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善后

对于这一次龙口之战,柳鹏觉得胜得实在十分侥幸,还好江云纵虽然在情报工作有所疏失,但是在战场上却表现得十分出色,最终反败为胜,将赵宁这帮马贼都杀得干干净净。

而谷梦雨都这么说,江清月自然要帮江云纵这个自家人说句好话:“看来云纵的本领还是在战场厮杀之上,抓些小毛贼倒不是他的长处!”

“嗯!”柳鹏点了点头:“是这么一回事,回头恐怕还得让云纵到巡防队担起重任来。”

江云纵已经听明白了,柳鹏的意思是让他放弃现在负责的一摊子到巡防队担任带一队人的军官,不过他觉得战场厮杀才能显得出他的一身好本领,他当即答应下来:“不管柳少怎么安排,江云纵都服从安排!”

而这个时候谷梦雨也十分开心地说道:“今天的战局真是惊险极了,多亏了霍球、云纵、还有徐震与孙氏兄弟他们全力相助,嗯,还多亏了汤水建汤老板,才有了现在的胜局!”

谷梦雨点了一连串人名,但是柳鹏却听出名堂来,都点了这么多的人,就差了一个萧马熊的名字。

而萧马熊是谁?巡防队里负责治安的队长,而且他还是巡防队这次留守龙口的负责人,谷梦雨连汤水建的名字都特意点出来了,就是没点他的名字,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今天在场的人太多,柳鹏也不好细问,他笑着说道:“大家都是有功的功臣,我必有重赏,大家放心便是,这次在莱州大有斩获,大家都有重赏!”

谷梦雨也笑了起来:“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旁边江清月也是笑着说道:“是最好不过,莱州那边事情一了,柳鹏弟弟就急着回来找梦雨姐姐结婚,结果就赶上了今天的大仗,是不是最好不过啊?”

这跟江清月在莱州与柳鹏所说的并不一致,但是谷梦雨却相信了这个美丽的故事:“真是最好不过啊!”

柳鹏也笑着说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显然是最好的结局,虽然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善后。

这几个月以来,高密县的贺知县第一个睡了一个甜蜜的好觉。

之所以睡了一个好觉,是因为昨天刚刚入夜有人跑到县里来报告有人去找本县五义蚕行的麻烦,甚至还说在五义蚕行之中发起了激烈的火并,甚至出现若干死伤。

结果贺知县当即把这个乱传谣言的小人训斥了一顿,现在是大明盛世的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发生这么不和谐的事情,肯定这无知小人在胡说八道,因此他第一时间就命令把这不识趣的小人拿下,等天亮了再慢慢审问不迟。

睡下之前,他交代了赶过来的典史一声,眼下可是大明盛世,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绝不容许这种破坏大好局面的流言诽语到处乱传,一定要好好管一管抓一抓,典史连声说是,赶紧吩咐下面去查办流言。

因此贺知县这一夜睡得极好,虽然一大早就有很多人想来跟贺知县见一面,但是时近正午贺知县才终于睡醒起床了,接着又是洗洗刷刷用过了比午餐还要迟的早餐,才终于有一群人过来禀报贺知县刚刚发生的大事。

第一个开口的是距离五义蚕行没几里地的魏举魏老爷,他满脸笑意地说道:“县尊老爷,昨天夜里我家附近的五义蚕行发生了一些争斗,特来通知老爷一声早作处理。”

贺知县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才问道:“魏老爷,五义蚕行这些时日不是都在帮郑家与衡府收丝吗?昨天夜里他们又闹出什么名堂来!”

魏举当即笑道:“最近王知府不是严查生丝蚕茧私运出海通倭吗?结果他们五义蚕行明面是打着替衡府与郑家收丝的名义,实际却是私运生丝出海,王知府这么一查,他们五义蚕行就慌了神,邢建波好象跟他们两个结义兄弟起了些冲突!”

一听到“邢建波”这个名字,贺知县就觉得有些刺耳,只是下一刻他开心起来:“是啊,府里是有这么一道公文,严禁私自贩丝出海通倭,这可是上面交代了不知多少次的红线,犯了事就要从重查处,是要杀头得!不过五义蚕行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人也不清楚!”

