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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惊讶,只是道了一句:“长亭懂得真多。”口吻还跟哄小孩儿似的。

陆长亭实在搭理他了。

朱棣和朱樉这二人变脸的速度,都令人望尘莫及。

不过陆长亭脑子里始终定格的,还是初见朱棣时,他那冷漠又孤傲的模样。

这才应当是朱棣的本性。

朱棣一面夹着陆长亭往外走,一面让程二去驾马车。上了马车后,他们便如来时那样,悄悄从村中离开了。

那宅邸虽然尚在翻修之中,但抵不住宅子大屋子多啊,几兄弟换屋子住便是,宅中零星几个下人,勉强能照顾着他们,瞧上去实在比在老屋强上太多。

在那头,个个都是老农民,在这头,个个都是公子哥儿。

抵达宅邸后,陆长亭便当先抛下了朱棣,“我要回去一趟。”他好几日没出现了,也不知道小胖墩有没有在等他。虽说他已经提前告诉安喜他要搬家了,但保不齐小傻子找不着他,便还往乞丐窝跑啊。

陆长亭才刚踏进门没多久,便又火急火燎地往外走了。

朱棣瞧了瞧他的背影。

程二在旁边道:“这是赶着去做什么啊?”

朱棣的眸光沉了沉,对程二道:“跟上去瞧瞧。”说完,朱棣又补了一句,“小孩子在外,小心出事。”

程二心道您这是忘记了人家打乞丐窝里出来的么?不过到底程二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点着头,默默地跟了上去。

陆长亭先回了一趟乞丐窝。

他之前住过的屋子里没人,他推门往里一瞥,一股臭味儿飘了出来。

……所以这才是他不愿意和小乞丐们住一块儿的原因。

陆长亭皱了皱鼻子,想也不想转身就走,谁知道他没走两步,就听见有人小声喊他,“长亭!长亭……”

陆长亭一回头,可不正是小胖墩么?

安喜身后的年轻小厮冲陆长亭灿烂一笑,随后才跟着安喜一块儿凑了前来。

陆长亭摸了摸安喜的头……

呃……他好像有点儿明白,朱家兄弟怎么老想摸他头了。

安喜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等了长亭两日哦。”

陆长亭心底顿时泛起了点儿愧疚,忍不住又摸了摸安喜的头,“这几日有些忙。”

安喜点点头,“那我跟你回家吧。”

回家?

朱棣那儿?

当然不行!

陆长亭犹豫一下,看向小厮,“可有歇脚的地方?”

小厮怔了怔,忙道:“有的有的!”说着便将他们往前引了。

那程二跟在后头,从见着陆长亭摸一个小胖子脑袋的时候,就忍不住挑了挑眉,他可没见过陆长亭这般温柔的模样,与他平日冷冰冰,傲气得不想搭理人的模样相比,差距不是零星半点儿啊!

那他回去之后,要回禀主子,说陆长亭就去摸了个小胖子吗?

……

陆长亭和安喜一块儿进了处酒肆,所谓的包厢呢,便是拉块帘子阻挡在中间。

不过这样这也足够了。

忽略掉酒肆中大呼小叫的声音,陆长亭微微俯下身,继续教安喜变戏法。

安喜的专注力极高,他手指不够灵活,反应有些慢,才久久学不会戏法,但是像他这样专注于学习一件事,而久久都不挪开半点心神的,世间又能有几个?

陆长亭琢磨着,得什么时候再见一见安父,让他给安喜请个夫子。

安喜不需要考学,但他的三观和常识,却需要从书中建立起来,这些东西是安父无法教给他的。

安喜玩了会儿,有些累了,忍不住嘬了嘬手指。

那得多脏啊!

陆长亭伸手就给拍开了。

安喜委屈地看着他,眼眸里泛起了波光。陆长亭吐出一口气,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安喜脸上这才转为喜色。

程二坐在布帘的另一边。

暗暗咋舌。

陆长亭捏了别人家孩子的脸……也回去禀报么?

