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了。”
既然戏已落幕,自然也就没什么往下看的价值了。虽说朱棣嘴上没有言语,但是心底和朱樉想得差不多,同样不愿意这些污糟事污了陆长亭的眼。
按察使司弯腰应声,立即恭送他们离去。
朱樉跟着他们一同走到门口,突然又转头道:“正巧了本王也在此处,便正好修书一封,送回应天府去。”
那知县打了个哆嗦,实在是双腿一软,当即跌坐了下来。
他知道……完了!
若是早知道有今日,他定然不会选择和燕王作对!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
县衙的声音渐渐离陆长亭远去了。
陆长亭忍不住问道:“四哥,这出是四哥派人设计的?”陆长亭问这话的时候,自然是压低了声音,只和朱棣凑在一处,方才敢问的。
朱樉就只能不快地跟在他们后头,瞧着陆长亭与朱棣说悄悄话。
朱棣回头看了一眼朱樉,方才回过头来与陆长亭道:“并非出自我手。”
陆长亭微微皱眉:“瞧那知县的模样,平日里可着实瞧不出来啊……”
“面相上也不能瞧出来吗?”
“倒也不是,他算何人,怎么值得我去瞧面相?”
“那长亭应当是听过人面兽心一词的吧?”
陆长亭点点头:“四哥说的是。”他脑子里回想了一下那李公子的模样,再想了想那知县,这知县的心思确实有些恶心啊……原来他屡屡和李公子起争执,皆是因为他瞧上了人家,而人家却硬是不从啊,难怪两人之间的龃龉那般深重。
“可说完了?”朱樉这时候才慢吞吞地赶了上来。虽说他心有不满,但他却识趣得很,知道什么时候能插上前去,什么时候不能插上前去胡搅。
“完了。”陆长亭点头道。
朱棣眉头皱了皱,不过很快便舒展开了。陆长亭是将话说完了,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朱樉便上前来了,逼得他只能将话全部咽回去了。
朱樉在陆长亭耳边嗤道:“那知县也着实太可笑了些!好好的,怎么行些不端之事?”
陆长亭皱眉道:“的确行为不端,他不忠妻子,与丫鬟苟且,又觊觎妻弟,岂止是行为不端……”
朱樉道:“不错,最可恶的便是他竟然觊觎一个男子!”
陆长亭再度皱眉:“就算是觊觎女子那也不对。”
“觊觎男子更严重些吧……”朱樉迟疑着道,本来他是想用更为严厉的口吻,借此例来训诫陆长亭的,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朱樉又不自觉地将口吻放软了。话出口之后,他自己都颇觉得懊恼。
“这等恶事,怎么还分男女呢?”陆长亭反问。
“可这喜好男子……”
陆长亭恍然大悟:“哦,二哥是对喜好男子一事分外抵触吧。”
朱樉僵着脸点点头,表示了自己的不喜。
朱棣在一旁一言不发,像是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似的。朱樉扫了一眼他,心道,比起兄长之风,老四还是不及我啊。
“二哥的意思我明白了。”陆长亭点头。
朱樉盯着陆长亭的面容,心道你明白什么了呀你就明白了!你难道就没有点儿心虚,或者悔悟的表情?是长亭对老四根本没有此意呢?还是长亭根本不知道他对老四的喜欢便是断袖癖了呢?
朱樉在心底轻叹一声,这兄长果然不好做啊!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朱樉“慈爱”地笑着摸了摸陆长亭的头。看在陆长亭的眼中,只觉得朱樉的笑容着实怪异了些,还平白多了几分肉麻。
“行了。”朱棣伸手一把将陆长亭拉了过去,顺手就塞进了马车,“旁人之事,何必多议论。那知县品行不端又不止在这一处。”
朱樉睨了他一眼,这才跟着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朱樉惦记着这样的事,点到即止便可,待日后再与陆长亭说也是一样的,便安安静静待在一旁了。而朱棣碍着朱樉在侧,倒也不好多说什么,一时间两人都闭口不言,弄得陆长亭颇为不自在,转头扫了他们好几眼。
这两人凑在一处突然安静下来,着实反常!
难道他们是被那知县断袖的癖好给吓住了?
陆长亭好笑地看了看他们。
这可真是直男的标准反应啊!
一路上无话,不知不觉间马车回到了燕王府外,而不待他们下马车,外面的程二就已经惊叫了起来:“主子!”
“怎么?”朱棣掀起车帘往外一看。
陆长亭好奇不已,也跟着伸头去看,那外面跪着一个人,仔细一瞧,那可不是龚佥事吗?
