,握着手里的铁剑,继续往前冲去......
雪狼身躯在她转身后轰然倒下,雪原上瞬间有滩血渍在漫延......
她盯着方的狼群,脸上闪过一丝决然,握着手里的铁剑向着前方的狼群再次发起了冲刺。
雪狼群后方响起一声低吼,隐隐可以感觉到暴躁与愤怒,随着这声低吼整个狼群都吼叫了起来,十几头雪狼迅速散开,想要围攻眼前的南宫如玉。
默默地运转了全身的真气,将她筑基八重的那些可怜的真气全部调动起来,咬着牙低着头继续前冲,当雪狼冲到自己身前时,手里紧握的铁剑再次斩出。
若一轮新月,又似一道银色的电光,迎着如风雷一般的天山雪狼,南宫如玉手里的铁剑再次斩了出去。
在她眼前的雪狼已经不再是雪狼,更象是一片片随风飘落的树叶,又或者象她跟夏梧桐对阵时的那一颗颗无形的松针......
却无法避过如电光一样的剑气,冲上来的天山雪狼哀嚎倒地,狼头狼蹄在空中乱飞。
瞬息之下,二头雪狼倒在了少女的面前。
而就在她收剑退后之时,又有三头雪狼咆哮着跃起,锋利的狼爪已经探到了她的身后,如刚刀一般要撕裂她娇小的身躯。
天山上响起一道愤怒的声音,南宫如玉在雪地里突然强行扭转身躯,在雪地上打了一个滚,剑锋封住了狼群的突袭,避开了恐怖的爪痕。
险之又险地跳上一头雪狼的背上。
伸手抓住这头雪狼的毛,手腕一拧,铁剑画出一道弧线,瞬间刺进了雪狼的脖子下方,伴着那道凄厉痛苦的嚎叫,她从狼身上跳了下来。
只是,即使她杀死了几头雪狼,再挡不住十几头青壮雪狼的冲击,刹那之间,十几头雪狼围住了南宫如玉。
它们腥臭的口处淌着口水,身上的白毛皮狠狠竖起,它们要不惜一切努力,吞掉眼前的这个少女。
南宫如玉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恐惧......
“嗡!”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远处有一道弓弦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