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沁斡耳朵是一个很容易被人误解的名词,柳鹏甚至公开表示这只是他后宫的两处海滩而已,但是柳飞很清楚事实并不象柳鹏所说的那么简单,柳易容得到了科尔沁斡耳朵之后就等于她掌控的实力几乎是增加了一倍。
而这次体制调整的结果是柳易容完全掌控的学习院又获得了数所大型研究机构、至少三百名精英技术人员,数十处海北镇的重要产业以及数以千计的产业工人。
而学习院原本就是海北镇不容小视的精英教育机构,而柳鹏现在不遗余力培育柳易容的结果就是大家一下子就看清了柳鹏到底最看中了谁。
因此柳飞真是暴跳如雷,但是更让他暴跳如雷的是他打着重新分配胶轮马车与燧发枪的借口出去串联了一圈,最终结果却是让他更加失望。
他以为谁都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现役部队本来应当为所欲为,什么好事情都应当是首先轮到海北军先来,怎么能轮到几个商行抢在海北军之前夺到这批胶轮马车与燧发枪。
可他一轮奔走的结果是彻底失望,大家在这件事上不是含糊其辞就是想着怎么糊弄了事,更可恨的是兖西支队的姚晓飞干脆把他顶了回去:“这不是你柳飞能管的事情,这件事请你闭嘴!”
反正这些海北军老人的意思很简单,这是他大哥的家务事,他大哥想怎么折腾都行,别说是交给女儿,就是交给一个外人,他们也不好插手。
当然柳飞也能听出几分嫌弃的意思,那就是这江山是柳鹏与海北军诸位老臣一起打下来的,柳飞虽然多多少少出了几分力,但是柳鹏现在给他这个河防总队长的位置已经是足够对得起柳飞。
但是柳飞却觉得自己这一辈的顶点经不是这么一个河防总队长,他气得直想拍桌子:“既然知道这是我们柳家的家事,怎么一个个都跑到柳易容那个小***那里去摇尾巴了,真以为我柳飞是泥人不成!嗯,这件事不能这么完了!”
只是他旁边的白斯文却听出柳飞话里的真意,他当即问道:“姓姚的小子确实不识抬举,是不是要弄一弄他!“
只是柳飞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弄他?怎么弄?”
他这句话自然是有着潜台词,毕竟姚晓飞的背后可是姚厂公,而且侦缉总管萧夜也是他们一个小派系的人,如果柳飞敢在这件事过于折腾,吃亏的肯定是柳飞自己。
只是白斯文却是把柳飞的意思理解错了,他十分兴奋地说道:“徐州那边想向我们采购一批火器,这是个机会啊!”
“机会?”
柳飞完全看不出这是什么机会,毕竟现在徐州那边处于际时一触即发的状况,别说是刘兴祚所部,就是从河防总队发展出去的徐州守备总队也处于非常不稳定的状况。
只是白斯文却有自己的一套说法:“这次裁军徐州守总备队首当其冲,他们怨气挺大的!而且他们跟兖西支队那边一向不对付,而且他们一直想从我们这里搞点火器吗?”
柳飞已经明白过来了:“行,告诉徐州那边,只要他们肯搞一搞姓姚的小子,我们替换下来这个连的火器,全部交给他们!”
而对于邓玉函来说,海北镇的这次科研体制调整表面看起来是对他有利,但是他已经看得出来了,在这次调整之后,柳鹏对他与天主教团的支持力度都明显变弱了。
而学习院就成了柳鹏的新宠,外面的人或许看不清楚,但是现在邓玉函已经看得出来,柳鹏对于支持学习院这件事可以说是不遗余力,还好他的调整在体制之内。
因此他邓玉函合上了圣经,他朝着自己的秘书官朱恒辉说道:“你现在应当换一个比现在更好的岗位才对。”
他知道朱恒辉在海北军的地位十分特殊,虽然不是做为接班人来培养,但是只要不出意外,他肯定会成为海北军核心政治圈子的核心人物之一,柳鹏让他去做自己的秘书官,也是存在着栽培他的想法。
只是局势的变化甚至超出了柳鹏的意料之外,现在谁都看得出来海北镇的科技中心从研习院与邓玉函团队变成了现在的学习院,那么朱恒辉也应当换一个更合适的岗位。
只是朱恒辉却是笑了起来:“前几天马立年马老已经跟我谈过,说是学习院有一个首席秘书官的位置,建议我去争一争,我告诉他,凡事要善始善终。”
马立年在海北镇主管人事,他让朱恒辉去争一争,那么朱恒辉自然有最大的希望,因此邓玉函听到这话十分感动:“朱秘书,我一直希望你能成为咱们圣教的教友,但是现在以私人感情来说,你还是成为一位慕道友更为合适。”
虽然对于天主教来说,朱恒辉如果成为一位教内的教友将会带来更大的现实利益,但是邓玉函却知道朱恒辉如果接受洗礼的话,那么他在海北镇顶层的发展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阻力。
包括柳鹏在内的海北高层,虽然对外国人一直维持着礼节上的尊重,而且外国人可以在海北镇的辖区之内可以自由行动甚至传教,但是这些海北高层内心深处仍是一群极度保守而且以自己的历史与文化自傲的中国人。
如果朱恒辉成为天主教徒的话,肯定会在海北军的高层引发巨大的波澜并影响到他的进一步升迁,象马立年专门找他谈话安排位置这样的好事肯定不会轮到他。
只是朱恒辉却没有正面回答邓玉函的问题,他只是十分温和地说道:“我只是觉得凡事应当都善始善终才对……而且我们不是朋友吗?”
