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曾建辉却知道过去或许可以这么糊弄,他大可以闭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与人方便也与自己方便,但是这一回却不能再这么随便糊弄。
因此他当即就喝道:“焦管家,你现在赶回即墨去还来得及,你们焦家再这么胡闹,谁也保不住你!”
“我怎么回去?”焦管家在这个问题上已经跟焦文博有过全面的交流与沟通,他一脸清清白白地说道:“我就是赶回即墨去,我们家主重病在床,也没办法赶过来啊!”
焦管家这句话马上获得了一片同情之声:“是啊,我们大掌柜不是不愿意过来,是到淮扬去进货了,你得体谅体谅我们大掌柜手下有多少生意,临时奔波在外也是有的!”
“是啊!我们家主是要嫁女儿,总不能让这个时候跑到龙口来吧!”
“我们家里前段时间遇到土匪攻寨,死伤了好几个族人,他没法走开啊!”
当然也有相对中立的看法:“曾社长,他们好歹是派了代表过来,你得考虑现在还有几家连一个代表都没派过来,这几家是真正的大问题。”
反正不来的各有各的理由,只是曾建辉却知道这一回办生辰跟过去完全不同。
柳鹏亲自让徐巧芷给他带话来,说是剑盟现在是泥沙俱下,有很多不够格的成员混进来,所以这一次要借着这一次张玉蝉的生辰好好清理清理一下,那些没什么诚意的家伙以后就不用参加了剑盟。
曾建辉听得出柳鹏话里的关键就是“诚意”,虽然他不知道柳鹏的“诚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家主、大掌柜、社长之类的首脑一定要到,连这样的领头羊都不到场,那就不能叫有诚意。
因此曾建辉冷喝了一声:“不管有什么理由,兄弟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参加了剑盟就得遵守咱们剑盟的规矩,你就是死了也得给我从棺材里爬出来赶过来,不然没法收场!”
曾建辉又说了一次狠话,只是焦管家并不把曾建辉这话放在心底,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看法:“曾社长,我还是那句话,让死人从棺材里爬出来,剑盟恐怕还不够格!”
既然焦管家都说了这样的狼话,曾建辉只是答复他:“以后你们即墨焦家好自为之!”
既然是话不投机,焦管家带着一帮人拂袖而去,他一边走一边说:“什么好自为之,我看曾建辉这么上跳下窜,才是自寻死路,现在道臣、府里、县里都不是龙口出来的人,我看龙口能神气多久!”
龙口能神气多久?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虽然柳鹏今天起了一个大早,但是一直到中午,送过来的拜帖都不够有份量。
“没想到我柳鹏做人比较失败,省里府里的老爷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柳鹏朝着今天的主角张玉蝉说道:“到现在还没有大人物过来捧场!”
只是张玉蝉却对今天的局面已经非常非常满意了,她告诉柳鹏:“夫君,您德泽海右,现在东三府的大人物都过来给我捧场了,我已经是非常非常满意了。”
两个人看问题的出发点与观点不一样,对于张玉蝉来说,已经没有比这更加幸福的时光了。
这半个月的时光之中,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与柳鹏度过一个完美的蜜月,几乎是如胶似漆,一刻也没有分离过,而且柳鹏说到做到,还真是亲自宠着她疼着她,小日子过成这样,张玉蝉不能不满意。
而且张玉蝉觉得今天过来捧场的大人物已经够多了,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生辰会办成现在这个规模,现在与龙口有关系靠着龙口混饭吃的头面人物即使没亲自到场,也是派了使者过来送来了一份礼物,张玉蝉觉得自己太有面子了。
看现在这个局面,今天的晚宴恐怕是两百桌都不够,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生命之中有这么一场盛宴,她这辈子都记住这次生辰。
只是柳鹏始终不大满意,她对着张玉蝉说道:“今天是玉蝉儿过生日,省里的道臣、府里的知府、同知、通判、推官甚至是县里的知县、县丞、主簿一个人都不到也就罢了,甚至连个帖子都没有递过来,这也欺人太甚了!”
