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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实太过英武了,实在衬得自己有两分文弱。

朱棣见陆长亭总拿目光来瞥自己,不由一笑,就如同他带着陆长亭第一次前往戍边城池和蒙古兵交战的时候一样,取下自己的头盔罩到了陆长亭的头上。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朱棣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强烈的满足感。

仿佛借由着这个动作,让他确认了陆长亭属于他一般……

当这个念头渐渐升起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太过习惯彼此的缘故,朱棣隐隐忽略掉了这个念头的可怕。

他们很快上了马车。

陆长亭还羡慕地看着朱棣的身材,若是他能长成这般身材,那就太好了!

朱棣不知陆长亭的心情,只觉得着实很享受陆长亭这样的目光。

很快马车到了,两人进了王府,直接朝着陆长亭的屋子而去。陆长亭刚一跨入屋门,便听朱棣道:“脱了吧。”

陆长亭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句话没有前言不带后语,乍然一听可不是吓人得紧吗的?

朱棣见陆长亭一脸错愕地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说得太过简短了,怕是容易引起误会。

朱棣忙轻咳一声,道:“长亭快脱了衣服让我瞧一瞧。”

哪怕朱棣已经补救了一下,但陆长亭听着这话,依旧忍不住觉得怪怪的,仿佛身上某个点儿被戳着了一样,他伸手搭在衣结上,并转头去看了看朱棣,陆长亭却惊奇地发现,朱棣的耳根似乎……有点儿红?

陆长亭着实觉得稀奇,于是连带着脱衣服的动作也都很爽快了。

陆长亭脱去以后,只留下了亵衣在里头,这般撩起来就能轻易看到有没有受伤了。陆长亭将衣袍放好,很是自觉地躺在了床上,口中还问道:“先看背吗?”

“嗯。”朱棣低低地应了一声,这时候已经开始有些不自在了。

陆长亭只着亵衣,其实已经大致勾勒出了他的身形,足够朱棣看个一目了然了,越是这般半遮半掩,朱棣就越觉得口舌有些发干得厉害。

待到陆长亭躺平以后,朱棣犹豫着伸出手去撩起了亵衣。

白皙的皮肤映入眼底……

上面只有很轻微的擦痕和青紫撞击的痕迹,朱棣是练功夫的,也常和人交手,自然知道这些痕迹都是不可避免的,但朱棣同样也不可避免地对那四人越发厌恶了。

朱棣的目光原本是在捕捉擦痕和青痕,谁知道到后头,他竟然觉得那些痕迹和白皙的皮肤衬起来,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美感。朱棣越看越无法平静,他的喉咙里、胸膛里仿佛都有一把火在灼烧。

幸好这会儿是夏天,陆长亭光躺在那儿也都不觉得背心凉。

朱棣好半晌才收回了目光,转而去掀他的裤腿……但是这会儿朱棣彻底没了那样沉静去搜寻伤处的心情了,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黏在了上头,甚至有种想要一寸一寸慢慢梭巡过去的冲动。

朱棣在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的行为之后,忙收回手,从一旁甚至是有些匆忙地抓起了衣袍,盖在了陆长亭的身上。

朱棣也想不通,明明以前他并未有过如此的想法,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样的改变?

正巧此时程二在外面又道:“大夫来了。”

朱棣微微松了一口气,道:“我再让大夫给你瞧瞧。”

陆长亭:……

朱棣究竟是得有多么的不放心啊!

但是陆长亭也不得不说,他对朱棣这样的行为,其实还是享受的,从前在吉祥和安喜的面前,他从来都是一个保护者,自然要一直维持自身的强大。唯有在朱家兄弟面前,陆长亭感觉到的,才是他一直以来所缺失的温暖……

陆长亭闭上眼,低低地应了一声:“哦。”

朱棣也就借机出去了。

而陆长亭因为是趴伏者,所以全然没有发现朱棣的不对劲。

大夫很快推门进来,也很快给陆长亭检查完毕,最后自然还是确认没有伤处。待大夫离去后,陆长亭闭着眼道:“四哥这下可放心了?”

谁知半天半天没有回应。

陆长亭睁开眼一瞧,才发现朱棣已然不在屋中了。

陆长亭忍不住疑惑。

四哥怎么突然间跑得这样快?

