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什么都没了,但是马贼都听得明白,连小命都没有了,那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都说从黄山馆到龙口都是柳鹏的天下,过去大家并没有什么感性的认识,但是今天这一战大家就明白了,进入黄山馆之后,整个天地都在跟已方作对,不管男女老少,都被动员起来跟已方对抗,举目皆敌,甚至连马停寨这样的独立王国都不敢与自己作过过多的接触。
自己打进龙口抢钱抢娘们已经是一句彻彻底底的空话,在这种局面,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才是最最紧要的事情,小命没有了,那就什么都没有。
至于怎么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怎么从龙口的重重堵截突围出去,大家并没有什么清醒的认识,但是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大家是很清楚,那就是得有马,一定得有一匹马才行,最好是有两三匹马才能逃出一条生路!
没有一匹好马,想要孤家寡人赤手空拳从这样的重重堵截冲杀出去,那根本就是作梦!
一想到这一点,根本不用赵宁动员,几十号马贼放弃了自己刚刚救援出来的战友,任由他们继续在十里桥上奋战,他们回头就朝着杨广文与朱子浩杀过去。
“杨广文,你这个无耻小人,把命给我留下来!”
“杀了朱子浩,杀了朱子浩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狗贼!”
“兄弟们,报仇啊!”
一想到已方今天的失败是从黄山馆开始的,不管是赵宁还是宗小旗都是一团火气,只是这个时候赵宁发现小荆不见,再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这个身价很高的老马贼在十里桥上已经被一帮乡兵、流民堵住了刺成了蜂窝,不由心中越发痛苦:“朱子浩,老子今年要把你剁成肉酱!”
虽然连受挫折,但是对于已方的胜利赵宁并没有任何疑问,实在是今天的战斗之中,纵然黄山馆的联军给他们制造了太多麻烦,但是杨广文与朱子浩从来没有敢真刀真枪正面对抗的勇气,他甚至发现杨广文与朱子浩以近百名战兵联手围攻区八九名看护战马的马贼,可是多数人都只顾着往回牵马了,所以到现在战斗仍然没有彻底解决。
他不由信心大增!
这样的肉脚角色,我一个人就能全部碾平了!
只是他想得正美,却听得前面一阵轰鸣,数十骑突然从侧翼杀了出来,就直接从赵宁主力的左翼撞了过来,这支马队兵力不多,但是才一看到对面的马队阵形,赵宁的脑袋就木了。
这绝对是整个山东地面一等一的马队啊!
如果平时来一场面对面的马上角逐,赵宁自然有足够的信心,但是现在已方连番恶战死伤累累,而且之前为了救援前卫已经被迫下马作战,为了夺回战马又被转身杀回,早已经是疲老之兵,被这支马队这么一冲击,就是天下第一等的精锐也要招架不住了。
这支马队的出现却是让龙口军的士气振奋到极点,好几面“柳”字战旗都挥舞起来,十字桥两侧的龙口军都大声狂呼:“柳少到!”
“柳少到了!”
“柳少回来了!”
“柳少到了!”
柳鹏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赶上最关健的战斗,而且龙口这边的场面比他的想象好得太多了,特别是朱子浩与杨广文介绍今天的遭遇之后,柳鹏更是信心大增:“老杨,老朱,我果然没看错人!兄弟们,咱们让这帮胆大包天的马贼一个也别想跑回去!”
江云纵与谷梦语敢在距离龙口还有十里之远的十里桥就地坚守,这也出于柳鹏的意料之外,只是却让柳鹏捕捉到了最好的战机,现在整个马队的冲锋如同雪崩一般,一下子就击破了马贼们最后的抵抗意志。
在冲锋的马队之中,柳鹏本人可以说是最大的负累,好几名精骑都紧随在柳鹏的身前身后,生怕他出现任何意外,但是光是柳鹏出现在战场上这一点,就代表胜负的最终结果。
龙口军都是打了鸡血发动全面猛攻,而赵宁这边的残兵败将则是溃不成军,战意全消,那个不知道作了多少大案杀了多少人闯过了多少大风大浪的衡王府宗小旗现在已经跪在地上向龙口军大声求饶:“小人投降,小人投降了,柳老爷饶命,柳老爷饶命,小人愿降,小人愿降!”