作者有话要说:摸头捏脸,可惜是别人家的╮(╯_╰)╭程二要回家打小报告了。

第022章

陪着安喜玩了会儿,他很快就忘记了要随陆长亭回家的事。渐渐的,夕阳西下,陆长亭将安喜塞回给了小厮,看着他们先行离去之后,陆长亭方才往宅邸走了回去。

此时程二早已回到了朱棣的身边。

“你说他只是去见了个小胖子?”朱棣的神色有些怪异。

程二点头,有些迟疑。也不算只是吧……毕竟还摸摸头捏捏脸了呢。但要不要说呢?似乎有些多余。

“便没了其它?”朱棣还是不可置信地追问了一句。

程二又了犹豫了一下,方才将自己看到的一幕,禀报给了朱棣。

正巧此时陆长亭跨入了厅堂。

朱棣和程二的对话戛然而止。

朱棣转头对着跨进门来的陆长亭微微一笑,“长亭可算回来了,我们正在等着你呢。”

陆长亭将整个厅堂扫视了一圈,也就只见朱棣和程二两人,算得上哪门子的“我们”?这未免也太夸张了一些。

但腹诽归腹诽,陆长亭还是掀了掀眼皮,很给面子地道:“辛苦了。”语气很是真挚。

还不等朱棣说话,这时候朱樉三兄弟也从门外进来了,朱樉见着陆长亭的身影就是一愣,“长亭来了?”面上还带了点儿喜色,瞧上去实在不似作假。

陆长亭也就纳闷了,他们是还嫌没被自己怼够吗?这上赶着的,还有小说里高冷皇子的模样吗?

朱樉快步走到了陆长亭跟前,面上微微有些得意,“老四怎的还是将你送过来了?”

朱棣插嘴,“二哥,不是送过来,是一同过来。”

朱樉面上闪过了可惜之色,他伸了伸手,原本想再趁机摸一摸陆长亭的头,但是一想到身旁还站了个朱棣,朱樉就不由得把手收回来了,他可不希望等会儿在弟弟跟前出了丑,让他们瞧着陆长亭躲过自己的手。

陆长亭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登时松了口气。

至于这种躲过怪叔叔的诡异感,直接被陆长亭忽视了。

人都齐全了,他们也未再废话,朱樉发话让下人上了饭食。朱棡和朱橚顿时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喜怒形于色,看来这两个傻弟弟还远不如朱樉和朱棣啊。

陆长亭不知他们在宫中是否讲究食不言的规矩,但此时坐在圆桌之上,朱家兄弟明显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唾沫都快飞起来了。要不是他们泄露出的信息,实在足够令陆长亭认定他们的身份。那么再过上两月,陆长亭就绝不会猜到了。毕竟陆长亭实在难以将他们如今的模样,与皇宫二字联系起来。

相比之下,朱棣显得极为话少,他只是在扫到陆长亭的小碗空了之后,便立即往里添了些菜,同时还低下头,与陆长亭说了句话,“长亭若是在宅邸中长住,日后便还是如二哥所说,直接唤我们兄长便是。”毕竟陆长亭非奴非仆,不能对他们用以尊称,而以陆长亭的年纪,更不能唤他们姓名,当然,朱家兄弟也不会说出姓名来。如此一来,其实最稳妥的叫法,便是称兄长了。

原本陆长亭还有种被占便宜的感觉,但此时细细一想,便觉得,这正是朱家兄弟谨慎的反映。

于是他张了张嘴,就要厚着脸皮叫出声来,朱樉却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老四竟然趁着他们闲话的时候,凑上去了!

两个弟弟住了嘴。正厅中陡然安静了下来。

这一安静,便恰好听见陆长亭唤了一声,“四哥。”语调虽然没甚起伏,但胜在年纪小,声音嫩,语气绵绵软啊。

不管陆长亭有没有软绵绵的语气,此时听进朱家兄弟耳中,那便是如此。皇家子嗣众多,他们也没少被人称作兄长,但哪怕是一声称呼,也规矩多。个个被束缚起来,都显得硬邦邦,半点也不可爱。此时换到陆长亭身上,那便不同了,哪怕陆长亭此时的面容冷冰冰,在他们看来,那都是强装出的气势,其实小长亭内心一片柔软……

“……”陆长亭暗暗皱了皱眉。他们都盯着他做什么?

朱樉咽了咽口水,道:“再叫来听听。”

陆长亭:“……四哥?”

朱棣在旁边都快笑得拍桌了。

朱樉立马道:“是叫我不是叫他!”

陆长亭这才不大情愿地唤道:“二哥。”

这时候朱棡和朱橚也看了过来。朱棡并不太喜欢陆长亭,但总觉得落了他,那心里也不痛快啊。朱橚则是纯粹的,想要体会称职兄长的滋味。

“三哥。”“五哥。”陆长亭面无表情地喊完了,然后低头继续吃饭。

他也算是古往今来独一份儿了,看个风水就和皇子,哦不……准确的说,是王爷们搭上线了。陆长亭记得朱元璋很早就将他的儿子封了王,朱棣似乎十岁的时候,便被封为了燕王。

达到目的朱家兄弟,哪怕是盯着陆长亭头顶上的发旋儿,都觉得有滋味儿。

陆长亭全然不知他们的成就感从何而来,他只觉得朱家……嗯,挺变.态的。看把这些货给逼得!

