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块地盘真能拿下来的话,别说是知县,就是一般的知州都没有杨广文畅快,毕竟知州只是个风尘俗吏,时不时就有道臣下来挑自己的毛病,可是自己出去独当一面的话,那就跟现在黄山馆一样,根本就是土皇帝中的土皇帝。
即使拿不到青州府的这一大块地盘也没关系,杨广文还有第二个目标,那就是现在的昌邑县,昌邑县现在是各自为政各行其是,缺乏一个真正的统率人物,自己若是能到昌邑县去,同样是威风八面。
只是女人向来是胸大无脑,听杨广文这么一说她又问道:“那现在你这个驿丞的官身怎么办?我家当初为了你这个官身可是打点了不少!”
“柳少连八品县丞都不在眼里,我又何必计较一个不入流的小驿丞!有也不错,没有也没关系,这一仗若是胜了,我也要拿个八品九品的正印官玩一玩!”说到这杨广文仰天大啸:“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杨广文的女人没想到杨广文还有这样的气概,虽然她心底觉得杨广文实是冒险了些,但又是心潮澎湃:“当家的,莱州风寒,务必小心些!”
很多人都作出与杨广文类近的判断,所以动员情况比柳鹏预想的还要好,中午时分就有七百人马在招远县城集结。
看起来七百人马并不算多,毕竟前次徐进远征龙口可是动员了近千人,而现在龙口全面动员也只是动员了七百人而已。
但是徐进远征龙口实际是借用了衡王府的力量而已,而且大部都是临时召集的乌合之众,衡王为了动员这近千人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
而现在集结在招远的这七百人马,除了巡防队的主力之外,其余部分也是卫所军、乡兵、豪强中的劲旅,是能真正出境作战远征青州的精锐。
现在可不是在自家后花园小打小闹,如果是黄县境内迎击对手,那么柳鹏甚至可以动员上万人,但是离开故土出境作战的需求完全不同,而能动员起来的人马自然要精挑细选,不然一出了登州边境就全部散架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龙口仍然在最短时间内动员起七百人马。
何况柳鹏先期已经向莱州府投入了很大力量,现在在莱州府作战与协助作战的有昌邑、朱桥两支巡防队,长风队全部、护卫队、马队一部以及配合作战的昌邑地方武力数百人,两支武力会合起来的总兵力超过了一千五百人,甚至可能接近两千人。
江清月就喜滋滋地说道:“才一个上午,就有七百人马赶过来,明天出发的时候肯定会有一千人以上。”
到招远来参战的,除了巡防队之力,还有很多的是龙口体系内与龙口体系外的地方武装,象徐震带着几十号卫所军丁赶过来,而季进思这位黑山岛主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居然带着数十辽东流民赶来参战,江清月本来认为季进思远在黑山岛,等他率部赶到参战的时候,或许这一场大战已经结束了。
很多过去跟龙口没多少关系的黄县豪强、缙绅也带着自己一手训练的部曲、乡兵赶过来支援龙口,虽然有点各行其是的味道,但是江清月看得出他们与他们的部曲、乡兵战斗力都不弱。
崇祯十五年清军再次破关席卷山东、江淮,各地明军几乎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抗击清军的主力就只能是这些乡间的乡兵部曲,因此东三府缙绅率领自己的宗族与部曲就地组织抵抗,在山东上演了一曲曲悲歌,昌邑、平度、诸城都发生激烈的战斗……
虽然面对精锐的清军大兵与红衣大炮,这些抵抗大多以失败告终,但是柳鹏对于这些忠于明朝的缙绅还是充满了敬意,毕竟那个时候大明官军都是望风而溃,而他们明明知道前路是九死一生家破人亡,却还是保持着对国家与民族的绝对忠诚。
而柳鹏旁边的庄谦却是乐得合不拢嘴:“是啊,人心向背啊!这就是人心向背,柳少登高一呼,就有这么多豪侠义士来投。”
庄谦虽然知道柳鹏在登州拥有很强的影响力,但是他也没想到柳鹏只不过是一声令下,一个上午就集结了七百人马,而且这七百人兵甲俱全,其中还有上百骑的马队。
有了这么一支武力,在东三府自然是来去自如,州县根本不敢过问。
当然衡王府势力更大,光是衡王府仪卫司就有上千军校,更不要说这一次衡王府还请来了德王府的仪宾邢达坐镇,据说还有鞑军鞑官助战,双方的胜负实际还是五五开。
但是与其在谈判桌婆婆妈妈地不断扯皮,看着莒州的老百姓一个个死去,庄谦还是喜欢现在这样一拳打过去解决问题。
莒州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即使大店庄家与几个大宗族全力赈济,但是州内每天至少十几人冻饿而亡,再拖下去的话灾情会出现反复,到时候莒州又是饿殍遍地。
现在还跟马道台谈判,那就是中了衡王府的缓兵之策,因此庄谦信心十足地说道:“柳少你放心,我们在青州府与莱州府有的是好朋友,有的是不怕得罪衡王府的英雄好汉,不管到了哪里都跟自己家差不多,即使进了青州府也保证跟自家差不多。”
这就是大宗族的优势,各个大宗族是地方上的头面人物,有了困难又能相互同舟共济,特别地方上第一流的宗族,只要出过个进士举人,就不怎么畏惧衡王府,就敢同衡王府争一争,而现在柳鹏出兵西征,他们为了生存就敢站在柳鹏的这边。
柳鹏也同意庄谦的看法:“对,这就是天命去留,人心向背,衡王府不过是自取死路罢了,今天下午我们就进莱州!”
