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聂川说道:“但是模范队不但要当试验部队、战斗部队,而且还要担当起教导部队的使命,我想了想……以后研习班的军训就独立出来交给模范队负责,清月姐,你觉得军训时间多久比较合适?”
“暂定一个月吧?”江清月回答道:“如果跟我们巡防总队有关的研习班,我觉得时间还要加倍!”
第一期研习班不过是三个月,事实上由于种种因素,很多学员的学习时间普遍不到七十五天甚至低于七十天,而现在研习班光是军训时间就达到一两个月,这自然代表着整个龙口越来越向正规化发展。
只是江清月觉得柳鹏的方案并没有解决她面临的问题:“现在巡防总队就这么多兵力,模范队执行的任务少了,其它部队恐怕就要更加忙碌了……”
事实上如果长风大队能成为真正的机动作战单位,这个问题也并不是问题,但是现在长风大队虽然是名义的机动作战单位,事实上却是长期驻守在玲珑矿区,平时一般只能出动一个巡防中队作为机动。
在龙口这个根本要地,柳鹏只部署了两个巡防中队的兵力,可是在玲珑矿区却集中了整个巡防总队的近半数兵力,以至于现在江清月在兵力调度只能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
“长风大队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一趟回黄县,王老知府已经答应了到玲珑坐镇,他如果过来帮忙的话,玲珑矿区就不用这么紧张了……”
虽然王道一王老知府是进士出身,但是江清月并不认为他会那么难请:“难道王老知府还会不给我们面子不成?”
过去是龙口有求于王老知府,而现在是王家有求于龙口,特别是这些年王家在蚕茧收购上占了那么多好处,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至极,如果不是龙口帮他们遮风挡雨,或许这一块的利益早被人抢走大半。
毕竟王道一只是一个过气的致仕知府,现在龙口根本不用给他多少面子,只是柳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过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见到王老知府的时候就知道我想错了!”
“怎么了?”江清月十分关心地问道:“王老知府怎么了?”
柳鹏答道:“王老知府的身体已经不大行了,他是为了王氏子孙才答应我到玲珑坐镇。”
柳鹏把巡防队的近半兵力都布置在玲珑镇,又在玲珑矿山下了血本,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掌握整个玲珑镇,珑玲镇的地方实力人物虽然表面上表示配合,但却时不时给柳鹏找点麻烦,甚至还跟省里府里甚至是临清会有些不清不白。
柳鹏当然不能任由这种局面发展下去,所以他非得找到一位地方上的有力人物坐镇玲珑,把这些地方的大小矿主彻底压服。
实际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招远杨氏兄弟,但是他们实在太合适了,又是根深蒂固的本地土著,所以柳鹏才特意把王道一请出山来到玲珑坐镇。
只是柳鹏实在没想到几个月不见,王道一的身体就一下子大不如前了,他一开口就有点后悔,反倒是王道一直接就答应下来了,甚至不要任何好处就准备只身到玲珑赴任。
江清月已经明白过来了:“看来王老知府真是时日无多了,不过他到玲珑上任,我也就放心多了,这段时间玲珑镇那些鸡鸣鼠盗之辈没少给我添乱子。”
江清月如果来个大开杀戒,自然也能解决玲珑镇的问题,但问题在于龙口在玲珑镇投入这么多资源不是来杀人的,而是为了采金,玲珑镇的数千人口与上千名亡命矿徒本来是柳鹏规划中至关重要的资源,现在不但无法利用甚至还要把他们杀个精光,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何况事情若是闹大了,闹到省里甚至京师去,那么柳鹏也无法收场,所以江清月只能保持怀柔策略,但是直到现在江清月与巡防队还是不能彻底掌握当地的局面。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奇怪,玲珑镇的采金虽然受到了很大打击,但本地就有若干名世代相传的矿主,都是依靠玲珑金矿的金子才置办了现在的身家,这些矿主手上有着几十号甚至上百名矿徒,现在龙口强势进入即使不是砸了他们的饭碗,也是把他们碗里最肥的一块肥肉直接拿走,这些人矿主不搞点小动作才怪了。
即使是柳鹏亲自跑了两趟玲珑镇与这些矿主达成了若干共识,但这些矿主都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条件,所以柳鹏不得不把王道一王老和府请出来。
别看权势滔天的柳鹏都压不服这些人,但是王老知府过去的话,这些矿主却不得不给他这位传说中的进士老爷一个面子。
而且他们本来就是柳鹏准备运用的棋子,只要他们上贡足够的金子,柳鹏可以向他们提供一切便利,让他们不再象以前那样遮遮掩掩才能采金,一年之中顶多只有一两个月才能小打小闹地采金,其余时间都得在山上打游击。
因此柳鹏笑着说道:“王老知府可是整个登州府都鼎鼎大名的进士老爷,他到玲珑去,那帮矿主从小就听过他的威名,肯定要对他客客气气,到时候……”
只是柳鹏话刚说到这,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有人大声叫道:“柳少,是萧总管来了,萧队长来了!”
