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好比是草丛中一朵最为夺目的花,陪在一侧的女子再如何作出娇.媚的姿态,都始终不敌陆长亭这般模样。而且陆长亭身上的美,也不带阴柔气,反而透着几分清爽利落。有着别样的味道!
陆长亭在这边坐着炸了眨眼,史嘉赐盯着他瞧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些?
陆长亭不由得歪了歪头。
史嘉赐瞥见陆长亭的动作变化,这才骤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过于肆无忌惮了,于是忙收住了目光,冲陆长亭笑了笑,随即马上拔腿上前来,朝着朱棣见了礼,见朱棣点了点头,史嘉赐才落了座。
宴席很快开始了,朱棣和陆长亭的举动也没甚变化,依旧是陆长亭低头默默吃着,朱棣说上两句话,便会漫不经心地给陆长亭夹点食物。
随后,众人暗地里作恍然大悟状。
果然传言没错啊……
吃完饭食后,陆长亭便起身当先出了包厢,消食去了。
其实陆长亭一直留在那屋子里,他自己也觉得尴尬。因为朱棣对他的特殊照顾,搞得大家都跟着只能拿他当孩子,也就是说有陆长亭在包厢里,众人别说让一旁的女子伺候了,就是多摸一把小手都不敢。这样多不好啊,老让他们憋着,自己还不得成.人民公敌?陆长亭就识趣地出来了。
今日这处可不是什么酒楼,而是地地道道的青楼。他们吃饭的包厢在二楼,从里头出来,便能走到栏杆边上,轻松地望到下面的景象。正巧此时夕阳西下,彩霞满天,瞧上去着实好一副美景,直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楼道间过往女子,纷纷忍不住朝陆长亭看来。
还有人低低地笑道:“好俊俏的小公子呀!”
“是啊,从前竟是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小公子呢!”
“不如你上去和他说说话啊……”
“去就去……”
原本只是想安安静静看会儿晚霞的陆长亭:…………
陆长亭转过身来,正准备要走,但女子显然步履迈得更快,三两步就到了他的跟前。陆长亭粗粗打量了一眼,却立即便有种想要别开脸的冲动。面前的女子穿着一身清透的薄纱,黑发垂下,风情十足。只是女子瞧上去年纪似乎不小了,美艳的唇眼边能见着淡淡的细纹。
女子娇俏一笑,问道:“小公子跟谁来的啊?怎的一个人站在外头?”这女子敢来和陆长亭搭讪也是有理由的,能到这边来的客人都是些有钱人,青楼龟公是允许她们各自拉客的,拉上床了,那就是你的,得了赏那也是你的。从前楼中女子们见过不少的客人,但独独没见过陆长亭这号,一副被娇养着长大的贵公子模样的人。且不说陆长亭瞧上去便是有钱的打扮,光是冲着陆长亭的皮相,她们都觉得这笔生意是值当的。
只是上辈子陆长亭都未能和女孩儿发展出什么超友谊关系,这辈子乍见这般奔放的女子,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陆长亭抿唇不言,是因为他不知晓该如何说话。
古代女子多命贱,许多并非甘愿来做青楼女子,她们这般招揽也不过是为了求个生存罢了。如此一来,陆长亭倒不好出言斥责什么了。但这些女子惯会纠缠客人,见陆长亭要走,哪里舍得放过?当即便凑了上来。
而此时“吱呀”一声,包厢门又开了。
陆长亭心中一动,难道是朱棣出来了?陆长亭望那边望去,却见出来的人是史嘉赐。
史嘉赐看见陆长亭被围在中间,眉头微微皱起,偏偏又一副不知该如何拒绝的模样,这副和之前大相径庭的情态,引得史嘉赐不自觉地笑了笑。随后他大步朝着这边走过来,收起面上笑容,冷声道:“都在此处做什么?”
女子们回过头去,见了史嘉赐忙喊了一声,“史大.爷。”
陆长亭的神色有些怪异,这个称呼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呢?