陆长亭最先用完了饭食,他指了指食物,道:“日后怕是不能这般丰盛了。”

朱樉想也不想便道:“二哥有钱!”

陆长亭面无表情地复述了,之前朱棣对他说的话,“不,你没钱。”陆长亭顿了顿道:“你们要在中都生活,便不能这般铺张,钱花起来是很快的。”

朱樉原本还觉得陆长亭小看了他,但听陆长亭一说完,他便又相当自恋地认为,陆长亭这是在关心他们。

于是连带着,陆长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应该怎么形容这小东西来着,别扭?对,就是别扭呀。心口不一的别扭小东西啊!

陆长亭被朱樉的目光,盯得实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放下筷子,先行退下了。朱家兄弟倒也没有拦他,估摸着他们也要留出空间来进行私底下的闲谈。

陆长亭回到之前住的倒座房,洗漱过后,便坐下来开始琢磨新的戏法了。

等安喜什么时候将戏法学会了,他便教个新的给他。

这会儿安静下来,陆长亭隐隐觉得,他所要追求的明朝生活,也就约莫如此了。

此时陆长亭漏算了一点,生长在皇宫中的人,哪怕从小受到的是节俭的教育,但也并非和常人并论,对于百姓来说,节俭或许便是一日只花一块铜板,而对于皇子们来说,节俭却是一日只花一两银子。

他万万没想到,穷逼的日子来得这样的快。

作者有话要说:二哥:老四这个心机婊!

第023章

宅邸大,人却少,陆长亭独自住在倒座房,就显得更为凄清寥落了。

当然,这只是在朱家兄弟的眼中。

于是陆长亭从倒座房迁进了内院,隔壁有着燕王朱棣,再隔壁有着秦王朱樉,再再隔壁还有朱棡、朱橚两兄弟。陆长亭顿觉,若是换个承受能力弱的,怕是吓也吓死了。

就在陆长亭刚迁进来的这一日,下人苦着脸走到了朱樉的跟前,道:“主子。”

朱樉抬头望了一眼天边圆日,道:“可是该用饭了?”

下人摇摇头,“主子,和源楼那边供不起了。”

陆长亭听罢,眼皮一跳。

和源楼?嗬哟!这可是中都最好的酒楼了!中都并不富裕,能吃到和源楼的饭菜,那都是如安父这般的人物了。如此花费下来,他们不穷谁穷?

朱樉面色一冷,“供不起了?”

这当然都是那下人委婉的说法,下人苦着脸点了点头,却是不敢再往下说了。面前几位主子可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陆长亭站在一旁默默吃瓜看戏,他往朱棣的方向扫了一眼,发现朱棣脸上的表情竟然毫不意外。这是早就算到今日了?那他还看着朱樉等人挥霍,半点也不阻拦?

朱樉挥退了那下人,眉头紧紧皱在了一处,俩弟弟就特别忐忑地看着他,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陆长亭忍不住出声道:“今日的食物应当是有的吧?”

朱樉从苦思中抽离出来,又将离开的下人喊了回来,问他:“今日的食物可有备好?”

下人胆战心惊地摇了摇头。

朱樉的脸色更难看了。

还是陆长亭出声了,“宅子里没有厨子吗?”

“没有。”这回应声的是朱棣。

想来也是,太祖是将他们打发来,自不是来享福的。下人、护卫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危和基本生活,若是手边无一人可使唤,那也要出大麻烦。派厨子、丫鬟跟随自然是没可能了。你去磨砺一番,还指着吃饕餮盛宴?享受红袖添香?岂不是反将儿子养废了!

正因为儿子不在眼皮子底下,下人、护卫是必要的,厨子、丫鬟是绝不能留的,就连他们离开时,也只是各自给了些钱财,若是细心花费,两三年是没问题的,还能过得很是滋润。偏偏对于朱家兄弟们来说,脑子里记着节俭容易,但时刻操心钱财,将节俭落实到生活中,那就太难了。还不如让他们去耕地呢!

朱家兄弟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中,那下人双腿打颤,实在有些忧心,若是主子没了吃食,那该怎么办?他们回到应天府,还不得被扒皮拆骨?

陆长亭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的静默,何况他也确实饿了。他从怀中掏出了铜板,嘱咐那下人到一家酒肆去买食物。那家酒肆,都是满足市井小民的,价格自然便宜,而且量也较大。他们这么几个男儿,可没一个是食量小的。

朱樉看着他掏钱,面上有些赧然,顿时有种位置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