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晚霞和金灿灿的佛光融为一体,满地皆是绽放的优昙花。
礼魔和尚倾倒在一片花地中,嘴里不断咳着妖血,任凭它在知命一境有天大的神通,但也只是知命境不是开府境,严义和薛瑾花二人联手,杀的了他!
薛瑾花先严义一步,长剑仿佛毛笔重重点了一撇,斩断礼魔和尚的头颅。
佛光垂落尸首,像是在讥笑这头曲解佛经的魔头。
昏鸦落在大殿的屋檐,披着佛光,犹如成了佛家的护法神兽,它的目光扫视着凌乱狼藉的战场,张了张嘴,格外难听的叫了一声,似是在对曾经横行一时的护大王寺的没落致哀;似是嘲讽倒地惨死的群妖,这些妖物,往日趾高气昂、不可一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也体会到了被人打上门满门诛杀的苦楚;还似是在催促得手了的众位斩妖人快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护大王寺的底蕴绝不止这一点。
昏鸦的视线又落到了那初出茅庐却已经自成一番气象的少年郎身上,斩杀披着污浊僧衣的下品知命境妖魔后,群妖胆寒心摧,不敢再厮杀,纷纷落荒而逃,少年郎不依不饶追杀,直到让长成花圃的优昙花拦了去路,方才停下脚步。
这段距离,又斩杀八头采气、一头筑基。
护大王寺的妖氛,应是去了八八九九了吧?
优昙花在佛光的照耀之下,瑰丽的美轮美奂,相传,转轮圣王或者佛陀出世,优昙花才会现世。
少年郎仰着头,察觉到了那只昏鸦。
昏鸦陡然高亢啼鸣,忽闪着翅膀,一副急不可耐的神色。
赵蟾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扭头望去。
王世略的胸口让【风烟渡】贯穿,它裹挟堪堪压过佛光一筹的妖气掠向赵蟾。
挥拳。
妖气化作小山般的巨狼,张口把躲避不了的赵蟾吞下腹中。
王世略转身狞笑的问道:“秋少游!赵蟾死了!我且问你,心不心疼?!你们不是非常在乎这小子吗?我亲手杀了他!心不心疼!?”
但秋少游的表情令它十分不解,他为何淡定的像是在看戏?复又望去严义、薛瑾花、高丘等人的神色,没人在乎赵蟾的死,似乎,死的仅仅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不,不是这样的。
是……
赵蟾死不了!
王世略惊愕的扭头。
赵蟾被一层朦胧的白光笼罩,白光上有密密麻麻的圣贤道理。
“你……那,那念君玉佩不是毁在了阳县城下吗?你……你用念君玉佩抵挡了我一招,才成功斩杀了王斐……”王世略不敢置信的问道。
秋少游失笑,解释道:“王洞主,不好意思,是我重又送给赵蟾一块【念君】玉佩,接近下品灵器的品级,比阳县斩妖司那块还要好!”
王世略霎那间怒的咬牙切齿,伸手指着秋少游:“你这是在揠苗助长!赵蟾既然是少年修士,本该靠自己修行的,即便是死在境界高的修士手里,亦是他技不如人!你……你们怎能这般厚爱于他?!这是在害他!”
秋少游乐得看王世略濒死前的火急火燎:“害他?哈哈……王洞主别说笑了,赵百户此战中的表现有目共睹,若不然,你也不会在即将败亡之际,硬捱我一剑反倒去杀赵蟾。哈哈……王洞主,令你不得所愿了!!!”
王世略大吐一口妖血。
晁鲁直沐浴着佛光,护大王寺喂养四十年的十八尊僵尸已让他斩杀殆尽:“秋千户,情况有变,速速杀了它。”
“好。”
所谓的情况有变,当然是突兀出现的金灿灿的佛光。
众人并不知发生了何事。
但晁鲁直有所猜测,该是护大王寺那口逸散佛光的枯井发生了变故。
既然如此。
那礼妖和尚呢?
秋少游招手唤回【风烟渡】,与晁鲁直一道斩杀了穷途末路的王世略。
严义注视着这一幕,无声叹气,困扰阳县的金山洞群魔,终是从根子上剿灭了。
从今以后,阳县斩妖司再也不必担心金山洞妖魔会攻打县城。百姓们可以安居乐业了!
他仰望着天际,目光越过笼盖整座大陂山的金灿佛光,暗道,徐师顺、张冬至、姚柚、刘爽……你们在天之灵看见了吗?可惜我未能亲手弑杀王世略,但同为斩妖人,谁杀都一个样子,无甚区别。
严义走至秋少游和晁鲁直身边,薛瑾花、高丘亦是与他们并肩站着。
赵蟾早对佛光生了忌惮,赶忙回来。
秋少游送予他的【念君玉佩】能替他死五次。
在阳县的小巷中,一名老秀才采摘了优昙花,玉佩替死一次。
此次王世略再偷袭杀他,又替死一次。
剩下三次。
须得好好用。
严义拍了拍少年郎肩膀:“表现不错。”
高丘从满地优昙花收回视线,笑道:“这下倒好,我们想留你在县司也不可能了,秋少游无论如何都得带你去澜苍府了,他可不是做赔本买卖的人。”
“哼,你们明白就行,省得我们这几个老兄弟之间闹的不愉快。”
薛瑾花问道:“我送你的画呢?”
“在严大哥的储物法宝里。”
“如今你也有了储物法宝,何必还让严义保管?”
“是。”
严义将薛瑾花送予赵蟾的画作给他,少年郎渡剑气一缕进了手串【风摇】,画作眨眼不见。
但却清晰无误的感受的到画作已在手串的储物空间之内。
空间六尺长、六尺宽。
作为上品法器层级的储物手串,有如此空间,已经很大了。
且内部充盈着灵气,赵蟾若是放进灵草灵花,也不会担心它们在储物法宝中枯萎。
薛瑾花似是不在乎佛光,轻笑:“别人送你飞行法器、储物法宝,我却只送你一幅画卷,会不会嫌弃我小气?”
赵蟾恭敬答道:“前辈们送晚辈礼物,是看的起我,礼物不分高低贵贱,皆是前辈对我的情谊以及谆谆教导……晚辈欢喜还来不及,哪会有嫌弃之心?”
一时间,秋少游和晁鲁直赞赏的看着少年郎,这话说的,游刃有余,每个人的脸面都关照到了。
如此少年斩妖人,自该大放光芒!
应比这儿满院佛光还要强盛。
严义微不可查颔首,赞许赵蟾的随机应变。
高丘反而眉头紧锁,“同僚们,正主登场了。”
落于破败大殿屋檐上的昏鸦猛地飞走。
一尊丈三大小的金身老僧轻飘飘的站到昏鸦刚刚落在的地方。
晁鲁直眯着眼睛,活动臂膀筋骨:“那是礼妖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