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小仓官大能量

而且有些近年发生的案子都是有苦主的,那位高密县的贺知县就因为官马被劫的那起案子差点丢了官职,现在就第一个跳出来要衡王府赔钱,如果衡王府不肯赔钱的话,他就一定要把事情闹大了,到省里京里大闹特闹,跟衡王府来一个鱼死网破。

衡王府以前不怕把事情闹大,可是现在却最怕把事情闹大了,省得又牵扯出一堆他们也弄不清是谁干的案子来,对于贺知县这样不要脸也不要命只要钱的东西,他们实在是没有太多办法,谈到最后,堂堂衡王居然也只能考虑花钱免灾的问题来。

花钱免灾,这是多么丢脸的的事情啊!

衡王府在青州府就藩一百多年,从来就是别人给衡王府送钱求个花钱免灾,从来没有衡王府自已拿钱出来花钱免灾的道理,往日里衡王府就是打死了人,还得人家拿钱出来才让人家过来收尸。

可现在衡王府不但要花钱免灾,还要准备拿大笔大笔的银钱出来,虽然觉得真是丢人极了,但衡王府已经有了花钱免灾的心理预期。

可问题在于人家的开价远远高出了衡王府的预期,象那位高密县来的贺知县,一开口就要求衡王府赔他三万两银子,至于其它的苦主,开价也不低,至少也是几千上万两银子的价码。

原来衡王府以为能拿几十几百两银子就把人家打发了,但是现在连衡王都是真给汇总起来的数字吓着了!

我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衡王府在青州经营一百多年,赚下来的金银财宝加在一起都不够赔偿他们的损失!

只是仔细一打听,人家苦主开这个价码自然是有道理的,就连衡王本人都没想到仪卫司的这帮狗东西胆子大到这种程度,居然敢对州县的公中财物下了毒手,他们先在莱州高密县劫了一百多匹官马和官马上的金银细软,又在登州福山县劫了近万两银子,类近的案子还有好几起。

什么叫作死,这就是作死!

这样的案子真要捅到御前与宗人院,衡王府的损失恐怕比现在还要多得多,毕竟人家苦主只是想衡王府赔钱而已,可是宫里下来的太监向来是既要钱也要命更要女人,反正他们什么都要。

而且青州府与莱州府这边还好处理一些,登州府那边才真叫麻烦,到现在登州府都没出面跟衡王府吭过一声,也没开出价码来,可这案子的起源就在登州府,登州府不发声越发让衡王爷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一想到这些烦心事,衡王爷就有了滔天怒意,他拿起鞭子就到处抽人,打得这些仪卫司的军官遍体鳞伤却根本不敢呼痛,只能继续跪在地上:“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在外面捞的外财没有一文钱进到本王的腰包,现在本王要赔几十万两银子出去,你们倒想拿个百八十两银子来打发本王,你们当打发要饭的吗?”

几十万两银子自然是夸大之语,跟各方苦方好歹也能讨价还价一番,可是衡王爷估计着要了结这件事,怎么也要几万两银子,如果悲观一点,说不定要拿十几万两银子出去。

自己只是让仪卫司的这些畜生去处理几个不知趣的对头,结果他们只顾着捞外财不知道孝敬,倒要自己赔出去至少几万两甚至十几万两银子,现在衡王爷的肠子都悔青了,而这个时候,一个尖气细气的声音又开口说话:“加十倍,诸位仪卫的报效在刚才基础上愿意再加十倍!”

一到这个说法,下面的仪卫司军官赶紧说道:“加十倍,我们的报效加个十倍,只求王爷开恩!”

“王爷,我也愿意加十价的报效!”

“我没有十套宅子,但是有一家千芳楼店愿意献与王爷。”

“王爷,除了十倍的报效,咱家愿意再把老婆送到王爷府上住一晚”。

心底盘算了一下,估计怎么也能收获几万两银子的报效,衡王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他告诉这些要钱更要命的军官:“这才差不多,我先拿着,到时候如果银子不够了,再找你们报效报效!”

下面的这伙仪卫司军官个个都成了苦瓜脸,王爷这话说得很实在,银子到时候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衡王爷肯定是会找他们再报效一回,可他们已经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都掏空了,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衡王的下一轮报效了。

虽然这些年在东三府做了不少大案子,可问题在于分钱的人实在不少,自己花钱的速度又不慢,这一回的十倍报效把自己的家底都掏空,王爷再来一轮十倍报效的话,恐怕仪卫司内部要搞出人命了!

