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从吴家车行出来单干了!”吕玄水很是得意:“当然,有了大生意我还是帮着吴老板一起把生意接下来,汤老板你怎么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事啊?”
“我都在府城呆着,龙口这边来得少!”汤水建赶紧解释道:“对了,什么时候把吴老板叫出来聚一聚,最好是你顺便叫上柳经历。”
他知道吕玄水与柳鹏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要知道吕玄水可是柳鹏的救命恩人啊,反正这几年吕玄水那是年年都能上一个新台阶!
只是这个时候吴玄水却是一脸诧异地问道:“你在府城呆了多久了?你这个时候还要柳经历出来跟我们聚一聚!”
他看着汤老板的眼神跟看着疯子没有什么区别,而汤老板也知道龙口这边肯定是出大事了:“怎么了?我这段时间生意特别忙,所以就一直呆在府城没出来。”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借口而已,真正的原因却是汤老板跟陶朗先陶道台可是真正的姻亲关系,他生意上需要陶道台帮衬的地方不计其数,而陶道台在地方上同样有很多不方便的事情需要他来出面来办。
按道理汤老板既然汤家老店的总号放在了龙口,那么他三分之二至少一半的时间得呆在龙口才行,可事实自从陶知府变成陶道台以后,汤老板呆在龙口的时间总共也不超过一个月,而且是越来越少。
谁叫这两年汤老板最发财的生意都是陶朗先这个道台安排下来,只是汤老板明明觉得赚钱着实赚得不少了,可是身边这些老伙计却是一个比一个发财,一个个都胜过了自己,甚至连吕玄水这样当初的苦哈哈眼见都要超过自己了,他心里自然有些失衡,龙口这边来得也是越来越少。
只是那边吕玄水却是恨铁不恨钢地说道:“汤老板汤老板,你这是又犯迷糊了!当初吴老大叫你早点到龙口再开一家骡马店,结果你一拖就是好几个月,以至于最后手上的银钱才够买三十亩,就是这三十亩的银钱你都拿不出来,还是我们吴老大从你手上接手了十亩地过去。”
说到这,吕玄水直接就抓住了汤水建的手说道:“现在你呆在府城不出来,那是又把金山银山往外推,你这么一个大老板,海右会马上要成立了,你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你既然来了,那就跟我一起去参加海右会。”
“海右会?”汤水建还是犯了迷糊,他问道:“什么海右会,这是什么东西?道台怎么没说过这海右会。”
“哎!”吕玄水却是朝着汤水建旁边的汤小五说道:“小五,等会你把你们大掌柜的盯紧了,不要让他自寻死路!”
汤水建已经明白过来了,前段时间陶朗先老说自己在登州府被架空,可是具体怎么一个情形他又说不出来,只是说下面登州府的官员根本不把他这个道台当一回事。
当时汤水建觉得这纯粹只是一句气话罢了,在登州府这地方陶朗先这个按察盒使一个人说了算,谁敢架空陶朗先,这简直就是在说笑话了。
可是吕玄水这么一说,汤水建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知道吕玄水绝不是在说笑话,陶朗先就是被登州府的官员与地方势空完全架空了,即使没有架空也被架在火上烤了。
现在登州府的地方势力干脆趁着陶朗先到省公干的机会,直接搞了什么海右会的小山头,而且不管是他还是陶朗先都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虽然不知道这海右会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汤水建却明白以后在登州府地方上说话最管用的未必是陶朗先这个按察副使。
这该怎么办?
