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看到里面而不但有供人休息的矮榻,而且还有一个女子坐在
船舱里弹奏着动听的琴曲,在女子附近也有人专门在煮茶。
“你这人看着闷闷的,没想到还会附庸风雅。”夜未央忍不住拿灼华打趣了起来。
灼华嘴角微扬一个细微的弧度,指着往楼上走的楼梯道:“大人楼上请,在楼上可
以吹着湖风,听着琴曲,还能观赏湖中荷花及两岸风景。”
“好啊。”夜未央往前走了两步,见灼华还在下边儿站着,他便停了下来问道,“
你不上来?”
“等茶煮好了,我送上去。”
......
......
还没走到楼上夜未央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湖风,他扶着红木楼梯扶手走
到了画舫的二楼,二楼更像是一个楼台,四周没有窗户只有层层在风中飘扬的白色薄
纱。
而当夜未央走上去以后,便发现在楼台的一端有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正背对着他站
着。
“我早该知道的,灼华怎么会突然请我泛舟赏荷,以他那性子的人更不会想到找这
样一个画舫来。”
夜未央苦笑了起来,倒也没有因此而下楼去,反正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情也拖不
得。
“如果不这样,你是不是要避我一辈子?”刘伯兮转过身来,一双星目带着复杂的
情愫落在了那让他魂牵梦绕的男人身上。
有思念、有无奈、更有一丝丝失落。
夜未央看到了刘伯兮眼中的种种情绪,他微微抿了抿唇在旁边坐了下来,湖风吹起
半透明的薄纱拂过了他的脸颊。
“未央,我以为我已经可以让你去依赖和信任了。”
不管夜未央遇到了什么事情,刘伯兮早已经做好了和这男人承担一切的准备,他喜
欢夜未央,也以为对方可以尽情地在他身上找到依靠和信任。
可这三个月里,刘伯兮却突然发现夜未央并没有完完全全的信任他,否则又为什么
一次又一次的避开他。
每一次看到夜未央故意避开他,装作没看到他的模样,又或者是在看到他以后就突
然转过身大步离开,刘伯兮心中的苦涩和无奈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不止一次告诉自己,或许是夜未央需要时间去独处,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他已经瞪了三个月,明明这人就在他的眼前却还是避着他,刘伯兮等不下去了。
如果夜未央不想见他,他就找着法子去见这个男人。
“我不想避着你,只是不敢见你。”就像现在,夜未央都不敢去直视刘伯兮那双明
亮的星眸。
一看到对方的眼睛,夜未央就好像从中看到了自己不堪的一面,他看着湖面上盛开
的朵朵莲荷,微微握紧了长袖下的手:“曾经有人和我说过我配不上你,当时我还不
以为然,现在就觉得,其实那句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夜未央用力闭了闭眼,转过头望向刘伯兮时已经把心里的挣扎都给掩盖了下来。
他看着大将军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三个月我想了很多,伯兮,我们以后还是回到
一年前的关系好了,你还是那个不喜欢的夜未央的刘伯兮,我还是......”
“一年前是一年前,一年后今天的你和我又怎么回得去?”刘伯兮轻轻叹了一声打
断了夜未央的话,他朝男人走了过来,在夜未央的身边坐了下来。
“喜欢了便是喜欢了,又怎么会因为一句话就不喜欢了,如果一个人的感情可以去
控制,那也就不叫感情。”
刘伯兮近看着夜未央,他不想逼这只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的大狐狸,可不想真的因
为夜未央的一句话就断了和这男人的关系。
这关系,更不是他们想断就能断。
“不要说什么配得上不配得上,未央,你就再信我一次,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憋在自
己心里。”
听着这话,夜未央蓦地就笑了起来,只是这笑里只剩下了苦涩和自我嘲讽,他的声
音微微有些发颤,他看着刘伯兮说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羞耻的话。
“可如果......我变心了呢?”掩盖在长袖下的双手死死握成了拳头,指甲都快刺
破了掌心,夜未央看到刘伯兮的目光在他说出这句话以后,一瞬间染上了几分难以置
信的惊愕。
“如果我的心里不再只有你一个了呢?这不是我的一时糊涂或者脑子发热,我已经
想了三个月,三个月足够让我想清楚了。”
夜未央做不到骗自己,更做不到去骗刘伯兮。
明明心已经不像是最初那样只有刘伯兮一个人了,即使他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
么都不在乎,还是和以前那样享受着来自大将军独一无二的疼爱,夜未央还是做不到
。
他做不到去欺骗自己所爱的人。
推己及人,如果刘伯兮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偶尔还会想着别人,夜未央受不了。
这份干净的感情如今因为他而染上了杂尘,不是什么借口,他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刘伯兮,更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一边被刘伯兮爱着,一边又把他自己的心把其他人装进
去。
此时此刻,和刘伯兮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几乎耗尽了夜未央的力气和毕生的勇气:“
对不起,伯兮。”
夜未央低着头没敢去看他身旁男人的表情,在久久的沉默之后,刘伯兮开了口:“
他......”却又立刻戛然而止没再说下去。
就算知道了那个让夜未央记挂的人又怎么样,还能改变什么事实吗?
“我只问你,你还爱我吗?”
