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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与吴观玄说着什么。

陆长亭见状不由叹了一声。春夏怕是要失望了……除非她不要命了,否则这辈子都莫想与吴观玄扯上关系了。

“沅茝归来了?”吴观玄听见脚步声,便立刻朝陆长亭看了过来,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站起了身。

陆长亭点了点头。

吴观玄问:“如何?”

“从那人手中取得了一份名册。”陆长亭抿了口秋月倒的茶水:“那名册上记载的应当就是白莲教中人的名字了。”

吴观玄点点头:“幸而抓住了,不然还不知酿成什么大祸。”

“是啊。吴兄今日也在我这里用饭吗?”

吴观玄微笑道:“叨扰了。”

“无妨。”陆长亭说着便拍了拍手掌,示意宫月下去准备了。

吴观玄道:“沅茝可愿陪我手谈一局?”

还有心思下棋。陆长亭都不由感叹,吴观玄还真是心理强大。

陆长亭笑了笑,摆正棋盘:“棋艺拙劣,吴兄莫要耻笑。”

“怎会?”吴观玄的笑容里满是包容的味道。

陆长亭这会儿倒是觉得平心静气极了。之前不知道吴观玄为何对他这般好的时候,陆长亭反倒觉得心底不自在极了,甚至有几分被觊觎的难受。如今弄清楚了缘由,陆长亭一下就觉得轻松了起来。

下过棋,二人还一同吃了饭,然后吴观玄才走了出去。

要不是那串被动过手脚的钱还在他兜里,吴观玄这副模样倒真是无辜了。

陆长亭让下人备了水准备去歇息。

春夏却是小声道:“主子,您说过……”

没听春夏说完话,陆长亭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这小姑娘当真有那么喜欢吴观玄吗?

陆长亭没有开口。

见陆长亭面色有些冷,春夏表达完自己对吴观玄的好感之后,便退出去了。

春夏苦恼地对着宫月道:“宫月姐姐,今日主子怎么瞧上去有些不一样呢?”

宫月没说话,只恭谨地进门去开始伺候陆长亭。

宫月比她们年长成熟许多,伺候人也更为在行。

不过在宫月的手指无意识地擦过陆长亭的胸膛和腰间的时候,陆长亭陡然意识到……

她是在不动声色地勾引自己?

看来自己那日说给春夏听的那番话,也被宫月听进去了,反倒让宫月误会成,他默许了她们的爱慕。

第219章

“出去。”陆长亭立时冷下了脸。他可以不发作宫月,但是唯有发作脾气,才能让宫月谨记下来,此事他是不喜欢的。

宫月愣了愣,自然不会立刻死心,还兀自娇声道:“可是奴婢何处行事不妥?”

“出去,莫要叫我说第二遍。”毕竟是在家中,陆长亭少有冷脸的时候,是以宫月几个丫头还不曾见过他如此,便都当陆长亭是个好脾气了。自然也难免有人动心。谁叫陆长亭得皇帝太子看重,前途无量,又正当青年,生得容貌出众不说,行为举止也说不出的优雅气度,而就是这样出色的人物,身边竟无半个妻妾。

谁人能不心动呢?

宫月便心动了。

她出了宫,便离了皇宫的富贵,自然要寻更好的前程。她瞧陆长亭年纪尚轻,瞧着未经人事的模样,若她能勾住陆长亭,其中富贵还用说吗?

宫月设想过无数场景,却独独没想过今日这一幕——陆长亭竟是将她拒绝得极为干脆到,半点不留余地。

宫月对上陆长亭如同覆满寒霜的面孔,心底不自觉地一颤。

“是……”宫月只得退了出去。她不敢寄希望于陆长亭心软。因为这位主子看上去,分明是不会心软的主儿。

待宫月出去,陆长亭方才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没遇见过这等直接了当投怀送抱的女子,若不是看在宫月伺候了一段时日,着实尽心,他便连脸面都不会给宫月留了。

宫月离开后,陆长亭便自行换下了衣裳,随后也没让人进来伺候,熄了灯便歇息去了。

待到第二日,陆长亭琢磨着吴观玄应当知晓他往信国公府去过了,若是吴观玄稍微细心些,便能知道陆长亭去的那一趟是有所目的的。他便等着看吴观玄的反应了。

之后几日,陆长亭都不见吴观玄前来,不过也没有传来他逃跑的消息。此时,梁玉和刘昌因的审问已经接近了尾声。梁玉是很厉害,在应天府潜伏了如此之久,但是在刘家的生活,同样也磨掉了她被白莲教教导出来的宁死不屈。梁玉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强硬,能扛过拷打,很快她就交代了一切,甚至暴露了应天府中大半的,她所认识的白莲教中的人。