是萧夜这个侦缉总管来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肯定是发生了大事,第一时间就开始了清场。
即使是陈别雪这个农林总管与德蒙斯、聂川这两位研习所的大人物,现在也立即退了出去,倒是江清月与魏瑜君有机会在外面给柳鹏望风。
萧夜十万火急甚至连汗水都没来得及擦,就直接告诉柳鹏:“柳少,我是过来向你报告坏消息的,您别见怪,做我们这一行,一般报的都是坏消息!”
柳鹏倒是比较放松,他笑着说道:“你如果光报告好消息,我反而不放心,出什么事了?”
萧夜压低了声音说道:“马道台准备调北直隶,我们在官场上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马道台就是分巡海右道马杜恭,这是柳鹏与龙口在官场上最大的助力之一,虽然马道台是被迫被柳鹏拖下水的,但是他下水以后表现得比谁都要积极,以至于现在大家都认为马道台根本是与柳鹏穿同一条裤子。
正是因为马杜恭与的关系实在太亲近了,所以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这一次他们首先就拿马杜恭开刀,把他调到北直隶去,因此柳鹏的神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陶知府调走了,马道台也调走了,咱们在官场上是缺了几位有力的朋友了!”
只是萧夜告诉柳鹏的坏消息可不止这么一项,他告诉柳鹏:“我听说了,分守东兖道的黄道臣是准备致仕回乡了。”
凭徐光启等同年的关系,黄体仁的分守东兖道已经做了好几年,这个道臣一直做得安安稳稳。
虽然他早就不是登州知府,但是柳鹏与他的交情一直以来都非常好,时常有书信往来,黄体仁在登州府的老关系,柳鹏只要能照顾的就尽量照顾,所以黄体仁也时不时站出来替柳鹏说话。
他毕竟是一位分守道臣,说话绝对很有份量,所以龙口在省里虽然欠缺重量级的盟友,但是一直安然无事,可是黄体仁若是走了,加上马杜恭调北直隶,登州知府陶朗先调省,那么柳鹏的麻烦就大了。
柳鹏当即就问道:“黄道臣怎么突然就要致仕了?他的分守道臣不是做得挺好吗?”
“是黄道臣不愿意做了!”萧夜当即答道:“黄道臣是个好人,很多事情都不愿意同流合污!”
柳鹏已经明白过来了,黄体仁可以说是标准的一介书生,虽然他也会捞一点好处,但是他本质上还是一个读书人,而这几年大明朝可以说是倒行逆差,暗无天日,象黄体仁怎么看得下去,他现在每个月都上几封言辞十分激烈的题本,只是这些题本都是泥牛入海,毫无效果。
所以黄体仁黄道臣这是心冷了,对于种事柳鹏也想不出好的办法,他只能朝着萧夜问道:“黄道臣现在就准备致仕了?”
“怎么也要拖一拖,但是不会拖得太久!”
柳鹏当即答道:“那尽量拖一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登州陶朗先知府、分巡海右道马杜恭道臣、分守东兖道黄体仁可以说是柳鹏在官场上最重要的三个盟员,可是这三位盟友不是外调就是致仕,而且还是集中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这让柳鹏觉得这背后必然有人暗中推动。
而萧夜当即答道:“这应当是临清会折腾出来的事情,柳少,临清会干的事情可不只是这么简单,他们昨天夜里在玲珑那边放了一把火,烧死了十七个矿工,烧伤了四十多人,烧毁了一百多间工棚,柳少,我们要不要在临清也放这么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