汤水建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
他陶朗先这个山头冲锋陷阵的一员大将,而且跟陶朗先还有姻亲关系,可以说是亲密得不能再亲密,登州府的地方势力要架空陶朗先,他应当第一个跑过去报告陶朗先,但是他却没有这样的勇气。
现在柳鹏手上有着整整一千五百人的巡防队,还有数以千计的外围武力,可以为龙口可用的棋子更是不计其数,自己若是跑过去通风报信固然是一时爽快,但也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事实上死无葬身之地或许是谦虚的说法,谁都知道柳鹏狠下心的话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不知道干了多少灭门绝户的大案子,安楼寨更是一口杀了好几百条人命。
到时候汤家搞不好也会遭遇一回灭门绝户的惨剧,而且自己就算是及时通报了陶朗先,恐怕陶朗先虽然承了自己的好处,但未必能拿得出够有份量够有诚意的奖励,更不可能让他这个外人进入陶道台的核心圈子。
自己的表妹只不过是陶朗先一个没名没份的外室,就算汤家遭遇灭门绝户的结局,陶朗先会不会因此与柳鹏及登州势力翻脸为自己报仇,这也完全说不准,毕竟对于陶朗先来说,他只是一枚可以运用的棋子而已。
事实上,陶道台为了这六十万召买与一年两次加派的事情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在其它事情根本无力兼顾。
他汤水建虽然是一个登州府人人赞好的好汉子,办事从来绵里藏针十分有谱,只要进入了汤家老店付足了银子,一切都有他汤水建来负责摆平,哪怕是府里的大人物出面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周旋到底。
但是今天这事又不一样,关系实在太过于重大,汤水建觉得柳鹏不会允许任何人坏他的事,自己只要轻举妄动,恐怕没出龙口就直接死于非命。
毕竟龙口对于柳鹏来说可是发家之地,不管这里的居民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管是辽人还是鲁人都受过柳鹏的大恩大德,都是靠柳鹏才能有现在这碗饭吃,自己若是在这个问题犯错,恐怕汤家几代人的经营都会尽付流水。。
但是陶道台终究是自己的姻亲,自己不去报信,似乎又是太不讲道义,把自家人坑了,只是那边汤小五却是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掌柜的,陶道台就是再做一任道台,在登州也就是三五年吧?”
汤小五对于自家掌柜跟陶朗先靠得太近,以至于汤家老店错过了太多机会早十分不满,毕竟他常驻龙口而汤家却同龙口保持着不冷不淡的关系导致他一并错过太多机会。
何况他说得可是大实话,陶道台就算是能再做一任道台或是直接去做山东巡抚,终究只是流官罢了,在登州府这地方顶多就是再做三五年,最终还是要被调走了。
而柳鹏却是真正的登州土著,而且大家明白柳鹏就算不是做威海卫经历,基本也不会离开东三府这一亩三分地到其它地方任官,这就太可怕了。
要知道,柳鹏今年才二十出头,他完全可以在登州地面上再干上三五十年,换句话说,陶道台即使再怎么样神通广大,在登莱地面上也就是呆个两个三五年,朝廷不可以允许主官在一个地方一干就是一二十年。
可是柳鹏这样的土著却会在登莱地面呆上三五十年,搞不好即使柳鹏不在了,登州还是柳家人的天下,因此汤小五这么一说,汤水建就作出了明智的选择:“好!我也要参加海右会。”
“嗯!”吕玄水对这件事早有安排,他告诉汤水建:“你跟我回去好好洗个澡,再换件好衣服,这事绝对不能含糊,你是代表陶道台来参加海右会的,而且陶道台完全支持海右会。”
汤水建这下子觉得浑身都不是滋味,他跟陶朗先可以算是姻亲关系,自己若是干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跟陶朗先与表妹交代。
毕竟他挤不进陶朗先的核心圈子,只是算是核心圈子的外人,但是在大家眼里他就是陶朗先的代表,陶道台有什么不方便或是不好直接出面的事情都是交给他来办。
事实上,他对于海右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完全不清楚,但是吕玄水一见面就拉他下水,甚至把海右会马上成立的绝密消息都告诉他,不仅仅是逼得他落水不说,而且还准备让他以陶朗先代表的名义出面。
“这事不大好吧?”
“嗯,莱州海防道都亲自来了,登州道派个代表过来当然没问题吧!”那边吕玄水却是振振有词地说道:“汤老板,机会难得啊!你忘记当初在龙口买地起屋的事情吗?”
这是汤水建一辈子的痛,明明可以三百亩甚至三千亩龙口闹市最好的好地,居然在自己指间漏过去了。
一想到这件往事,汤水建就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但是他这个人小心惯了,虽然吕玄水都这么说了,他还是有着自己的坚持:“玄水,你把吴孟辉吴老板叫出来,咱们几个老朋友一起好好聚一聚!”
这个关键的时候他还要把吴孟辉这个老朋友叫出来,自然不是为了简单的“聚一聚”,而是希望从自己的老朋友口中获得明确的承诺或是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