夜未央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他恨不得立刻就扑进刘伯兮的怀里。
“那你还想离开我是吗?”似乎叹了口气,刘伯兮轻声问道。
第三章-----大人,您有了
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夜未央最终还是狠下心来轻轻点了点头,他宁愿对自己狠一
些也不想做个三心二意的狐狸精。
如果做不到全心全意的去爱刘伯兮,他宁愿和刘伯兮分开。
“这么快就点了头,你让我怎么接下去?”刘伯兮想苦笑却发现自己有些笑不出来
,他原以为夜未央是因为受了委屈不敢和他讲才不见他。
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让他措手不及的答案。
“狐狸......”刘伯兮想朝低着头的男人伸手过去,却又迟疑了片刻最终收了回来
。
他低声说道:“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你想我回到你的身边,只要你一句话,只
要我还活着,刘伯兮就会回到你身边。”
刘伯兮的话仍然回荡在夜未央的耳畔,他有些不记得身旁的男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府里的。
整个过程里他就像是被浸在了海水里,眼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那么的虚幻而不
真实,仿佛隔了一个模糊的世界一样只剩下脑袋里的一片嗡嗡嗡声响。
只有一件事情是夜未央清楚知道的,那就是如果他真的喊了刘伯兮的名字,让对方
重新回到他的身旁,那个男人就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
甚至于,不去过问让他心脏开了一个缺口的人是谁,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仍然和他在一起,仍然爱他,保护他。
可夜未央做不到那么自私。
在他彻彻底底的把心里其他人都赶出去之前,他不会去找刘伯兮。
可是心怎么就这么疼呢?
“老爷,老爷?”李咏在旁边连着喊了好几声,见夜未央自回来以后就有些魂不守
舍的,不免担忧的问道,“老爷您没事儿吧?”
“没,没事。”夜未央深吸了口气,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玉池苑收拾的怎么样
了?”
“回老爷,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热水,您现在要过去吗?”
夜未央点了点头,他在屋子里待不住,心里乱得很。
看着夜未央朝玉池苑去了,李咏向旁边的一个下人吩咐道:“去把常太医请过来,
也不知道老爷是不是在外面晒得头晕了,看着让人不放心啊。”
“是。”
......
......
门窗都关紧了,在刚刚入了谁夜未央便把尾巴放了出来,
这以前腿脚不便的时候还得用自制救生圈套着,如今有了大尾巴,好像连游泳都变
得厉害了。
夜未央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整个人的闷入了水里,心就像乱了的棉絮,越扯越乱。
离开了莲荷湖上的画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夜未央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缓缓地从水底慢慢浮了上来,沾在脸上的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水,他从来都不是一个
自以为坚强的人,而当着刘伯兮的面开口说分开也远远比他想象中的困难。
抱着两根尾巴伏在水面上,夜未央有些发呆地不知道看着哪个地方,在温热的水面
上就这么一直飘着,脑子里空空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去想。
没有去想过去的一年都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去考虑今后的路要怎么走,就让脑子呈
放空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门外有人喊他。
“老爷,老爷你还好吧?”是管家李咏。
“嗯。”应了一声,夜未央从水里爬了出来,双脚还踩在地上的时候微微有些头晕
,只以为是在水里泡久了有些缺氧,夜未央没怎么在意,随手扯过浴袍披上,几条大
尾巴咻咻地纷纷消失在了地面上。
等夜未央收拾好了心情打开门以后,就看到管家李咏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外,而除了
管家以外还有一个熟人在旁边站着。
“少典,你怎么来了?”夜未央挥了挥手示意下人离开,他在玉池苑外屋的贵妃塌
上坐了下来,亲自给常少典倒上一杯茶。“大人,你最近是不是中暑了身体不舒服
?”常少典在旁边坐了下来。
刚刚从浴池出来的男人脸上还泛着因为热气而浮现的红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浴池
里泡久了,夜未央整个人看起来都懒懒的,没力气也没什么精神。
“中暑?”夜未央笑着摇了摇头,自从他变成九尾狐以后就什么病都没有得过,在
太阳底下待久了不会中暑,只会觉得热,不舒服而已。
“可属下听李总管说,这一个月以来大人都没有好好吃饭,时常瞌睡,像是今儿个
还在浴池里泡上一个多时辰,刚才大人要是不应一声,估计我们都该冲进去了。”常
少典颇有些后怕的说道。
“你还怕我淹死啊?”夜未央喝了口凉茶,靠坐在矮榻上半撑着下颚,“你又不是不
知道我的体质和常人不太一样,还是我这阵子都是以这种样子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
都忘了我其实是只九尾狐了。”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夜未央也觉得他最近有些精神萎靡。
“少典你既然来了,要不给我开个安神的方子吧。”夜未央只当是这几天心里愁苦
郁闷,今儿个和刘伯兮分开以后这份沉重和郁卒变得更为明显。
这阵子还有事情要做,他总不能这么一天天的消沉下去。
“方子哪能乱开,大人若是不介意,让少典给你把把脉可好?”
夜未央点了点头,起身坐直了,半倚着榻上的小桌子把手伸了过去,常少典搭上
了夜未央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就跟演电影似得变来变去。
一会儿见常少典蓦地就露出几分惊讶来,一会儿又是紧皱着眉头全神贯注的模样,
一会儿又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少典,你没事吧?”夜未央看着常少典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这还是头一次吧,
常少典露出这么复杂的表情。
“大人,这句话应该是问您才对。”常少典收回了手,他拿过旁边的凉茶往嘴里灌
了一口,压了压还有些惊诧的心情,说道,“大人刚刚说过,您的体质和一般人不一
样。”
“嗯,我怎么了?”
真要是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事情,常少典这会儿也不会冷静的和他说话了,夜未央倒
也没怎么担心。
“大人,那、那我说了。”常少典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来。
夜未央忍不住督促道:“你到是说啊,我这心都被你吊起来了,没病都要被你弄出
病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常少典利索又快速的说了一句话:“夜大人,你有喜了。”
“什么?”常少典这一下子又说得太快了,夜未央没怎么听清。
“大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