第089章

尽管陆长亭并未受伤,但他也借着这个时候,在燕王府里好生休息了几日,一时间什么伏志、齐义的消息都离他远去了,而朱棣这几日倒是也未让陆长亭跟随前往。

陆长亭自然就过起了惬意的生活,直到朱棣归来时,无意中说起了那刘镇抚近来的情况。

“刘镇抚生了重病?”陆长亭停止下了进食的动作,抬头看向朱棣。

就在这时候陆长亭敏锐地发现,不知为何,朱棣似乎隐约有些躲避他的目光?

陆长亭倒也并未在意,或许是他的错觉吧,毕竟以朱棣的性子,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才是,而且这种反应也着实显得莫名其妙了些。

陆长亭打消脑子里的念头,笑道:“刘镇抚会生重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朱棣微微诧异:“何出此言?”

“从我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我就知晓他会生重病了。”陆长亭狡黠地笑了笑。

朱棣心底不知为何,有些微微的不快,但表面上却是神色自如,没有半分不对劲的地方,他口中问道:“长亭这么快便和道衍学了岐黄术了?”

陆长亭根本没听出来朱棣的那点儿不是滋味儿,还特别实诚地往下道:“哪里需要什么岐黄之术啊?光靠粗陋的风水知识就能瞧出来了!”说罢,陆长亭双眼炯炯有神地看向了朱棣:“四哥可还记得在中都时,我曾教过四哥的那些风水知识?”

朱棣勉强道:“……还记得一些。”时间过去这样久,还记得一些都很是不错了。而这一些,也只是因为过去朱棣在想起陆长亭的时候,顺带着作为一段关于陆长亭的记忆,而渐渐在朱棣的脑海里变得深刻了起来。

只是深刻归深刻,朱棣不得不说,他确实不擅此道啊。

“那不如四哥仔细回想一下,那时我与四哥说过的话,四哥便自然知晓是如何一回事了。”

过去这样久,如何能句句都记得?但是对上陆长亭那张脸,朱棣突然间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他嘴唇动了动,低声道:“且让我好生想一想。”

陆长亭也是一时间兴致上了头,于是全然没想到朱棣会忘记的可能性。

他抛完话之后,还愉快地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留下朱棣苦逼地回忆。

少部分深刻的记忆,很快在朱棣的脑海里跃了出来,朱棣借由这段记忆延展开来,竭力唤醒着完整的记忆。而过去也一点点在他脑子里铺陈开来。平日不思则以,但当他真正开始思考起来的时候,朱棣心底便慢慢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待到陆长亭慢吞吞地喝完了一碗汤,他方才听到朱棣出声问:“因为刘山的身上有什么会带来病灾的风水物?”

陆长亭摇摇头,“四哥可曾留意过刘镇抚的打扮?”

“打扮?”朱棣的记忆力过人,观察的能力也并不比陆长亭差,他很快就从记忆中截获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他的鞋子和旁人不同,这上面还有什么讲究?”

陆长亭眨了眨眼道:“我也正想问呢,你们练功夫的人是不是都有什么怪讲究。”

朱棣拍打了一下他的头:“你现在不也是练功夫的人?”

陆长亭轻咳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听过一些话本里,常说什么江湖人练铁砂掌的吗?”陆长亭问。

朱棣嘴角抽了抽:“刘山穿那么一双鞋,难道还是为了练铁脚掌吗?”

“当然不是铁脚掌!”陆长亭很想鄙视地看一眼朱棣,但最后他到底还是压住了这样的冲动:“他是为了练铁腿功吧!在腿上绑上沙袋,不就是为了锻炼腿的力量吗?刘山穿一双铁靴,自然也是为了锻炼腿上力量。”

见陆长亭话说到这里,朱棣也一下子就悟了:“从大夫的角度来看,那必然是铁靴压迫血脉不畅,出汗倍加湿冷,于是病从脚底起。但从长亭的角度来看,那便是铁靴沾地,不接地气,从而也就阻绝了生气,没了生气,人如何会不大病一场呢?便正如当初在中都的宅子里,那天井下的石板铺得一丝缝隙也无,反倒隔绝生气,滋生阴气一般,是也不是?”

陆长亭点了点头,想着上次朱棣还笑话自己终于关心他了,于是顺手丢了块肉到朱棣的碗碟里,朱棣无奈,这个他倒不怎么爱吃,不过既然是长亭给夹的……朱棣还是给吃了下去。

陆长亭口中夸道:“四哥厉害,正是如此!”所以那日他见到刘山的时候,就知道刘山会出毛病,后头朱棣又把人给揍了一顿,陆长亭还有一点淡淡的心疼。

其实从刘山耐不住性子,脾气暴躁,冲动易怒,非要和陆长亭动手,就可以看出来,刘山这般表现不止是源于他本身的性子,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受了铁靴的影响。

此时相比起刘山的病情,陆长亭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不会有人说四哥殴打戍边卫所镇抚致死吧?”

