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玉蝉儿

如果给陶知府自由选择的权利,那么他肯定觉得这数字越少越好,最好是只借给莱州府百八十石米豆就够了,但问题在于百八十石米豆对于现在的莱州府来说肯定只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莱州府面临的燃眉之急。

而且他们借了这百八十石米豆之后,反而有借口不停来登州府借钱借粮。

那么现在应当多借出一些米豆为好,因此陶知府觉得自己应当适度多借一些才好,但问题在于什么才是“适度”,一千石?两千石?还是五千石?八千石?

米豆只要以千石来计算,就是一个大数字,而且让陶知府有些绝望的是,或许莱州府会以后还上这笔米豆,但在他的任期之上,这笔米豆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一想到这一点,陶知府就越绝望了,自己的任期之上莱州府还不上这笔米豆,那还借个屁!留给下任享受吗?

因此陶知府第一眼就看到了柳鹏,突然想起了什么救命稻草:“柳巡检,北海钱庄是不是有一家莱州分号?”

柳鹏一听陶知府这话就知道是来打秋风:“是有一家莱州分号,但一直是小本经营,跟登州这边不一样!”

柳鹏在莱州是外来户,当然不可能像登州这边大手笔地往外放款,现在仍然保持着保守经营的策略,主要以汇总业务为主,只是陶知府听到这话就捞到了救命稻草,他赶紧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小本经营也是在经营,具体向莱州府借多少米石就交由北海钱庄来负责,我们府里给北海钱庄撑腰!”

柳鹏没想到祸从天降,只是他不好正面反驳陶知府,只是说道:“北海钱庄只是小本经营,借不出多少米豆,再说了,在北海钱庄的经营之上,我只能敲个边鼓,具体还得谷姐姐拿主意。”

虽然柳鹏与谷梦雨已经是一家人,但陶知府也知道柳鹏是到北山谷家当上门女婿,是入獒到谷家,因此他觉得不好把柳鹏逼得太急,他当即说道:“我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所以回去以后柳巡检可以跟谷夫人好好商量,到底借给莱州府多少石米豆比较合适,反正不管借出去多少石米豆,哪怕是借一百石,府里都尊重北海钱庄做出的决定,都会给北海钱庄撑腰。”

这当官的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给北海钱庄撑腰哪有那么简单,那可是要顶住整个莱州府的压力,何况陶知府是流官,做完了这一任知府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柳鹏的事业重心却永远都在东三府这边,这件事难务得很。

旁边的苏通判也说了一句:“知府大人讲得有道理,柳巡检可以好好考虑再给莱州府一个回复。”

只是现在陶知府下了这手棋,柳鹏也不得不做出应对:“知府大人,那我回去跟家里好好商量商量,回头再给府里一个交代。”

“莱州府这事还真难办!”

虽然已经早就不是和丰仓的仓副使了,但是柳鹏在仓副使拿到的小宅子府里却一直没有收回去,现在诸事缠事,柳鹏暂时没心思在蓬莱再买个宅子,就暂时继续住着。

只不过他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物,所以这宅子里一下子挤进来二十几多个护卫、佣人,总有些拥挤的感觉,柳鹏回到宅子的时候就问道:“梦雨姐回来了没有?”

“谷夫人出去核账了,还没有回来!”下面的人答道:“柳少要不要先吃个便饭?”

“不急!”柳鹏答了一句:“我先去看会公文,回头等梦雨姐与清月姐回来了一起吃饭。”

“好!”

柳鹏一向是自己的小书房看文件、批文件,只是今天打开书房一看,他却发现自己多了一只田螺姑娘,不对,是多了一位小心擦拭着门窗与书桌的丽人。

这是一位标准的山东大妞,身体高挑,皮肤白净,而且看起来就知道这是特别温顺的女孩子,以致有很多人为这样的山东大妞取了一个特有的名词叫“山东大嫚”。

这位拿着抹布小心擦拭着书桌的美人儿,年纪正是最甜美的二十二、三岁,花容月貌,荆钗布裙,但是再朴实无华的荆钗布裙穿在她身上都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她显然没想到柳鹏会在这时候杀回来,不由低下头去轻声说道:“柳少,您有什么吩咐没有?”

“我有什么吩咐?”