魏举昨天夜里可以亲自参加了整个战斗历程,可以说是表现得格外卖力,但是今天却是把一切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小人距离五义蚕行还足足有好几里地,他们蚕行里的事情怎么弄得清楚,只是听说他们三兄弟为了要不要继续运丝下海的事情起了冲突,争斗甚至有所死伤,事后……”

贺知县越发开心起来,他当即问道:“事后怎么了?”

魏举魏老爷当即笑道:“既然有所死伤,又听说王知府要严查私自贩丝下海,邢建波就慌了神,就带着五义蚕行一伙人下海通倭去,现在五义蚕行里面是一个人都没有了,今天早上很多人都看到了邢建波上了海边的大船逃跑了,谁都没想到邢建波居然私下建了好几艘大海船,看来他早就准备下海通倭了!”

实际这个船团是柳鹏用来运送巡防队主力与战利品的船团,只是现在贺知县马上一锤定音:“邢建波居然私下营建了好几条大海船,这可是死罪啊!这贼子好大的胆子,居然不知悔改反而下海通倭,罪当万死!”

说到这,贺知县就对魏举笑了笑:“当然,我知道这件事跟魏举魏老弟你没有什么关系,魏老弟是县里有名的良民,怎么会与邢建波的通倭案有所牵连!”

魏举笑了起来:“本来是没有什么牵连,只不过现在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贺知县笑道:“魏老弟只管开口便是,只要与邢建波通倭一案没有牵连都可以说!”

魏举当即说道:“本来我与邢建波这贼子是没有什么牵连,只是年前邢建波与五行蚕行因为准备收丝收茧,所以向我借了五千两银子,当时我本来不想借,只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随手凑了五千两银子就借给他!”

“嗯!”贺知县笑得很神秘:“魏老弟不必担心,在邢贼通倭下海一案之中,你也是受害人啊!”

魏举答道:“可问题是,最近魏某手头很紧,所以向邢建波催讨这五千两银子,结果前几天邢建波拿不出银子,就把他五行蚕行的地契拿过来作为抵押,现在邢建波下海通倭去了,我拿着地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贺知县已经明白过来:“既然邢建波把地契拿给你,你收下就是,这件事本官替你作主了,回头让架阁库与户房帮你把手续给办了!”

只是魏举与贺知县这么一唱一和,旁听的几位县内豪强、官员都觉得魏举与贺知县的吃相有些难看,邢建波连同五义蚕行都给你们彻底弄死,结果你们还要在他的身上硬按一个“下海通倭”的滔天大罪,按上一个天大的罪名还不收手,居然还要把五义蚕行的基业都据为自有。

这样的吃相实在太难看了,也不知道贺知县在其中捞了多少好处!

只是想起了邢建波与五义蚕行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大家又是齐齐拍手称快,魏举与贺知县的吃相固然难看了些,可是五义蚕行与邢建波的吃相却是比这要难看一百倍一千倍。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平时有来有往怎么也要留点情面,结果邢建波一攀上衡王府与临清郑家的高枝,不但翻脸不认人,而且还死命地断大家的财路打大家的脸,把大家的脸都给打肿了。

原来大家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每年的生丝蚕茧大家都能落一份好处,结果邢建波实在可恨,把所有的好处都划到他手里,哪怕是一菜篮子的蚕茧也拿到手里才行,大家上门去求他放一马,结果他肯定不给面子也就罢,反而先把大家训成了孙子,打完了左脸又把右脸给打肿了。

现在邢建波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即使好些人是事后才知情,但大家都是人人称快,而邢建波与五义蚕行这碍眼的存在既然没了,大家可以继续升官发财,太太平平。

因此县里的一众豪强、官员很快就顺着贺知县的口气往下说:“是啊,老魏,既然地契到了你手里,那庄子就是你的,再说了,这件事你可是蚀了老本,那样的破庄子,五千两银子买上三座都够了!”

“是啊,有空到户房走一趟,大家帮你把手续办了!”

“魏老弟,破财消灾,你好歹也落了一庄子,也不必太过伤心!”

花花轿子大家抬,对于五义蚕行的这一桩惊天大案很快就下了一致的结论,这根本不是什么刑事大案,而是邢建波与五行蚕行在内部争执之后下海通倭,当然魏举想要把五义蚕行那庄子划到自己的碗里,具体操办怎么也付出一些代价不可,大家好歹也要落些汤水不是。

只是这个时候魏举却笑着说道:“多谢大家的好意,只是最近我去了登州府,听龙口的柳鹏柳大少说了一些我们高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