因此很快就有人想到了什么:“王爷,这次火烧龙口是周杜达的主意,他也得十倍报效吧!”

现在全场的注意力就集中到刚才说话的周杜达身上,衡王爷毫不客气地就抽了周杜达这个小内官一鞭子:“不争气的东西,谁叫你擅自调兵去打龙口?”

这一鞭直接就抽在周杜达脸上,直接就打得他破相了,打得他血流满面,但是周杜达当即说道:“禀王爷,这是小王爷的意思!”

“小王爷?”这下子衡王爷皱起了眉头:“莫不成他又看上了什么女人?都是些不争气的东西!”

衡王爷没想到这把火烧来烧去,最后居然又烧到自已家里来,而周杜达赶紧跪了下来给自己主子辩解:“小王爷绝非好色之徒,他下令仪卫司诸位袭击龙口是有深意的。”

衡王爷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为了女人,莫不成是为了临清郑家许出的那些好处,说吧,郑家给了你多少好处,都给我掏出来,一文钱都不许少!”

周杜达赶紧跪在地上磕头不止,他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王爷,小王爷这么做是有深意,是为了我们衡王府的长久之计,龙口一日不灭,我们衡王府就一日无安宁之日。”

现在轮到衡王爷不解了:“他这话怎么说?怎么个会龙口不灭,咱们衡王府一日无安宁之日。”

衡王爷这么一说,现在轮到周杜达傻眼了,谁都知道他与赵宁联手奔袭龙口是纯属个人恩怨,而且他与赵宁手上的银钱有限,这次动员起这八十多骑马队,还是全靠了临清郑家给足了银子。

但是他也知道照实话说那肯定是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要被衡王拖出去活活打死,因此他当即急中生智:“王爷,正所谓天无二日,现在龙口崛起于登州,若是成了气侯,恐怕我们衡王府就要永无宁日。”

现在衡王爷就听不明白了,他问道:“那柳鹏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仓副使而已,怎么能让我们衡王府永无宁日?就凭他,也敢叫天无二日。”

衡王爷话里的意思自然是对柳鹏小仓官万分不屑,而对于自己的敌人,周杜达倒是作足了功课,他当即说道:“王爷错了,王爷这是大错特错了,那柳鹏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虽说他只是仓副使,实际却管着整个登州府和丰仓,管着几十万石粮食,连仓大使都被他挤到黄县当典史去了!”

“那又怎么样?”衡王爷依旧对柳鹏不屑一顾:“就是管着整个和丰仓的仓大使,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从九品而已,我只要说句话,就有很多正九品的官员来舔我的脚掌。”

这句说得或许有些过份,但也充分说明了衡王府在东三府的滔天权势,而现在周杜达已经急中生智说出一段话来:“柳鹏这小贼又有宫中京里的门路,跟司礼监的韩太监、都知监的田太监都有很深的交情,听说他还有一些锦衣卫的门路,而且他跟东厂的姚厂公是至交好友,姚厂公在咱们东三府谁都不认,就只认这小贼一人。”

听说了这一连串的人名之后,衡王爷总算是对这个叫柳鹏的小仓官有了进一步的全面认识,他还真没想到一个小仓官居然能有这么多京里宫里的门路,特别是居然能同东厂出来的姚厂公搭上关系,而且按周杜达的说法就是“姚厂公在东三府谁都不认,只认柳鹏一人”,这让他第一次重视起这只叫柳鹏的蝼蚁来。

但是蝼蚁终究是蝼蚁而已,衡王爷很轻松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不过是宫里有点门路,可是风水轮流转,他再有门路又比得我们衡王府千秋万代,我们是天家至亲,骨肉至亲啊,我一封题本就可以直达天听,不怕他!”

衡王爷说得豪气十足,但是现在周杜达又说了一句:“可这柳小狗实际是黑道上的大人物,真正的江洋大盗,他手下好多干将原来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现在登州黑道、绿林道,都可以说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一听说柳鹏这个人不但是和丰仓的仓副使又有宫里京里的门路,而且还是登州黑道第一人,衡王爷当即就来了兴趣:“这小小仓官居然有如此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