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就认为陆长亭在朱樉身边大有造化了,这时候他们自然是希望好好伺候陆长亭的。
谁知道这掌柜跟吃错药了一般!
掌柜笑眯眯地将汤盛到陆长亭的碗中,然后往前凑得更厉害了。
陆长亭:“……”对方那张脸都凑他跟前去了。
“陆公子,敢问您可是史嘉赐掌柜的好友?”
史嘉赐?多么熟悉的名字,陆长亭当然没有忘,毕竟他从北平走的时候,人家还送了个牌子给他……此时令陆长亭觉得震惊的是,那史嘉赐是如何和白莲教扯上关系的?至于这掌柜为何会知道他和史嘉赐相识,陆长亭都不感兴趣了。
陆长亭的声音陡然转冷:“你是谁?”这当然问的是掌柜和史嘉赐有什么关系了。
那掌柜笑了笑,道:“我是他的二叔。能在此处遇见他的好友,也是一种缘分了。”
这是……在跟他攀关系?
白莲教的人在跟他攀关系?陆长亭忍不住嘴角微抽。他没疯吧?好好的,攀什么关系?
见陆长亭不仅不为所动,还面色冷淡,那掌柜心底更不肯放弃了。
“陆公子,既然有缘相遇,日后不如多多至此处来用些饭食。陆公子乃是嘉赐好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等帮忙的,我们义不容辞。我们生意虽小,但是……却总有些事是能帮到陆公子的。”这话就被他说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只可惜这史二叔根本不知道自己表错了情,因为直到现在,陆长亭都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呢。
当然,白莲教的人主动凑上来了,陆长亭也不会就这样否定了,他点了点头,别的却是不多说。
史二叔只当他是谨慎,便也识趣地走开了。
这时候,侍卫们忍不住了,骂道:“好大的口气!难道我们秦.王.府的厨子还比不过你这小酒楼吗?陆公子自然也是瞧不上的!”侍卫只听见了方才那番话的前半段,而没有听见后半段,因而才只是这样责骂,不然就不止是如此了。
其实这样一顿斥骂,还反倒说明了目前秦.王.府没有怀疑上酒楼。史二叔忙笑着赔了罪。
陆长亭还在仔细观察那史二叔,他发现这人的笑似乎分外的真诚,他是真的在高兴,就高兴秦.王.府没有盯上他们吗?陆长亭觉得他所高兴的应该不止这一点。
陆长亭将注意力挪回来。此时什么都不比吃饭来得重要。陆长亭慢慢享用起了这些食物,时不时才往楼下扫上一眼,像是被楼下的说话声吸引了一般,动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陆长亭也吃得差不多了。当他站起身来,史二叔便跟着动了,还殷勤地将他送了出去。
这厢陆长亭上了马车,那驾车的侍卫便忍不住道:“这人什么毛病?上次也没见这掌柜这般模样!难道他已经开始防备我们了?陆公子刚才什么也没能瞧见吧?”那侍卫的声音满是愤怒和遗憾,现在想想,侍卫甚至觉得当时他们就应该直接将那掌柜驱赶出去的。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侍卫便听马车里头传出了极为冷静的声音:“没事,该看的我都看到了。”
侍卫差点惊掉了下巴:“您什么时候看的?”
“吃饭的时候,我吃上一会儿便会向楼下看去,难道你们没注意到吗?”
那侍卫笑了:“我们还当您是被楼下那些人说的话吸引了呢。”
陆长亭也跟着微微笑了:“那正好,估计那掌柜也是这样想的。”
侍卫嘿嘿笑了起来,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陆公子厉害!”
很快,他们的马车便进了城门。当然马车也就只能再行驶一段路,想要完全驶到大殿跟前去,那是不大可能的。每当这个时候,陆长亭就不得不感叹,这还不如燕王府呢。虽然燕王府小,但它好走啊!
陆长亭一下马车,便有个小太监凑上来道:“陆公子,王爷在等您了。”
陆长亭以为朱樉是等着听他的结果,也不耽搁,快步便前往了。
等一进大厅,陆长亭却是先见到了两张陌生的面孔。
一张面孔有些苍老,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普遍早衰,看上去的模样总比实际年龄要大,若是一般人绝对看不出他多大年纪,但这却难不倒陆长亭,陆长亭只粗略打量上几眼,便知道眼前的人乃是五十来岁的年纪。而另一人呢,面孔稍微年轻些,面上表情严肃,一看就是做学问的。
此时能出现在这里的还会是什么人?