陆长亭以为自己眼花了,还特意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最后陆长亭确定,没错,那就是龚佥事!他的的确确是跪在了那里!
这么快就服软了?陆长亭勾了勾嘴角,但是细细想一想,这也在他预计的范围内。
“原来是龚佥事。”陆长亭跟着朱棣走下去,当先走到了龚佥事的跟前,论起拉仇恨,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就他这口吻,分分钟就能撩起敌方的火气啊。
龚佥事脸上的表情也的确差点绷不住,但最终他还是谦卑一笑,道:“是,是,下臣特地前来求见燕王殿下。”这般姿态和之前相比起来,那可就全然不一样了。
陆长亭心中猜测,他多半是听说了那知县的消息,害怕自己也落得一样的下场,着实等不下去了,这才忙不迭地来告罪了。
“长亭。”朱棣看都没看龚佥事一眼,直接出声叫道。
陆长亭应了一声,于是马上跟上了朱棣。
朱樉在后头从马车上下来,扫了一眼那龚佥事,鼻间轻嗤一声,显然没有将这龚佥事放在心上。
龚佥事虽然没认出朱樉是谁,但却认得他身上的衣袍,顿时浑身发软,差点倒下去。原本不可一世,以为自己还能和朱棣抗争到底的龚佥事,这会儿却是什么得意都烟消云散了,仿佛阴云罩顶一般,龚佥事隐隐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未来。
可是他又舍不得放下这些。
龚佥事看了看他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冲了上去。
“殿下!燕王殿下!臣、臣愿意用东西来换!”龚佥事彻底抛开了面子,直接在朱棣的脚边便跪下来叩头不已,“求殿下原谅臣曾经的无礼和鲁莽。”
陆长亭特别烦这几个人,哪怕此时龚佥事已经放低姿态了,陆长亭也毫不客气地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来换的?还请龚佥事莫要高看了自己。龚佥事也莫要在此处跪地叩头了,不知道还以为我们燕王府欺负了你呢。”
之前他们不就是在散播燕王欺压他们的消息吗?现在再被陆长亭拎出来说,那可就着实不是一般的打脸了。
陆长亭看了看龚佥事尴尬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心里舒服极了。
朱樉走过来,一把揽过了陆长亭:“走了。”他和朱棣不同,他便不愿意陆长亭掺合到这些事里去,老四有什么就不能自己做吗?何苦支使小长亭呢?
当然,朱樉也不会说自己就是吃醋于陆长亭这般维护朱棣。
待朱樉带着陆长亭进去了以后,朱棣这才施舍给了那龚佥事一个眼神,“带他进来。”
程二点头,直接伸手将龚佥事拎了起来。
可以说龚佥事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了,他压下了心底的愤怒和屈辱,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被程二拎了进去。
陆长亭和朱樉都坐在厅堂里喝茶了,程二才拎着龚佥事扔在了地面上。
程二道:“还挺沉。”
陆长亭忍不住笑了:“辛苦了辛苦了。”说着递了杯茶出去,不等程二抬手呢,朱棣便已经当先伸手将茶杯接了过去,接到手以后,他还对着陆长亭微微一笑:“多谢长亭,正好四哥渴了。”
程二呆了呆,只能收回了手,心里忍不住暗自嘀咕,主子不厚道!
别说程二了,陆长亭和朱樉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朱樉一度怀疑,这还是老四吗?怎么变得这般无耻了?
朱棣浑然未觉他们的目光一般,端着茶杯坐了下来。
朱樉见状,再度识趣地退场:“长亭不如随我过来,二哥与你讲一讲西安的风土人情,如何?”
陆长亭有些疑惑,朱樉怎么偏挑在这个时候找他去?是不愿意他在这里旁听?想了想,也的确没什么好听,陆长亭便点点头,站起身跟着朱樉走了。
朱樉走了两步,还笑着回转身将茶杯抓了起来,道:“小长亭方才倒给我的,怎能落下?”
陆长亭嘴角抽了抽,这一定在计较朱棣刚才的话吧?