十里桥上的马贼已经被扫得干干净净,任谁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得崩溃,即使他们能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现在黄山馆的联军已经直接冲上了十里桥,他们纵然再怎么勇武,也无法应付这样前后夹击的大场面。
只有赵宁带两三个老弟兄还在作着最后的抵抗,只是现在赵宁也知道自己这一仗输得干干净净,而且输得还不是自己的本钱,而是从衡王府与临清郑家借来的本钱,他没法向郑家交代,以后他也没法在道上混了。
因此他把柳鹏恨到骨子里,朝着马上的柳鹏大声喝道:“柳小狗,以多打少算什么本领,有本事咱们下马单挑啊!”
从莱州日夜奔驰赶回龙口的柳鹏现在是屁股都疼得不行,手脚酸痛浑身都不好受,快连兵器都拿不起来了,哪有心情跟赵宁下马单挑,因此他不由笑了起来:“赵宁,你也算是道上的一条好汉,居然连点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我现在下马跟你单挑,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在场的龙口军都是笑出声来,现在赵宁还是死鸭子嘴硬:“废话少说!有本事就下马单挑,没本事就只管放箭过来!”
赵宁这么说,江清月倒真不服气,她朝着柳鹏说道:“柳鹏弟弟,要不要我去收拾这贼子!”
柳鹏却是摇摇头说道:“既然你要下马单挑,那我就下马单挑吧,咱们龙口两万人下马单挑你,就看你有没有本领单挑得过!”
“无耻!”赵宁那真是怒极攻心了,他大声骂道:“柳小狗,你不得好死!”
听到这样的咒骂,柳鹏却是心花怒放,他笑着说道:“多谢赵兄夸奖,今天不得好死的只能是你,不过赵兄肯放下兵器束手就擒跟我好好配合的话,我说不定会饶你一条狗命!”
这是让赵宁出来咬衡王府与临清赵宁,虽然赵宁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样的无耻行径他是万万不肯干的,而且今天既然到了这等地步,他已经彻底绝望了,他当即大声骂道:“柳小狗,你这个无耻小人,注定要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我在地下等着你!”
说到这时,赵宁当即拿起单刀直接饮刀自尽,鲜血喷涌之后他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柳鹏就把目光往赵宁身边的几个死党扫了一眼:“赵宁既然死了,要不要我送你们一起上路!赵宁说在地下等着我,可是我觉得他一个人在地下过日子,这日子实在太孤单了些!”
柳鹏这么一说,赵宁的几个死党冷汗都下来了,虽然他跟随赵宁多年,但是生死关头却是都清醒过来,齐齐丢下了兵器:“小人愿降,小人愿随柳少发落,只求柳少饶小人一命!”
柳鹏朝着江清月笑了笑:“现在才是清月姐姐出手的时候!”
整个战斗已经告一段落,赵宁这八十余骑一百二十余匹马到现在已经败得干干净净,全军尽没!
即使是临清郑家与衡王府都算是整个山东省内数得着的大势力,但这么一支精锐马队的损失对他们来说仍然是大伤元气伤盘动骨,这么多战马与精骑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起来的,是要花费不计其数的时间、金钱与精力才能建起来这么一支马队。
现在赵宁的马队折在龙口,等于是断了郑家与衡王府一只手,考虑在高密五义蚕行已经重创过郑家与衡王府的联军一次,柳鹏估计着今年的生丝战争恐怕玩不出新花样,搞不好就要到止为止了。
只是那边江云纵一阵小跑,告诉他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柳少,那个女真马贼跳河跑了!”
跑了?这完全出于柳鹏的意料之外,原来他以为这样的重重堵截之下,赵宁这八十余骑一个不剩全部歼灭,没想到那个女真马贼居然跑了。
这也是江云纵十分郁闷的一件事,他原本以为这个女真马贼就是自己碗里的肉了,甚至还特意下令大家一定要活捉,结果大家才一放慢攻势,这个女真人直接就从十里桥一头跳进河里逃走了。
现在江云纵只能向柳鹏负荆请罪了:“柳少,让这贼子跑了都是云纵的失误,云纵愿认打愿认罚!”
只是这个时候谷梦雨小心地提着裙子走过了还是尸山血海的十里桥,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她笑盈盈地说道:“云纵何过有之,如果不是云纵及时把海上巡防队拉回来了,又在十里桥这边顶住了赵宁马贼的攻势,局面绝对会不堪设想!”
柳鹏也笑了起来:“不过是一个女真马贼罢了,回头抓回来就是,何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