朱棣倒是比陆长亭淡定多了,“还没死,不急。”

陆长亭舔了舔唇,想想倒也是,等死了再急也不迟。

谁知道正想着呢,突然有下人来到了厅堂外,低声道:“主子,门外来了一行人,说是来向主子请罪的。”

陆长亭和朱棣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新鲜。

还弄出了请罪一出?是谁?

“可自报家门了?若是没报,便不必理会。”朱棣捏着筷子头也不抬地道,仿佛那下人口中的话,还比不上眼前一盘菜来得吸引他。

下人躬身道:“说是卫指挥使司刘镇抚……”

陆长亭和朱棣顿时觉得更为新鲜了,这刘镇抚不是重病不起了吗?怎么突然倒是要跑来请罪了?

朱棣在桌子底下伸手按了按陆长亭的膝盖:“让他等着。”说完,问陆长亭:“喝汤吗?”

陆长亭:“……不了,饱了。”

朱棣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朝着陆长亭递了几个眼色,陆长亭不为所动,朱棣不由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他是不能指望陆长亭时刻关注着他了。

陆长亭这会儿正好奇呢,他撇开朱棣问那下人:“和刘镇抚一同前来的都有何人?”

“应当都是他家中人吧……不过抬着他的作士兵打扮。”尽管问话的是陆长亭,但那下人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照旧恭敬地答了。

那就是卫所的人了。

陆长亭其实并不大相信他是当真来请罪的,但若说不是为此,那刘镇抚又能是来做什么的?难道故意来营造燕王以势欺人的假象?但只要刘镇抚没死,那都依旧如朱棣所说,根本不算个事儿啊!

朱棣见陆长亭实在想知道那刘镇抚是做什么来的,于是只得放下手中碗筷,道:“将此处收拾干净,去让那一行人进来吧。”

丫鬟们上前来撤走了饭菜,下人拔腿出去传达朱棣的意思。

朱棣没有带着陆长亭挪动位置,他们就在厅堂之中,手边偎着一杯茶,模样如出一辙的淡漠,姿态都很是有些高高在上。

没多久,陆长亭便听得有脚步声近了。

随后当先进入陆长亭视线的是……担架。

四个小兵打扮的人,真真是抬着刘镇抚进来了。而再观那刘镇抚,他奄奄一息地躺在上头,面上青紫肿胀还未完全消去,看上去着实可怜极了。

进来的人们齐齐跪在了地上,口中高喊道:“见过燕王殿下!”那姿态着实是诚恳得不能再诚恳了。

这时候刘镇抚也才勉勉强强地撑开了高高肿起的眼皮:“燕王殿下,小人特来请罪。”这次是连下官都不敢称了。

小兵扶着他勉强坐起来,刘镇抚哆嗦着跪到了朱棣的跟前。

这做派,倒不大像是强装出来的。

“燕王殿下,陆公子……”因为着实病重的缘故,刘镇抚的声音都显得分外沙哑无力。

“刘镇抚来请罪?”朱棣惊讶地道:“刘镇抚何罪之有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跪便没了力气起身,那刘镇抚就这样匍匐在地上,整个身子也不挪动一下,就在陆长亭担心他是不是厥过去了,要就此赖上朱棣的时候,刘镇抚的口中突然爆出了痛哭声。

刘镇抚的嗓音粗哑,哭声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颇有些惊天动地的味道。

厅堂中的下人和士兵们很自觉地退了出去,他们知道有些话是他们所不能听的。

这头陆长亭和朱棣都有些惊奇,他们谁都没想到刘镇抚会是这样的反应,开口就是震天的哭声……

这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跑到燕王府来哭鼻子?

陆长亭和朱棣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而刘镇抚的声音渐渐变得沙哑了不少,这时候他也方才哽咽出声:“小人前来请罪,是……是不耻于自己过往之举……早在之前,小人便已不配在卫所为官了……如今想来更觉羞愧不已……”

这刘镇抚或许是病得糊涂了些,再加上他情绪激动,因而说了半点,陆长亭和朱棣都有些抓不住他话里的重点。

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些话了?要不是这张鼻青脸肿的猪头脸的确是属于刘镇抚无误,陆长亭都会以为来这里的换了个人。

“陆公子打醒了我……”

陆长亭:……

他那几拳头还有这么大的威力?不仅能将人揍得鼻青脸肿,还能将人改邪归正、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