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万两银子可是大数目,田立义肯定是拿到了郑家致命的痛脚,想要狠敲上一笔,只是天算不如人算,田立义固然是抓到了郑家的把柄,也让自己白白送了性命,甚至险些把姚玉兰都坑进去。
一说到这些往事,姚玉兰就不由锁紧了眉头,柳鹏当即就跟姚玉兰打了保票说道:“姚姐姐,你放心就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肯定帮姐姐摆平了!他们郑家这些年不是靠着生丝生意发家致富,我让他们明年一两生线也收不到!”
姚玉兰已经看到明年的生丝之争必然是伴随无数腥风血雨!
今年的两季春蚕与秋蚕之争已经是闹出了三四条人命,这还是青州府孔推官拉偏架强行按住郑家的缘故,不然今天的秋蚕至少会闹出几十条人命来,而明年的春蚕行情由于价格上涨的因素,比今年应当好上二三成,但是陪葬的人命却是今天的二三十倍都不止。
别的女人只要一想到这样的腥风血雨,根本不敢往下想,可是姚玉兰却是突然开心起来了,她看着柳鹏的眼神都变了。
跟柳鹏在一起的时光为什么总是飞纵即逝,跟柳少在一起的岁月为什么总是那么美好?
她不由想起了青州之战的那一刹那,就在自己彻底绝望之中的无尽黑暗,柳鹏如同天兵天将一般,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从天而降救下了自己改变了整个战局。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姚玉兰就觉得阴云尽云,心底倒是惦记起柳鹏的种种好处,又想起了许多珍藏在心底的粉色记忆。
这个柳弟弟倒是一个难得的知已贴心人!
柳鹏对于姚玉兰的心理变化却是一无所知,他仍然在问道:“姚姐姐,你这次真要回京的话,真要好好准备一下,只要郑娘娘开心一切就好办了,要不要我陪你走一趟!”
跟爱好财货的万历皇帝不同,郑贵妃才是真正的内宫之主,手上不知道有多少财货,在这种情况下,姚玉兰带多少银钱回去都无济于事,倒不如有的放矢,想办法讨得郑贵妃的欢心。
只是对于柳鹏的话,姚玉兰只是随意点点头而已,她现在已经闭上了眼睛,沉思着回忆很多似乎极其短暂的飞逝瞬间,接着咬了咬嘴唇,玉颈都多了一抹潮红,好一会她才睁开眼睛说道:“弟弟,这次回京只能是听天由命了,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何况郑娘娘还是一个女人,但是但是……你姚姐姐还有一桩心愿未了,不想就这么如同一张白纸那样死去!”
柳鹏当即答道:“姚姐姐,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姚玉兰已经把自己的身后事都托付给柳鹏,一件是替张居正与姚家平反,另一件则是解决郑家替田立义报仇,这两件事很难很难,但是柳鹏觉得自己既然答应了姚玉兰,那就一定得帮姚玉兰办到,而且还得办得漂漂亮亮。
而姚玉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才已经嘱咐柳少两件事了,正所谓事不过三,玉兰儿实在不愿意再麻烦你了!”
柳鹏笑了起来:“我是你亲弟弟,姐姐是我亲姐姐,咱们就是一家人,别说是三件事,就是一千件一万件事,我都要帮姐姐办了,姐姐一句话,弟弟风里来火里去,不管怎么样的龙潭虎穴,我都愿意为姐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柳鹏这么说,姚玉兰听得特别开心:“真的?”
“真的!”柳鹏没注意姚玉兰那近于灼热的目光,仍然是自说自话:“我这个人没别的长处,就是愿意为姚姐姐***。”
“倒不是让你***,姚姐姐也舍不得让你***!”现在姚玉兰靠在椅子上,眼睛凝视着屋顶,神驰意往,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柳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一个太监的老婆,说起来就是一个笑话,谁都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姚玉兰的很美很好听,但是这声音仿佛带着哭泣,如同散落的珍珠一般让所有的甜美都荡然无存:“没错,我就是一个活寡妇,从十四岁那年开始……没错,就是你现在这个年龄,我跟着田立义做了十一年的夫妻,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十年的光阴,十一年的青春,十一年的大好年华,十年最美的岁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如同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空白……”
姚玉兰没哭出声来,她最后笑了起来,却笑得非常悲凉。
但是柳鹏宁愿她哭出来,她继续说道:“我都不知道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反正我出个门,田立义都会派六七个人盯着我,甚至我跟他下面的宦官说句话,他都要亲自守在门口盯着我,生怕我有什么不轨的行径,柳少,知道我为什么觉得跟你相处那么开心吗?因为这十年来,你是跟我接触得最久相处最多说话最多的男人,比谁都要多!”
