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210

陆长亭才陡然想起今日的东道主乃是张行瑜,陆长亭顿时就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他转动目光朝张行瑜看去,正要说话,张行瑜却是极为善解人意地道:“请。”显然便是接受燕王带着亲随突然插.入进来了。

陆长亭拉着朱棣在身边落座,程二却并未坐下来。他也只是嘴上说得溜,但真正场合上他却不会轻易乱了规矩。

张行瑜见状,便挥手叫来了伙计,让他给程二连同其他侍卫再摆了一桌饭食。吩咐完后,张行瑜方才看向朱棣道了一声:“逾越了。”

朱棣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若说原本还有醋意,那么在陆长亭拉着他的手,带着他一同坐下的时候,便统统烟消云散了。

哪管张行瑜有什么心思呢?反正此时唯有他方能这样亲密地与长亭坐在一处,只有他才能知道长亭的掌心有着怎么样灼热滚烫的温度。

想着想着,朱棣便如同上了瘾一般,他把玩着陆长亭的手,半点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陆长亭察觉到了朱棣的举动,面色微微一变。

难道恋爱当真会降低人的智商?不然朱棣怎么会做出这等举动来?周围可还有这样多的人呢!

陆长亭的心跳快了起来,甚至他很快感觉到呼吸似乎都变得不够顺畅了,陆长亭忍不住戳了一下朱棣的掌心,示意他消停一些。

但陆长亭绝对不会想到,这样的动作对于朱棣来说,却好比调.情一般。

指尖轻搔过掌面,这不是调.情是什么?朱棣无比坚定地认为。

陆长亭和朱棣在桌面之下进行着不可告人的“活动”,自然就顾不上说话了,张行瑜扫了他们一眼,心中有些奇怪。毕竟这会儿屋内突然奇怪地安静了下来。张行瑜抿了抿唇,道:“王爷的事情可进行得妥当了?”

朱棣这才顿住了把玩揉捏陆长亭那只手的动作,心底一边想着,长亭的骨头虽然硌人,但是肉滑软啊……燕王觉得自己能玩儿一天。当然,此时朱棣面上还很是正经地道:“嗯,已然妥当了。”

张行瑜也不敢多问,免得触犯了别人的忌讳。其实打燕王进来以后,张行瑜心底就陡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排斥感,毕竟他是想要借此机会与陆长亭叙旧、说说话的,哪里知道燕王突然插.入,自然的,有些话张行瑜便不能说了。

气氛虽然一时尴尬了起来,但大家都并非蠢笨木讷之人,很快便用其他的话让气氛重新归于正常了。

而这时候陆长亭也顺利挣脱了朱棣的大掌。

朱棣倒是没再做什么,他慢腾腾地捏起筷子,这才开始用食物。

桌面上的食物自然被换下了不少,而后重新送来的食物便是热腾腾的了,还氤氲着一股香气呢。

朱棣吃得慢条斯理,每当张行瑜按捺不住欲与陆长亭搭话的时候,朱棣便仿佛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于是张行瑜不得不回过头来和朱棣说话。

次数多了之后,或许张行瑜还没发觉到什么,但陆长亭已然是哭笑不得了。

……吃醋?又或是极为霸道的占有欲发作了?

陆长亭不得不出声催促:“四哥若是觉得饱了,我们便早些回王府歇息吧。”

朱棣从善如流地放下了筷子:“走吧。”长亭一句“我们”便已经足够令他心旷神怡了。

这回轮到张行瑜怔住了。

张行瑜没想到好好一顿饭,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他不得不看向那厢的程二等人:“他们可用好了?”

程二一抹嘴站了起来:“好了,多谢张千户款待!”

张行瑜顿时就不知该笑还是不该笑了。

其余人也纷纷抹嘴,跟着站了起来,道:“多谢张千户。”

张行瑜勉强露出了个笑容来。

他总有种这些人迫不及待想要和他说再见的感觉。

其实这种现象放在北塞正常极了,他们吃饭都极快,竭尽所能地填饱肚子,说放下碗便能放下碗……当然这种方便战时调动的行为,看在张行瑜的眼中就成为对他的不待见了。

不过张行瑜心胸也不小,当然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他跟着站起身来,将他们送出了酒楼,随后才自己转身付了帐,紧接着离开了酒楼。

陆长亭和朱棣这厢一上马车,朱棣便放松地靠在了马车壁上,俨然一副休息的模样。陆长亭忍不住道:“既然已经回了燕王府,怎么不直接先休息一二?”

