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丽丽听着大门口传来的骂声,眉头紧锁。
妇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但她一直听不到凤燕的任何声音。
秋丽丽跟了出来。
她站在小楼前的台阶上,看到凤燕正低着头,站在妇人面前。
不管妇人怎么骂他,他都不说话。
妇人骂了半天忽然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秋丽丽,她愣了愣,“你们剧团怎么没人啦,是不是要倒闭了?”
“没。”凤燕低低地吐出一个字。
妇人黑了脸,“我就知道,这个破剧团早晚要解散,这年头哪还有人听戏,早点解散也好,省得我每年还得亲自跑过来一趟问你要钱……你们富班主在吗?”
“他不在。”凤燕冷声道。
“哎呀,原来班主都跑了,你们这是彻底完了呀。”妇人拍着大腿叫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倒霉鬼催的,干啥啥不行,从小就送你来学戏,花了那么多钱培养你,结果剧团都要解散了,我亏大了。”
凤燕垂下眼睛,“我来这里学戏,没花你一分钱学费。”
妇人猛地抬头,“你说什么?没花我一分钱?我养你这么大,供你吃供你喝,这不是钱吗?”
“我每年挣的钱,大部分都给了你,你还要我怎么样?”
妇人当即翻了脸,“好啊,你居然敢跟我顶嘴了,你等着,剧团解散了看你怎么办!你要是敢回家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我死也不会回去的。”
“你……你再说,看我不打死你!”妇人扬手给了凤燕一巴掌。
让秋丽丽意外的是,凤燕不但没有躲,反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承了这一记。
“啪!”的一声脆响,让秋丽丽心里的火腾地就冒出来了。
“住手!”她高喝一声,大步走下台阶。
凤燕一见秋丽丽出来脸色变了变,“你别过来,这不关你的事。”
他想拦住秋丽丽。
秋丽丽推开他,来到妇人面前,“你谁啊,敢动手打我们剧团的人。”
妇人打量着她,“你又是谁?我是凤燕的母亲,他是我生的,我打他天经地义!”
“凭什么啊?”秋丽丽瞪起眼珠子,“就因为你生了他,显你能耐啊?你有本事别来找他要钱啊,一边巴结着想要他挣的钱,一边还要打人,你不要拿他的善良当成好欺负。”
妇人气得不行,“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我是他妈!”
“你是谁也不好使,在我们剧团就不能打人。”
“我就打了,你能怎么着?……哎,你、你干什么啊?”
没等妇人把话说完,秋丽丽揪住了她的衣领,拖着就往门外走。
“哎,你放手,打人啦,小常生剧团打人啦!”妇人嚷嚷着,“凤燕你快拦着她!”
凤燕生怕秋丽丽真的出手打人,他上前阻拦。
“钱呢?”秋丽丽扯着妇人,“他给你的钱呢?”
“在,在这。”
秋丽丽一把将钱夺过来。
“哎,那是我的钱!”妇人叫道。
“想要钱,回答我一个问题。”
妇人想要挣开秋丽丽的手,但是她挣了几次都没挣动。
她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她斗不过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丫头。
她眼珠转了转,放弃了挣扎,“只要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就把钱还给我?”
“对。”
凤燕一头雾水,他问秋丽丽:“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你先别管。”秋丽丽把包裹在塑料袋里的钱攥在手里,问妇人,“凤燕本名叫什么?”
妇人迷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不想回答就给我滚出去。”秋丽丽大力拽着妇人就往门外走。
妇人完全不敌她的力量,“好好好,我说,你快放手。”
秋丽丽放松了些力道。
“他叫风清宝。”
“这是他原名吗,没有取过其他名字?”
“他生下来后就叫这个名字,凤燕是富班主给他取的艺名。”
秋丽丽放开她,把钱塞到了她的手上。
妇人把钱收进了怀里,一边骂骂咧咧,“你们剧团都快解散了,凤燕你去看看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我带一些走。”
“我们剧团不会解散的,你走吧。”凤燕就算不喜欢这个生他的女人,可也不想让秋丽丽伤害到她。
妇人嘴里嘀嘀咕咕,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是在这里吗?”铁门外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的凤先生,我去叫门。”
熟悉的声音让秋丽丽脸上瞬间带了笑,“客人来了。”
“客人?”凤燕疑惑地看向门口。
秋丽丽跑过去拉开大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帮人。
为首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五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气质非凡。
凤燕并不认识这些人,妇人一见那人当时就跳了起来,“我就说你一定会后悔的,你快来看,这就是你的儿子,你快看看,长得是不是很像你……”
妇人就像疯魔一样,扳过凤燕的脸冲着那个男人,“你看哪,他是不是很像你,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早晚要后悔……哈哈哈……”
凤燕有些发蒙。
秋丽丽上前一把将妇人扯到一边。
金丝眼镜的绅士走到凤燕的面前,打量着凤燕。
凤燕这才发现,他与这个男人长得真的很像。
同样的眼睛,同样的脸形,就连肤色都是一模一样。
“您是……”凤燕喉咙发紧,刚吐出两个字就被卡住了。
“清波。”金丝眼镜叫出一个名字,但却不是凤燕的本名。
凤燕迷惑不解,“您是哪位?”
对方口音明显能听出不是本地人,而且带着浓浓的港台味。
凤燕总觉得这个男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送你的金锁,你还留着吧?”金丝眼镜问。
凤燕从领口拉出他的金锁。
金丝眼镜认真地看了看,点了点头,“对,就是它。”
“我的金锁是你送我的?”凤燕看向他的母亲。
他小时候母亲虽然总是打他,但是这枚金锁却一直让他带在身上,而且叮嘱他不准摘下来,说是有一天他们就靠着它发财了。
凤燕那时还小,不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
现在他猛然想起小时候母亲的那些话,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是……”
“清波,我是你的父亲。”金丝眼镜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