而刘昌因的确没有与梁玉为伍作案,但刘昌因身为梁玉的丈夫,枕边亲密之人,当然也不是全然无知的。

但是刘昌因念在夫妻之情,便装作了睁眼瞎。但刘昌因却不知道,他们膝下无子,正是梁玉动了手脚的缘故。并非是风水上的问题,而是梁玉常年服白莲教给她的药。毕竟白莲教中人怎能为大明朝的官员生子呢?何况白莲教也害怕教中女子一旦产子,心便渐渐偏向夫家。所以没有孩子便是最好的。白莲教在给梁玉洗脑一番之后,梁玉很是痛快地接受那些药。

但那时候是因为梁玉刚从白莲教出来,一心怀揣的还是白莲教,自然也对白莲教的命令深信不疑。接近刘昌因以后她便服用了那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白莲教中人将药交给她的时候还加大了剂量。梁玉并不知道。只是服用了没几年,梁玉便发觉小腹坠痛,之后刘昌因请了大夫来,梁玉一问,才知晓服药伤了身子,这辈子都无法有孕了。梁玉没敢告诉刘昌因,将此事瞒下了。

所以她才会在陆长亭说无子嗣乃是风水上的问题时,表现得那么奇怪。先是忧虑心虚,后是笃定。

而梁玉早在经过那件事之后,对白莲教的信任度,便早早大不如从前了。这也是此次能轻易撬开她的口的原因。

刘昌因得知真相后如何崩溃且不说,此次刑部却是收获颇丰。当然刑部也不敢将全部功劳揽上去,他们也私底下知道,此事由陆长亭一手督办的。除了暗暗感叹一声,这位当真是圣眷正浓,他们倒也说不出别的来了。

所谓拔出萝卜带着泥……梁玉一个人被抓了出来,应天府的大部分眼线、据点都跟着被挖了。

当陆长亭入到宫中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洪武帝和朱标心情大好的面容。

“长亭来了!”洪武帝一眼便看见了他,当即温和地将陆长亭叫了过去,脸上神色那是越发地柔和了,看着陆长亭的目光便真如看待小辈一般了。

陆长亭淡淡一笑。

朱标道:“吴观玄之事,我已经告知父皇了。”

说到这个,洪武帝的脸色便立刻沉了下来:“万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与白莲教有干系。他乃是我钦点的新科进士,是何等缘故才让他心中不知满足,竟然甘愿为白莲教做沿线。”

陆长亭摇摇头:“谁知道呢。”

他也很好奇,吴观玄这样的人物,为何要与白莲教扯上关系。

朱标道:“此人沉得住气,一直将自己隐藏得极好,到此时都还能按捺不动,可见其心性之可怕。而梁玉提供的名册中偏偏遍寻不得他的名字。或许这人便是比梁玉更要高一等的教中人。我觉得不妨放长线钓大鱼,挖出其背后连着的人来,想来届时收获定然能更大。长亭以为如何?”

陆长亭微微惊讶:“他竟然还没有反应吗?”

朱标摇头:“仍旧没有反应。”

陆长亭也忍不住跟着道了一句:“真沉得住气,倒也不怕我们拿下了他。”

“许是他心底另有成算,不然便是狂妄至极,以为我们抓不了他。”朱标原本还有几分欣赏吴观玄的才能。但此次吴观玄一与白莲教扯上关系,朱标再提到他的时候,口吻便多有不快了。

陆长亭点了点头:“那我便等着,瞧他是否还往我家中来吧。”

洪武帝突然笑道:“长亭,此次你又立下了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啊?”

洪武帝的口吻实在亲近得很,陆长亭一时间还有些不大习惯。不过陆长亭心念一转,的确有所求。

“陛下来年可是还要北伐?”

洪武帝挑眉:“如何?”

“可否让臣跟随大军?”

洪武帝笑道:“太子与你说了,我已经定下老四为将了?”

这当然不是太子说的,而是历史说的。

不过陆长亭嘴上却是惊讶道:“皇上已经定下人选了?”他摇头道:“此事太子倒是未曾与我说呢,不过若是四哥那便更好了。”说着,陆长亭也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喜悦之色,倒是显得单纯极了。

洪武帝笑了笑,道:“此事可容不得儿戏,你且回去等一等吧……不过你今年必然是在应天过年了。”

陆长亭也早想到了这一点,他心底是有些思念和不舍,这时候也毫不掩饰地表露了出来。

朱标笑了笑,仿佛长兄一般,道:“可是想四弟了?”