陆长亭脑子迅速转动,最后定格在了朱樉为他请的老师上面。
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其实就在陆长亭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陆长亭。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要吃香很多,这一点不仅仅是在异性间,在男女老少之间,这一准则都可以通用的。毕竟对美的欣赏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大家都会本能地对美的事物产生好感。
此时这两个人在打量陆长亭的时候就产生了些微的好感。
尤其是当这个人不仅长得好看,还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时,那就更是好感倍增了。
毕竟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当真不是作假的,看一个人的眼睛,能看出来很多东西。当这两人从陆长亭的眼底望见一片澄澈之后,自然更是喜欢。
这时候,陆长亭却是疑惑了。这二人究竟谁是老师呢?陆长亭想到了之前报消息的人说,那位先生路上遇见了故人,所以才耽搁了行程。所以其中有一人必然是这老师的故人。
这时候朱樉进来了,见陆长亭已经站在厅中了,朱樉不由笑道:“来了啊,我方才让人给你准备点心去了。”
陆长亭摇头:“不用了,我吃得有点……撑。”在那酒楼里吃得慢悠悠的,无形之中就多吃不少食物下去,而回来的路上又是坐的马车,自然是不需要吃什么点心。
朱樉心情很好地笑了笑,随后问:“如何?你们彼此满意吗?”
这话说得跟相亲似的……
此时那面容严肃的男子开口了:“嗯,满意。”
陆长亭原本还挺浑身不自在的,此时听这男子口吻如此认真,他反倒又觉得有些想笑了。当然,在这样的场合笑出来是很不明智的,所以陆长亭也只是点点头:“很好。不过这位……”
不等朱樉介绍,男子便已经主动道:“我姓邹,名聿,字筑墨。”
聿,指笔。可不正是筑墨之意吗?
紧接着不等陆长亭问,邹筑墨又指着身边友人道:“此乃我昔日好友,在文章上颇有造诣,姓罗,名本,字贯中,号湖海散人。”
陆长亭有一瞬间的呆滞。
等等……什么?姓罗,字贯中?
罗贯中?!
这个名字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实在太如雷贯耳了,陆长亭有一瞬间差点都回不过神来。
“我受秦王殿下所邀,来到西安城,教你文章。”
科举科举,不就是写文章吗?朱樉请的老师自然就是擅长此道的。陆长亭并没有听过邹聿的名号,但罗贯中的名声太响了,这买一赠一的买卖……倒也划算!
这邹筑墨实在太干脆利落了,别的寒暄都不多一句,实在不像是当下的文人,但是陆长亭不得不说,若是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也确实方便许多。
“今日便上课,如何?”邹筑墨道。
朱樉指了指外面的天空:“这天色……”
“无碍,只一会儿的功夫,我也想多了解一些学生而已。”
大概就跟后世的摸底考试差不多一个道理,陆长亭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现在有多厚了,只得默默点头。
朱樉无奈,陪着陆长亭一同移步,到了专门腾出来的书房之中。
待到落座以后,邹筑墨连书也不翻,就先道:“科举考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我们便从四书开始。历来科举少有考校大学的,今日便先掠过不提。我且问你孟子。齐人伐燕,取之,诸侯将谋救燕,齐宣王问孟子当如何待之。你可记得孟子是如何答的?”
啊,就是背诵嘛。
陆长亭原本还有些紧张,因为他实在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了,但是此时陆长亭却陡然感觉到了一阵轻松,因为邹筑墨所问,他是知道该如何回答的。
“臣闻七十里为政于天下者,汤是也。未闻以千里畏人者也。书曰:‘汤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后我?’民望之,若大旱之望云霓也。归市者不止,耕者不变。诛其君而吊其民,若时雨降,民大悦。书曰:‘徯我后,后来其苏。’……”陆长亭背得琅琅上口,慢慢那点儿紧张和拘束的感觉就彻底没了。
邹筑墨点点头,面上看不出半点表情来,他又问:“若是你,你如何答?”
陆长亭:???
这题超纲了啊!
陆长亭看着邹筑墨,邹筑墨也看着他,最后陆长亭确认他当真不是开玩笑的。陆长亭也忍不住暗自嘀咕,谁说古人考科举只考做八股文的,光是这些问题就挺烦人的!更别说还要论判,做表,还要靠着博古通今、熟知当朝来考策论。
陆长亭又一次觉得,自己或许拿不下科举。他并不擅长作这些文章……但此时老师都在跟前了,陆长亭自然是什么也不能说。
何况,就这样认输,岂不是也显得他很没有骨气?