史嘉赐或许是这里的常客,女子们都是识得他的,见他过来,都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速速散去。”史嘉赐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女子们不敢得罪他,便只得恋恋不舍地朝陆长亭看了一眼,而后便快步退开了,这小公子虽然讨人喜欢,但这史嘉赐更不能得罪啊。
最先与陆长亭说话那女子,最是依依不舍,走之前还没忘记冲陆长亭嫣然一笑,端得美艳生辉。
史嘉赐见状,不由笑道:“那是楼里曾经的花魁,叫纪紫蓝。小公子若是喜欢,一会儿讨要她容易得很。不过,小公子这般身份,她怕是配不上小公子。”
一时间陆长亭还有些窘。
他来见识一番倒是无事,但毕竟所受教育不同,因而对于史嘉赐这种再平常不过的口吻,陆长亭还是觉得难以适应。来到明朝什么都可以适应,唯独草菅人命,四处留情,合法qiáng • jiān他无法适应。
史嘉赐见陆长亭不答,以为他是害羞了,笑了笑道:“不说此事了,我想求小公子一件事。”
“何事?”见史嘉赐出口的话正常多了,陆长亭这才应答了起来。
“求小公子到我家中瞧一瞧风水。”史嘉赐收起笑容,转而露出了恳切之色。
“酬劳可备好了?”陆长亭直截了当地问。
史嘉赐怔了怔,大约是没有想到,陆长亭竟然这样轻易地便松了口。史嘉赐忙扬起笑容:“早就备好,就等小公子前往了。”
陆长亭没什么好拒绝的,他是卖方,人家是买方,人家要来买东西,他有甚可拒绝的呢?
陆长亭点头,“那你说个时间,我改日上门去便是。”
“不如就明日吧?”
陆长亭纳闷地看了史嘉赐一眼,这样心急?瞧史嘉赐的表现,也不像是宅中风水出了什么问题啊,应当只是请他去瞧一瞧风水好不好的,既如此,这般着急做什么?
史嘉赐接收到陆长亭的目光,也反映过来自己着实有些心急了,不由得出声道:“但还是瞧小公子何时有空。”
“下半个月。”陆长亭淡淡道。他还有一摊子的事儿没料理完呢,比如林家,再比如计宝山遗留下的烂摊子……
史嘉赐微笑着点点头,“那便下半个月,我亲自到燕王府来请小公子。”
“不必了,找人传唤一声就是。”陆长亭自知自己在北平没什么地位身份,这个逼就不用装了。
史嘉赐无奈笑道:“既然小公子如此说,那我便也如此遵从好了。”
此时听得又“吱呀”一声,包厢门开了,一男子走出来,见史嘉赐和陆长亭并肩而立,不由笑道:“哟,我道史掌柜上哪儿去了呢,原来是在此处!史掌柜可悠着些,莫要耽搁太久咯……”说着那男子便摇摇晃晃地朝着走道另一头去了。
瞧这般模样应当是喝醉了。
陆长亭有些不满这人方才投来的目光,令陆长亭觉得莫名带着一股“淫.邪”味道,这是何意?是他看错了吧?陆长亭压下翻涌的心绪,打消了心头的怀疑。
只是回过头,陆长亭瞥见了史嘉赐脸上还没来得及收敛起的阴沉之色。
史嘉赐见他转过了头,忙道:“这人口上太没遮拦,小公子不必在意。”
陆长亭点点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看来史嘉赐已经听出了那人话里的意思,因而才会露出阴沉的面色。这些人是在暗地里议论过他什么吗?陆长亭心底疑惑不断,但面上却是没有什么表露。
史嘉赐看了看外面渐渐沉下来的夜色,出声道:“入夜寒气重,小公子还是回包厢吧。”
陆长亭“嗯”了一声,和史嘉赐一同回到了屋中。
门一开,里头的人便都齐唰唰地看了过来。
而陆长亭也在这一瞬间,瞥见了朱棣脸上的冷淡之色,再看了一看周围围着的女子,都还规规矩矩地站着,并没有半点越矩的行为,可见他方才出去的时候,这些人也都没能享受到温香软玉,是被朱棣一脸冷淡冻住了谁都不敢动了吗?
陆长亭的目光掠过了那些人,而后淡定自如地坐回到了朱棣的身边。
朱棣却是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史嘉赐,似乎正在思索方才他和陆长亭出去是做了什么。
紧接着,门又开了,进来的正是之前喝醉了的男子,男子面带笑容走进来,全然看不出之前笑嘻嘻不正经的模样。陆长亭可没打算轻易地就放过了此人,不等男子坐回到位置上,他便已经抬手遥遥一指那男子的方向,用足以整个屋子的人都听见的声音,出声问道:“他是谁?”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集中了过来。
初时众人都以为陆长亭要在朱棣跟前推举此人了,但是当陆长亭再度开口的时候,众人才明白过来,这少年究竟是多么的不好惹。
“这是何人?半点规矩也不懂!”陆长亭脸色一冷,目光更为锐利。
其实陆长亭这句话说得很是含糊,因为他并没有说明,这人究竟何处不懂规矩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在陆长亭斥责出声的时候,朱棣的面色已然一寒,当即站起了身。朱棣冷冷地瞥了男子一眼,看得男子双腿发软,顿时生出了一种差点尿裤子的冲动。男子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只可惜这时候朱棣已然抓起陆长亭的手腕,带着人往外走了。
这般拂袖而去的姿态,吓得那男子终于忍不住软倒在了地上,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个反应快的赶紧起身,口中连呼:“燕王殿下!燕王殿下!……”但是等他们追出去的时候,程二直接挡在了他们的跟前,皮笑肉不笑道:“燕王要去何处,是尔等能阻拦的吗?”