他是把邓玉函看作了自己的真正朋友,而邓玉函也伸出了自己的双手说道:“对,我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既然这样的话,我想我可以向你泄露一点圣教的内情!”
虽然朱恒辉是邓玉函的秘书官,但由于他只是慕道友而不是天主教徒的教徒,他还是不能接触到天主教内真正的核心机密。
只是他虽然感谢邓玉函的格外厚爱,内心却是有些深不以为然:“是不是龙华民神父又下达了什么不合时宜的命令。”
对于山东天主教来说中,现在他们遇到的最大困难并不是方方面面的现实困难,而是龙华民神父这位在华耶稣会会长的种种制约甚至是极不合理的命令。
朱恒辉与邓玉函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就是因为对抗龙华民对于山东天主教不切实际的指手划脚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只是邓玉函却是告诉朱恒辉一个相当重要的消息:“你应当知道,保禄现在已经官复原职而且获得了晋升,而且他有机会再进一大步……”
保禄就是徐光启的圣名,赫赫有名的圣教三柱石之首,在天启年间他就已经是礼部右侍郎,只是迫于时势他在天启三年以后就处于长期归隐状况。
而崇祯皇帝即位以后众正盈朝,徐启光这位信仰天主教的进士相公借机得以复出,甚至还获得了比历史上更高的地位,那就是直接晋升成了礼部左侍郎,甚至成为礼部尚书的主要竞争人选。
当然不管邓玉函还是朱恒辉都知道这徐光启所谓的破格晋升完全是因为大明现在需要天主教会的支持,或者说,需要天主教会提供技术上的全面支持,好替大明王朝打造出一支欧洲化的军队。
而这对于海北军是十分不利的局面,偏偏现在济南府与北直隶的那几支新军就是在天主教会支持下用欧洲式的操典训练出来的,以至于西洋天主教士已经成了大明朝廷眼中的红人。
如果说历史上大明朝廷对于引进西洋技术还有种种疑惑的话,现在海北镇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典范,加上大明面临的形势似乎比历史上更为险恶,所以大明与天主教之间的合作也变得极其愉快起来。
龙华民之所以严禁山东天主教对海北镇提供技术输出与研发服务,也是因为他更看好徐光启与大明朝廷之间的关系,至少不能让海北镇与大明朝廷之间的技术代差过于悬殊。
而且天主教与海北镇之间的合作已经越过最初的蜜月情而进入了深水区,龙华民觉得自己必须敲打一下海北镇才能让他们明白天主教与耶稣会的真正力量。
朱恒辉本来就了解这种情况,他告诉邓玉函能够理解这一点:“虽然对于我们海北镇来说这或许不够完美,但对于圣教来说,这已经足够完美了!”
至少这件事绝对能促进天主教在中国的全面发展,但是邓玉函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恒辉,我想你没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
他说出一段朱恒辉根本没想到的隐私:“龙华民之所以最近这么强硬,甚至说要我把绝罚出教,是因为保禄在京师发展教徒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进展,他甚至……”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他甚至有可能把大明的一位顶层人物发展成为圣教的一位信徒,彻底改变圣教面临的窘迫局面。”
一位大明的顶层人物?是首辅、次辅、阁臣还是司礼太监或者御马监太监还是六部尚书?
如果徐光启能发展出这么一位天主教的忠实信众,那对于天主教来说绝对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朱恒辉正以为邓玉函想要赞美这件事的时候,邓玉函却拍着朱恒辉的肩膀沉声说道:“但是我的朋友,我已经告诉龙民华与保禄,即使他们能把中国的皇帝发展成圣教的信徒,对于我们面临的困境仍然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