朱棣眼也不睁,轻笑道:“长亭知道缘由的。”

陆长亭是能猜到,但是猜到和从朱棣口中亲自说出来,那自然是不一样的。陆长亭舔了舔唇,犹豫着伸手掰了掰朱棣的身子。

朱棣动也不动,低声问:“做什么?”他低沉的嗓音在车厢里响起来的时候,随之散开来的乃是一股迷人的雄性味道。

陆长亭没有半点波动,只淡淡道:“靠着马车壁不觉得硌吗?”

不管硌不硌,这会儿那都是硌啊!

还用再想吗?

这样的时机实在千载难寻。朱棣想也不想便睁开眼,挪动位置,然后从善如流地靠着陆长亭的腿倒了下去,正好便枕在陆长亭的腿上。虽然陆长亭同时感觉到了腿上一沉,但好歹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就是这样的姿势,导致他微微一低头,便能瞥见朱棣的面孔。

他的眉眼,口鼻……都一一入了陆长亭的眼,陆长亭甚至能清晰看见他眉毛的纹路走向。

朱棣的皮相也是分外俊美的,陆长亭还隐约能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些当初在中都初见时的少年影子。

陆长亭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出了神。

不过此时他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单纯地垂下了眼,除非朱棣立即睁开眼来,方才会注意到陆长亭在注视他。

马车很快停在了燕王府外。

陆长亭很是干脆地将朱棣叫醒了,朱棣直起身来,面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他低声道:“从前总是长亭依偎在我怀中,难得四哥也有享受的时候。”

陆长亭推了他一把:“不是累了吗?快些洗漱了歇息去。”此时和朱棣逞点口头上的厉害,可没什么意义。

朱棣下了马车,随后回过头来,紧紧地盯住了陆长亭的双眸,像是非要从陆长亭的眼底捉住担忧之色一般。

陆长亭垂下眼睑,站起身来……腿麻得如同过电一般……

陆长亭好歹没有摇晃,而是装作半点事也没有,从容地从马车上下来了。

陆长亭这般模样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朱棣,待陆长亭踏到实地上之后,朱棣也顾不上去瞧陆长亭方才是否在担忧关心他了,他竭力压制住想要将陆长亭抱起来的冲动,最终还是只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做法。

他伸手将陆长亭拉了过来,一手搂住了陆长亭的肩膀,好让陆长亭直接靠在他的身上。

下人们照旧一脸见怪不怪。

倒是程二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这个动作结束得很快,所以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程二的不对劲。

陆长亭靠着朱棣,腿也渐渐开始恢复了知觉,等他们走到了屋外,陆长亭已经能够自己走动了。

他正要推开朱棣,朱棣却先一步推开了跟前的屋门。陆长亭只得先拔腿进门,朱棣在后头“啪”地关上门,然后还不等陆长亭回过神来,一双手就从背后伸来,直接将陆长亭抱了起来,朝着床边去了。

陆长亭:……

朱棣这会儿舒爽极了。

终于不用忍了!

陆长亭脸上闪过绯色,但他到底没有挣扎着要下来,反正……反正也就这么一截路,朱棣有本事就一直扛着他别放下来。

朱棣将陆长亭放到床上坐好,但是还不等陆长亭屁股底下坐热呢,朱棣就猛地将他按倒下去吻了上来。

陆长亭有点懵。

这是发生什么刺激到朱棣了?

不过这个吻虽然如狂风骤雨一般来得突然又霸道,但也结束得很快。

朱棣意犹未尽地直起身,道:“长亭可是忧心我休息不够?”

“你难道不累吗?”陆长亭反问他。

朱棣笑了笑:“累。”说罢,他脱去外衫,头一次这般不讲究,直接在陆长亭身边躺了下来,他还顺便伸手将陆长亭拉拽着躺了下去。

“不过有长亭在身侧便不累了。”朱棣又道。

陆长亭抿了抿唇,伸手勾住了朱棣的手掌。

朱棣嘴角弯了弯,面上神色更为放松愉悦:“所以委屈长亭陪我歇息一会儿了。”

“嗯。”陆长亭低低地应了一声,别的话却是并未多说。

朱棣是真的累了,他反握住陆长亭的手以后,便沉沉睡了过去,倒是没再嘴贫了。屋中很快安静下来,陆长亭顿时觉得自己似乎也倦意上了头,他闭上眼也渐渐入了梦去。

这厢,马三保和程二守在外头,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马三保当先问:“您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程二咧了咧嘴,头疼着怎么措辞,老半天才从喉间挤出来一句话:“你常跟在陆公子身边,有没有觉得近来陆公子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