陆长亭点了点头。

洪武帝却是笑道:“怕什么?不是还有个老二在应天吗?”

陆长亭笑了笑没说话,心说这哪能一样呢?不过能陪一陪朱樉也确实不错。他与朱樉情谊不浅,但却许久不曾好好坐在一处了,更别说一起过年。曾经在中都时的日子,便仿佛梦一场一般……

洪武帝叫来陆长亭,本也只是为了夸奖,并且再给点儿赏赐。洪武帝政务繁忙,便由朱标将陆长亭送了出去。

没多久,朱标回到了殿中。

洪武帝放下了手中的御笔,低声感慨地道:“未曾想到他还真有几分本事,竟是真真走到了这一步来。日后在你身边也确实可为一助力了。”

朱标刚想笑,只是一咧嘴,却是突然咯血了出来……

洪武帝骤然色变,一边从龙椅上匆匆起身走下来,其他的宫人早已经上前扶住了朱标。洪武帝厉声道:“去请御医!”

朱标摆了摆手,道:“让父皇忧心了。”

待御医来了后,洪武帝这才知晓朱标咯血并非一两日了……

御医也知道太子乃是极为重要的人,并且在洪武帝跟前极为受宠。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御医才不敢开口。他敢说太子如今竟有油尽灯枯之象吗?他敢说吗?御医斟酌一番,还是先瞒了下来,只是满脸忧色地道:“太子不宜再受劳累啊,否则便会令身体更加衰弱啊……”这段话虽然听起来难听,但也总比油尽灯枯四个字好听。

朱标的目光闪了闪,笑道:“那我便歇息几日吧。”

洪武帝点了头,立刻命人将朱标送回了东宫。

洪武帝坐回到御案之前,却久久都拿不起御笔。洪武帝从未想过,他的嫡长子身体会衰弱至此。洪武帝也知道,瞧着朱标的模样怕是有些不大好。可他还能如何呢?他这么多年尽力栽培出了一个优秀的太子。若是太子出了事,谁人又能来接这个位置?洪武帝极少注意到自己其他的儿子,就算是宠爱的儿子,也都只是宠爱而已,从不会去关注他们究竟何等优秀,更没将他们往太子位置上想过。

而现在……

洪武帝不得不想了。

若是真等到那一日再想,便要出乱子了。

洪武帝沉沉地叹了口气,方才的喜悦全消,此时心底对白莲教的憎恶便更是深沉。

这厢陆长亭回了家,春夏便笑吟吟地迎上来道:“主子,吴主事来了。”

吴观玄?

陆长亭不知道是该先生气于,春夏竟然擅自做主先将吴观玄放进来了好,还是应该先惊讶吴观玄竟然还敢来好。

陆长亭先按捺下了心底的不快,毕竟有客在前,若要发作,也该是之后再发作。何况此时陆长亭更挂心吴观玄的反应呢?

陆长亭快步入了花厅,吴观玄果然已经坐在里头了,秋冬泡了茶放在他的跟前,吴观玄手里托着茶盏,看上去还颇有些优哉游哉,竟是半点不受影响。

这样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盯着信国公府。

陆长亭觉得,吴观玄狂妄的可能性更大。

陆长亭一边猜测,一边在吴观玄的身前坐了下来。

“吴兄今日怎么有空前来?”陆长亭问。

吴观玄爽朗一笑,道:“颇为想念沅茝,便前来了。沅茝不会是嫌我烦了吧?”

从前都还好,但自从确认吴观玄与白莲教有关系以后,陆长亭还真有两分嫌弃他。当然,此时陆长亭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于是陆长亭淡淡一笑,道:“怎会?”

吴观玄问:“陪我手谈一局?”

“不了。”

吴观玄倒也不失落,反而还极为自然地笑道:“沅茝日后若是得空,叫我来教你下棋便是,何必每次提到下棋便苦着脸呢?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陆长亭只是笑,却并没有作答。

吴观玄喝了口茶水,道:“信国公府上的人可来找你了?”

这回陆长亭微怔了:“怎么了?”吴观玄说的应该不是他拿走六铜钱的事。

“那信国公府……”吴观玄的话才说到一半,外面三子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便也正好将吴观玄打断了。

“主子!”三子高声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陆长亭这会儿更加怔忡了,不是才在宫中见了不久吗?怎么朱标这么快便又来找他了?难道真的是身子骨好了很多,便想在外面走一走了?

陆长亭只能先抛下了吴观玄,大步走出去:“太……大哥。”陆长亭在见到朱标以后,及时改了口。陆长亭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