“今天下午就走?”江清月吃了一惊:“这么快?不再等一等?”
柳鹏笑了起来:“不等了,我让辉恒先留在招远留守,负责收容还没有及时赶过来的兄弟,让他把这些兄弟带到莱州来!”
庄谦对朱辉恒印象很深,他当即说道:“他不是一再请战,想要替柳少牵马提剑吗?”
柳鹏却是笑了起来:“梦雨姐最疼他,他若是有什么闪失,梦雨姐姐还不剁了我?”
只是说到这,柳鹏的神情又严肃起来:“别看留守危险不重,实际责任很重很重,既然大家都看好辉恒,都认为他以后能担当大任,那这一次我就好好锻炼辉恒!”
江清月已经明白过来:“那得派个人协助辉恒才行,对了,通知朱桥镇没有?晚上得给我们准备一千人的晚餐?”
既然是下午从招远出发,那么晚上肯定会在朱桥镇休息过夜,柳鹏笑了起来:“邱云飞刚刚赶回去,放心,到了朱桥镇的时候他肯定会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什么……这小巡检不想活了!”马杜恭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结局:“本道坐镇招远,他就一点面子都不给,硬要这么蛮干!”
马杜恭以为自己够重视这个小县丞,事情办得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双方才刚刚开始谈判,真正的主角甚至还没上场,这个小县丞就直接掀桌子了。
这是根本不把他这个按察佥事分巡海右道放在眼里,柳鹏那边甚至传过话来:“若是有人敢向青州通风报信,那就别怪不客气!”
这个“有人”自然是指马道台,虽然现在马杜恭的宅子依旧是出入自由,但是只限于普通的下人,马杜恭借来的近百名家丁连同所有的军马却被堵在了宅子里,才一出门就有人开口警告家丁,让他们不要自寻死路。
家丁们个个都是骄兵悍将,本来遇到这种场面是怎么也会斗一斗,但问题在于他们并不是马杜恭的家丁,而是马杜恭求爷爷告奶奶才借来的一帮家丁,每一个都是十分金贵,哪怕死了一个马杜恭都不知道怎么赔给人家,所以马杜恭只能低声下气地把家丁们劝了回去。
只是出去劝家丁的时候,马杜恭确认是这小县丞相真翻脸了,家丁若是真敢外面冲的话,那么一场大战立即就会爆发,到时候自己就成了冤大头。
自己明明只是和事佬,怎么就跳进了火坑跳不出来了!
跟随马杜恭多年的老管家倒是明白马杜恭的心思:“道台,您何必跟这么小县丞动气,到时候您动动笔,就能灭了这个小县丞。”
“动动笔……”马杜恭倒是一下子纠结起来了:“动动笔就能免了这个小县丞,但是不好动笔啊,人家都不把这个县丞放在眼里,我再动笔的话,恐怕真跟人家结了仇,这仇就大了!”
虽然柳鹏已经做好保不住这个县丞的打算,只要马杜恭上个题本,柳鹏即使不落职也要吃一个天大的挂落,但问题是现在柳鹏直接掀桌子就把马杜恭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