程二摸了摸头:“……那是我想多了。”

马三保:……

真好糊弄。

第141章

洪武十七年,汤、高两家因贪赃枉法、扰乱军务、排除异己等多项罪名被判了死刑。

这年头砍人可不是砍你一个罪犯就成了,那是要砍就砍全家。何况在洪武帝看来,以他们犯下的罪过,诛全家也丝毫不为过。洪武帝是何等痛恨贪官污吏啊,更别说这贪赃枉法的人竟然还是在军队之中,洪武帝靠着军队起家,自然知晓军力的重要性,哪里还能容忍这等蛀虫。何况眼下还有各方豺狼等着洪武帝去收拾,这倒好,豺狼还没收拾,内部倒先有了蛀虫……

由洪武帝操刀,再有朱棣暗地里的推动,平燕府以极快的速度除却了身上吸血的血蛭。

同时洪武帝还将此事诏告天下,敕令众臣引以为戒,平燕府的百姓中间也流传着他们的故事,当再说起汤家和高家,以及他们身边那些同样被处置了的附庸官员之后,淳朴的百姓们都是极为厌恶的口吻……

这些人愧对皇上,鱼肉百姓,挖坏了大明朝的根子,那就是千古罪人,该死!

而与之截然相反的乃是朱棣日渐高涨的声望。

在那日提到舆论之后,陆长亭便牢牢记在了心中,待到平燕府的fēng • bō一平,他连那史嘉赐都顾不上了,便立即让朱棣整顿了人手……朱棣自然是有求必应,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有什么重大的意义在其中,但是他信任陆长亭,便已经超越一切。

在确认史嘉赐那方暂时没有动静之后,陆长亭便将身心都投入到了其中,顺便还画点风水物的图纸出来,交给计宝山去做。

转眼几个月过去,已然初见成效。

而这时候,陆长亭手中不仅多了几个打下手的人,还多了一沓从秦.王.府来的信。

朱棣数了数陆长亭桌案上堆积起来的信……

“十封了。”朱棣满是醋意地道。

陆长亭装作没听见。

通讯这样不发达的时代,能在几个月内送出这么多封信,的确显得过于勤快了些。

朱棣将信捏在手中:“我帮你放好。”所谓的“放好”,其实就是被朱棣收起来。

陆长亭眨了眨眼,也没反驳什么。朱棣这般吃醋的行为,也算点儿生活里的小情.趣了,他没必要去破坏。

“今日该是处决他们的日子了。”朱棣低声道。

陆长亭点了点头。

所谓秋后处决,最早来自于礼记中记载“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后又有汉儒董仲舒提出规定“王者配天,谓其道。天有四时,王有四政,四政若四时,通类也。天人所同有也。庆为春,赏为夏,罚为秋,刑为冬”,也就是说春秋应当是行赏的,而秋冬才是处以刑罚的时节。

在古人看来,春夏是万物滋育生长的季节,秋冬是肃杀蛰藏的季节,人们唯有如此顺应四时,方才能符合天意,得到上天神明的眷顾。

从此后,除却谋逆等大罪外,其余的罪犯便大都是等到秋季霜降后至冬至前进行。

汤一海和高云虎及其党羽们便是如此。

这个处决的消息一出来,那些还心怀希望的怕是要就此绝望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陆长亭勾了勾唇,道:“那汤月怕是也要高兴不已了。”汤月如今是汤家唯一还剩下的人了。她那做了小妾的娘也并非什么好东西,朱棣便也动动手指只留下了汤月。

朱棣点点头,口中却是道:“莫要说别人了,长亭的心思总是挂别人身上……”

陆长亭觉得很是无辜:“你的什么我不清楚,自然不用我再多问,我一双眼便能看个清楚了。”

朱棣的眸光微微一暗,意味深长地道:“还是有些东西是不知道的……”

陆长亭一对上他的目光,便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不由立即道:“我此时还不想知道。”

朱棣也不失望,一边笑着,一边在陆长亭身边落座,道:“那便等以后吧……”说罢,朱棣恢复了一脸正色:“道衍回来了。”

之前陆长亭抵达北平的时候,道衍并未在北平,而是出行拜访友人去了。陆长亭还暗暗道,这主持当得可实在太不称职了!没成想,他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朱棣之所以会告知他,也是因为陆长亭与道衍还有个挂名的师徒名分在呢,按照规矩总该是要上门拜访的。

“我陪你前去?”朱棣问。

陆长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