陆长亭犹豫一阵,出声道:“干掉一切想来干我的人。”
邹筑墨那张严肃的面孔上头一次展现了惊愕:“什么?”
陆长亭很是认真地重复道:“齐王取了燕国,其它诸侯国想要打齐王,那齐王就只有把他们全干掉了。”孟子在那段话推行民心向背的主旨。但其实在陆长亭看来,就算齐王在打了燕国之后还对燕国的王室各种优待,也并不能改善什么,还是改变不了齐国在壮大的事实,那诸侯还是得干他嘛。
邹筑墨差点被陆长亭气翻。
其实他也没指望陆长亭回答个什么出来,这就是个探底的行为,他想知道陆长亭的基础如何,脑子反应如何。哪能想到,陆长亭这般的……粗暴。
邹筑墨绝对不知道,日后上位的永乐大帝,也会是如出一辙的粗暴,凡是想干明朝的,都会被他干一遍……
朱樉哭笑不得,站出来道:“先生本也不该问他这样的问题,别的大把的问题,怎么偏偏问了这个?”虽然朱樉觉得陆长亭这话说来粗鲁,但听着挺爽的。
邹筑墨这会儿也后悔着,为什么自己要追问那么一句。邹筑墨的面色勉强恢复了一些,然后便又是问论语。这次,他就没再来个神来之笔了。只是规规矩矩地问陆长亭可知其中释义,学得什么道理。这番问完,邹筑墨总算觉得舒服了。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邹筑墨便欲同罗贯中去歇息了。
朱樉笑道:“先生等等,不等长亭敬了拜师茶吗?”
邹筑墨摆摆手:“不必了。请秦王殿下恕我等无礼,我这友人入夜便多有不适,实在不好多留了。”
朱樉自然也不强求,他便直接吩咐了人将酒菜送到他们屋中去。
待人走了之后,陆长亭才坐下来,慢吞吞地道:“我觉得他定然后悔了。”
“后悔?怎么会?秦.王.府给的钱可不少!”
“文人应当不重钱财吧?”
“那是在有吃有喝有得风花雪月的前提下。”朱樉微微嗤道,随即又笑了笑:“长亭的性子,确实不适合考科举,应该带兵才是,不过上战场太苦,还是做风水师吧,日后可以入钦天监……”
陆长亭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是摇了摇头:“不去。”
“长亭觉得钦天监不好?也是,以长亭的本事,瞧不上钦天监是必然的!”朱樉笑道。
别的朱樉倒是没有多说,在他看来,最稳妥的当然还是科举之路。有太子、皇上青睐,有他和老四护航,长亭还能不一帆风顺?那去当武将可就不一样了。那得上战场。小长亭这细皮嫩肉的……啧啧……
陆长亭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考不上……”不过考不上也是正常的。这考进士,就跟你后世考北大清华一样了。别说北大清华了,多少人连个普通的一本高校都考不上呢。
他有这么多后门敞开着,好像也没什么用。
朱樉并不知道皇宫中李妃一事给陆长亭带来了多大的刺激,在他看来,陆长亭年轻,又在他们朱家兄弟的羽翼保护之下,还能有什么可发愁的?如今在皇帝跟前脸都露了,未来皇帝都很看好他了。陆长亭实在没必要这般消极……
可陆长亭想要的岂止是这些,被皇帝看重是很风光,但这些都是虚名,只要一日没有实权握在自己手中,他便一直都是倚靠别人,他便永远处在弱势。别人可以指责他为谁的男.宠.,可以瞧不上他的地位……
若能……若能做到刘伯温那等地步就好了。
但人家学识可比他丰富……
想到这里,陆长亭暂时打消了心底的浮躁,学呗。先跟着学,能学多少是多少。那人家刘伯温能混得一个诸葛武侯再世的名头,可不是随便瞧点风水就混来了的。
陆长亭摸了摸肚皮:“我有些……不太消化。”
“走,我带你去王氏的居所瞧瞧。”
陆长亭心中疑惑,这有什么好瞧的?那一把火没有烧干净?
陆长亭跟着朱樉往王氏居住的大殿走了一圈,因为他们早有提防,所以烧得并不厉害。
“能看出风水阵的痕迹吗?”朱樉问。
陆长亭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朱樉这是怀疑王氏之死的问题了。但是就算烧毁不严重,原有的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