柳鹏所谓“欺人太甚”一直要等到了这一天的下午,外面突然是欢腾一片:“是孔推官来了,老爷,青州府的孔推官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青州府推官孔獐,他这个非进士出身的推官与龙口勾结得很深,现在也成了攻击龙口的重点打击对象,但是孔獐这人素来有点无赖之徒的心态,别人越是这么折腾,他就越发要同龙口保持一种特别亲密的关系。
“孔四府驾到,柳鹏不胜欢迎!”柳鹏笑着迎了出去:“四府大人难得来一趟龙口,可在咱们龙口多呆两日!”
孔獐笑呵呵地说道:“可不敢多呆两日,我是青州府的官儿,在你们龙口呆得这多么天,恐怕有些无耻之徒就要狗急跳墙了!”
只是孔獐既然与龙口是真正的自家人,因此他很快单刀直入地询问道:“现在这帮无耻之徒上跳下窜,什么时候叫韩太监与姚厂公出手整治一下他们!”
柳鹏却笑咪咪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时候不到啊!等到了时候,他们自然有苦头可吃!”
而孔獐很快就提到了剑盟与某些龙口外围团体的问题上:“听说这次你给玉蝉夫人办生日,有些不识趣的家伙不给面子,我要不要敲打敲打他们!”
柳鹏笑了起来:“这件事也不着急……”
正说着,那外面已经传来了响亮的报喜声:“苏通判到了……”
虽然本府的知府、同知老爷还有登州总兵都一致表示不会参加张玉蝉的这次生日宴,他们的说法都很一致:“柳鹏自己过生日我未必会去,何况他帮一个小妾过生日,这是把本官看作了什么了!”
只是下面的通判、推官意见就不大统一了,大家都看出这一次柳鹏替张玉蝉办生日宴意味深久,但对于柳鹏真正的用意琢磨不透,而且登州很多事情又是“非柳县丞”不可。
这位苏通判虽然只是诸位通判的一位,但是也算是很有份量的大人物,他原来只准备派一个家人过来凑个趣,哪料到生意场的多年老朋友宇文拔都却突然求上门,而且一见到他就抱住了苏通判的大腿。
苏通判这才知道最近宇文拔都犯了大错把柳鹏往死里得罪,除了自己之外已经没人能救得了宇文拔都。
宇文拔都只求一件事,那就是柳鹏过生辰的时候苏通判能出面替他争取一线生机,为此他愿意把一条财源滚滚的海路拿出来与苏通判共同分享。
苏通判与宇文拔都过去只能算是酒肉朋友,但是大家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也有些感情,何况即使苏通判不再分管钱粮,宇文拔都的上贡也是没中断过,因此苏通判只能带着宇文拔都与汤水建跑一趟龙口。
虽然本府有五六员通判,但是苏通判亲自过来,这可是给足了柳鹏面子,柳鹏带着孔推官就往外走:“孔四府,咱们一起去把苏通判接进来!我听说这位苏通判可是一位趣人啊!”
实际苏通判是不是趣人并不关健,但是他既然过来给柳鹏捧场,那么柳鹏肯定要给足他面子,而孔獐也笑了起来:“是个妙人!我也听说过苏通判的大名,都说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孔獐也觉得轻松起来,毕竟他来给柳鹏捧场是冒着相当的风险,特别是龙口远在登州府,那更是不符合官场规矩,但是登州府的苏通判既然都过来,那自然就给他转移了相当的压力。
只是柳鹏真没想到苏通判后面居然还跟着宇文拔都与汤水建,苏通判牵着宇文拔都就直接说道:“我是过来恭贺玉蝉夫人的生辰大典,又听说拔都最近不小心得罪了柳少,我与宇文是多年的老朋友,就把他拖过来给柳少赔罪了。”
原来以宇文拔都办砸的那件事情,柳鹏怎么也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但是现在宇文拔都居然把苏通判请出来,而且还是现在这种场合,柳鹏怎么不可能给苏通判面子,他笑着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拔都这是好心办坏事,本意并没错,只是手段太简单粗暴,这件事我们就此揭过了,以后还是好朋友!”
只是柳鹏虽然愿意把这件事就此揭过了,苏通判却还是要帮宇文拔都说句话:“柳少,我说得拔都这去往琉球国的海道生意大有前途,可以让拔都去试一试!”
对于宇文拔都这件事情的具体经过,柳鹏只是略有所知,所以听苏通判说起他吃了一惊:“拔都居然想做琉球国的生意?这是好事,大大的好事啊!”
他还真没想到宇文拔都这番折腾居然是想经营一条去琉球国的海上贸易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