说到这个,姚玉兰不由笑出声来:“现在这样的岁月总算过去了,但是仔细想想,这十年留下了什么?什么都没有,连我娘都走了,什么都没有,都如同一张白纸,还好我记得跟弟弟你在一起有时候很开心,但是我马上要回京了,郑娘娘是她个很厉害的人,只要一个手势就能收拾了我,一句话就能弄死我,这次回京我能不能逃过去,我自己都不知道!”
柳鹏只想哭,但是他哭不出来,他只是深情地嚷了一句:“姐!”
姚玉兰却是拍了拍柳鹏的两边脸颊:“有什么难过的,比过去那十年强多,你不知道过去十年的每一个夜里,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弟弟……”
“嗯!”
柳鹏第一次正视着姚玉兰那带着幽怨又带着期盼的眼神,姚玉兰继续说道:“我从小就在教坊司长大,从小听姨娘姐姐说男人讲男人,还要学着怎么伺侯男人,可是今年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我……”
姚玉兰的眼神只有如潮情火,她搂住了柳鹏的脖子:“我连男人到底是怎么样都没见过,这次回京我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但是我不想我哪怕是死了,都没见过男人是怎么样子……”
男人到底怎么样子?柳鹏一下子凌乱了。
不知不觉间,柳鹏整个人都偎在柳鹏的怀里,姚玉兰凝视着柳鹏的眼神说道:“弟弟,你帮姐姐一回好不好,就帮姐姐一回,让姐姐遂了最后的心愿,这一生这一世总算是见过了男人,死了也甘心,死了也心甘!”
说到这,她又搂住了柳鹏,咬着柳鹏的声音说道:“弟弟,帮姐姐一回,以后咱们的真正一家人……如果你连这件事都不帮姐姐一回的话,姐姐死了也不冥目,咱们这辈子只是仇人,下辈子还是仇人了,生生世世都是仇人!”
说到这,姚玉兰的语气明明应当是恨到骨子里,可说起来却是万丈柔情,柳鹏有千言,有万语,但是这一刻他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仍然一片风中凌乱,最后终于嗯了一声:“姐……是我委屈了姐姐。”
没等柳鹏一阵凌乱之中反应过来,他的一身衣服已经被姚玉兰扒得干干净净,姚玉兰好奇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原来男人是这样啊?”
虽是初冬,炭火生得正旺,而现在这情火的炙热却胜过了房中的炭火,柳鹏明明心都乱了一心想要逃开,整个人却怎么迈不开步子,反而只知道幸福偎在姚玉兰的怀中,手忙脚乱地寻找着自己的快乐,只是下一刻柳鹏的眼睛都直了。
不知什么时候,姚玉兰胸前已经是一片雪白,她一边继续宽衣解带一边说道:“姐姐既然把弟弟看光光了,那自然就不能白看,弟弟也来看看姐姐……”
说话间,她已经把柳鹏推倒了。
……
天又亮了。
柳鹏醒来的时候,除了那阵阵淡淡的幽香之外。身边几乎找不到昨日风流的点滴痕迹。
但是柳鹏怎么也不会忘记昨天的每一个瞬间,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两次生命中的第一次竟然是这样开始,又是这样的结束。
“姚姐姐……”
姚玉兰早已经不知去向,柳鹏顾不得洗洗刷刷,披好衣服就往外赶,还好姚玉兰没有走远,而是换了一身蟒袍,手里拿着一把绣春刀在冬天的暖阳下威风凛凛地演练着,只是在柳鹏的眼里看来,那身子骨怎么看那都是极致的妩媚,简直是美到骨子里了。
“姐……”
柳鹏叫得很亲热,只是姚玉兰却是转过头来,板着脸说道:“叫我姚姐姐,或者叫我姚厂公都可以……”
明明已经赤诚相见,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不能再不亲密的地步,但是现在的姚玉兰却是不跟柳鹏客气,她斩钉截铁:“现在不许只叫我一声姐或是叫我姐姐,明白没有。”
虽然姚玉兰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是柳鹏却是用十二万分的热情地叫了一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