柳鹏不由迷糊了一下,书房对他来说是重中之重的重地,柳鹏平时都在这里看公文、批公文,因此很多龙口内部的重要文件总是被他顺手扔在书桌或是书架上,所以除了江清月与谷梦雨之外,其它人除非获得柳鹏的许可,否则是不能进入书房。

可是这位美人儿现在却能进入自己的书房,自然代表着她或许有着不同的身份,因此柳鹏不由多问了一句:“姐姐是哪一位?”

“奴家是张玉蝉!”

原来就一脸羞红的美人儿现在更是羞得低下头去,却不敢逃出书房去:“柳少,奴家先出去了!”

说到这,张玉蝉才提着了脸盆与抹布、拖把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而柳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张玉蝉?是张家的女儿吗?”

他知道江家与诸城张家合伙开办龙江钱庄的条件,就是让张家的一个女儿来当江清月的通房丫头,只是对于这个暖床丫头,柳鹏一直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看见了张玉蝉的真人。

张家是怎么这个时候把张玉蝉送过来了?

柳鹏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从江清月那边得到了答案,江清月很直接地说道:“是我让他们张家把玉蝉儿送过来了。”

“是清月姐的意思?”

柳鹏根本没想到这居然是江清月的主张,他当即问道:“清月姐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让张家把人送过来?”

“我要嫁过来了,通房丫头总不能不在场吧?”

“不是准备放在九月吗?”柳鹏又吃了一惊:“怎么又变卦了?”

他与江清月的婚事可是经历了好多细节上的折腾,虽然两个人对于婚礼都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有意见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所以江清月与柳鹏还有谷梦雨只能被这些有意见有想法的人折腾来折腾去,光是婚期就更改了六七次之多。

原来是定在今年的闺八月,但是江浩天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算命先生,觉得闺八月不合适,挑来挑去,又重新定在九月。

只是现在江清月倒是放得很开:“是我们结婚,又不是他们结婚,所以现在我直接拿主意,咱们过两天随个挑个日子就把婚结了,所以我才让张艺赫赶紧把玉蝉儿送过来。”

柳鹏没想到江清月办起婚事都是这么风风火火,他只能说道:“这不太好吧?”

“我们结婚,不是他们结婚,所以这件得咱们说了算!”江清月继续说道:“柳鹏弟弟,我之所以准备这两天把这婚事办了,是因为实在看下不去了,莱阳那边每天都有人处于生死边缘,我们只要随手伸把手出去,人家就能活下去!”

说到这,江清月眼泪都快下来了,她的眼睛都是温柔与怜悯,柳鹏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居然是这么感性的女人。

“清月姐?”

江清月擦擦了眼泪:“我想过了,咱们的婚事按他们的意思操办的话,肯定要大摆特摆,到时候没几百桌流水宴,我估计我都不答应。”

说到这,柳鹏心底都有点没底了,平时大家都敬重他这个柳巡检,可是婚礼的时候会怎么闹腾,他自己都完全没底,搞不好会闹得他根本无法收场。

因此柳鹏当即说道:“至少也要三百桌吧?”

柳鹏平时有点升官发财的喜事,在龙口摆的流水宴都是一两百桌起步,有些时候甚至是四五百桌的流水宴,大家都把柳鹏的每一次升官看作是黄县的一件大事,都要好好庆贺一番。

而柳鹏的婚礼,同样是十分值得庆幸的一件大事,因此到时候肯定也会大摆特摆婚宴,江清月就说道:“这几百桌流水宴,如果放在莱阳,放在招远,能救活多少条生命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柳鹏不由浮现出这么一句诗,而江清月说道:“我想好了,反正都是过日子,只要大家好好过日子,婚宴上摆个三五百桌跟三五桌又有什么区别,我跟我爹已经说过了,回头把铺盖搬过来,再摆个三五桌家宴,咱们一起过日子就行了,柳鹏弟弟,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本来就是过日子,我能有什么意见!”柳鹏点点头:“咱们到时候睡一张床上,让玉蝉儿打个地铺还是让她躺隔壁?”

“你们男人啊!”江清月白了柳鹏一眼:“整天就想着这些事情,反正玉蝉儿陪嫁过来是我的丫头,她得听我的话才成,我让她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

“你可别欺负人家玉蝉儿!”柳鹏不由多说了一句:“怎么说人家也是张家的闺女。”

“何止是张家的闺女,人家还是张家的嫡女,是张家的大小姐!”江清月回答道:“我再不识趣,也不敢欺负张家的大小姐啊!”

柳鹏却是吃了一惊,他问道:“玉蝉儿是张家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