朱樉右手端着茶杯,左手揽着陆长亭大步出去了。
而趴伏在地上的龚佥事已经呆住了。
难怪……难怪上次他们为难了这姓陆的,最后惹怒燕王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原来这姓陆的,与燕王、秦王都关系匪浅……
龚佥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更觉得自己身上的罪过,怕是难以得到饶恕……
他哪里知道,陆长亭就只是个便宜弟弟而已。
“龚佥事。”朱棣开口了,嗓音低沉。
龚佥事不自觉地浑身一颤,抬起头来,小心地对上朱棣的双眼,只觉得里面盛满了冷酷的情绪。
“说吧,把你该说的都说出来与本王听一听,千万不要有遗漏。”
虽然朱棣的口吻听上去很和缓,但龚佥事却忍不住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地开始道来……
龚佥事是当日那四人之中官儿最大的,比起旁人,他也的确拥有更多的花花肠子,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得以接触到比旁人更多的东西。又因为龚佥事的聪明狠辣,他们才敢让龚佥事接触到更多的东西。
能从他口中道出来的东西,自然也不是如刘山知道的那样单薄。
龚佥事在厅堂里待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待到下人将他扶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挥汗如雨,目光微微涣散了。
陆长亭和朱樉在另一边聊了许久,最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忍不住往着厅堂过来了,朱樉更是放心不下,便也紧跟在了他的后面,等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便正好见到龚佥事被扶着出来了。
陆长亭挑了挑眉,走上前去:“问完了?”
“完了。”答话的是程二,程二冲陆长亭笑了笑,那个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陆长亭顿时会意,也回了程二一个笑容。
不得不说龚佥事也着实太天真了,他真以为什么都供出来,便能被放过吗?既然现在他已经处在弱势了,那他有什么样的底气,以为他的敌人不会趁机杀死他呢?
“还请龚佥事莫要这般姿态,不然……正如陆公子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燕王府欺负了龚佥事呢。”程二冷声道。
龚佥事面上发红,赶紧推开一旁的下人,自己出去了。
朱樉瞧了一眼龚佥事的背影,问道:“这人可是招惹了长亭?”
“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陆长亭摇摇头,并无多少想要说起他的欲.望。
不多时朱棣也出来了,见到陆长亭便道:“他问我要了牌位和文昌塔。”
“那四哥给了吗?”
“没有。”朱棣的声音沉了沉,“进了燕王府的东西,哪里还有还回去的道理?”
陆长亭笑了:“四哥说的是!”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呢?”朱樉眯起眼问道。
陆长亭摇头,问道:“一个杀害妻子,不尊老母,迫害小妾,坑害上司,胆敢藐视皇威的人,二哥以为该如何处置?”
待陆长亭说完,朱樉便已然皱起了眉,冷声道:“自然该杀了!”
陆长亭点头:“我正在和四哥说的,就是如何杀了这人。”
“呵,小东西糊我呢!老四想要shā • rén还不容易?”朱樉并不放在欣赏,他能说这话,自然也是有资本的。
这便是特权阶级手中所握有的资本!
只是朱棣哪能真这样随心所欲呢?若是想砍谁就砍谁,那日后洪武帝不还得怀疑这个儿子野性太过,日后怕是说篡位也就篡位了!那大手一挥,把朱棣给剁了可怎么好?
朱樉素来骄傲惯了,当然不会想到这些。
说到这里,陆长亭便不得不想起了一段趣闻,说是历史上,朱樉在前往西安就藩的路上,因为一点不如意,便鞭打了一个厨子,之后朱棡也曾有过如此行为,之后,还遭到了洪武帝的斥责,当然,洪武帝可不是认为人命贵重,纵然是王爷也不能随意鞭笞,他只是告诉这两个儿子,厨子虽是小人物,但若是得罪到底了,说不定便往你的碗里下毒了。
当然,洪武帝说了什么且不论,但朱樉、朱棡性情骄傲,受不得委屈是真。
“想什么呢?”朱棣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由出声问道。
“我只道这龚佥事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了,怎的还这般天真?真以为什么都说了,便能重新拥有他从前的权势地位了?想得着实美好。”
“最聪明是这类人,最蠢也是这类人。”朱棣淡淡道。
“原来长亭要杀的是方才那人啊……”朱樉摸了摸下巴。
陆长亭“嗯”了一声,随后又补充道:“其实倒也不消我动手,天道自在,他会遭报应的。”
朱樉忍不住笑了:“小长亭,你还信报应二字啊?”
“我不信报应,但我信循环二字,他从风水局中得到了什么,自然便会失去什么。”陆长亭笑了笑,“如此瞧来我们便也不必花耗力气了……唔,四哥?”陆长亭话才刚说到一半,便被朱棣硬生生地将脑袋掰过去了。
朱棣还特别顺手地改掰为搂,搂着陆长亭的脖子便往一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