众人面色有些难看,心底忍不住大骂,又搞砸了一次!
等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地上的男子已经面色煞白了:“我、我什么也没说啊……”
史嘉赐轻笑一声,缓缓起身离开:“你真的什么也没说吗?”
男子一惊,眼底露出了惊恐之色,旁边的人更是焦急到不行。
究竟说了什么?
他们看向史嘉赐,而史嘉赐也已经带着下人出门去了,反正今日他的目的已然达到,自然不用再留在此处。
此时其他人才听见地上的男子哆嗦着道:“我、我只是说让那个少年早些回屋子里来。”
“你一定还说了其它的!”旁边的人怒声道。
“我……我只是多说了一句,他和史嘉赐待得久了,怕是不好……我也并没有表露别的意思……”那人艰难地为自己辩驳。
有人忍不住一拍桌,“你说这话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人家不好惹呢?”
“今日又什么功夫都白做了!半点都没能试探到……”
有人埋怨,有人发脾气,有人劝架,没一会儿屋内登时乱作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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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里的人就只能眼睁睁底看着朱棣抓着个较矮些的少年,大步走了出去。程二跟在后头,也是走路带风,一身气势凌厉,吓得青楼里的人连拦都不敢拦。
等大步走出来之后,朱棣顿了顿脚步,立即松了松攥着陆长亭的手。
朱棣将人推上了马车,而后跟着坐进去,低声道:“你和史嘉赐出去都说了些什么?”
“他请我去给他看风水。”陆长亭眨了眨眼,补上了一句,“不过……我看史嘉赐更深的目的,只是想要通过我好来接近你。”
朱棣闻言,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若是为你备了丰厚的酬劳,应着便是。”
陆长亭脸上笑容浓了些,“知我者,四哥也。”言下之意便是他已然答应了史嘉赐。
对此朱棣半点芥蒂也无,他扭转了话题,提到了那个男子,“他可是何处冒犯到你了?”听陆长亭斥责男子没规矩的时候,有一瞬间朱棣心头的确大为火光,满脑子都是何人胆敢如此冒犯陆长亭?他将陆长亭带出来之后,愤怒才逐渐平息、消弭。
在朱棣看来,他待陆长亭都万分爱护,谁有这个资格来招惹陆长亭?
陆长亭一字不差地将那人的话复述给了朱棣,随后忍不住问道:“这些人究竟是何意?我虽对他们在背后如何议论我并不感兴趣,但今日都撞到我跟前来了,那也就不能装着不知道了。”
朱棣此时眉头拧起,像是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一般。
“此事你勿要理会,我会让程二去询问。”
陆长亭点头。
看着他这般乖巧的模样,朱棣抬手无比自然地揉过了陆长亭的头,低声道:“今日你和史嘉赐说话说得太久了些,原本我是想要和你一同离开的,谁知晓你久久都不回来,害得我在那里听这些人说了许多没意思的话。”看得出来,朱棣对这些人是真心嫌弃。
陆长亭忍不住道:“你也让他们憋坏了吧?”
朱棣面色一肃,压着陆长亭的肩膀让他坐正,“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憋坏吗?”
陆长亭心道,我只是年纪小,但我又不是智障,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你都将我带过来了,难道还指望我仍旧傻兮兮一窍不通吗?陆长亭这一刻实在想不通朱棣的脑回路。
而此时看在朱棣的眼中,那就是从小盯着长大的陆长亭,竟然开始通!人!事!了!
啊,多么大的一个晴天霹雳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四哥是吃醋了啊~
第066章
见朱棣一副老司机给你上上课的姿态,陆长亭不由得嘴角一抽。
但是对上朱棣的特别较真,特别严肃的面孔,陆长亭又不好意思笑场,便只能勉强绷住神经,瞪大眼认认真真地对上朱棣的双眸,听着朱棣往下说。
“最近这段时日,我带着你出入这样的场合,毫不避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