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鹏当即答道:“是啊,近日天气炽热,本来就最最易易中暑,这雷初阳肯定是风热入体,身体又虚,所以才犯了癔病。”。
刘知县下了结论,柳鹏跟进,那下面的一众经承、书办、班头、衙役都纷纷顶着寒风附和:“县尊老爷说得甚是,今天热得都要晕过去了,身体虚的人肯定受不了。”
“是啊,这中暑的人可以喝碗绿豆汤试试!”
“这天气真热死人了,这雷初阳在牢里呆了这么久,本来就有癔病,热风一吹肯定就倒了。”
总而言之,知县老爷说话字字珠玑,一句顶万句,这雷初阳倒地不起肯定是他自身的问题,与县里并无半点干系。
而现在刘知县也终于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闹了大笑话,但是话既已经说出口就不好改口,而且这么多下属附和,岂能败兴自找苦吃:“柳鹏,这雷初阳既然身体虚热风入体,你叫沈滨多用点补药,三五日内若是出了事,我找他算帐!”
不管这雷初阳死没死,拖回狱里这三五日不能出事,只要拖过了这三五日,责任自然就与刘知县毫无关系,柳鹏当即明白过来:“县尊老爷英明,小人这就去跟沈牢头好好交代,让他给雷初阳多买些补药!”
“退堂退堂!”
刘知县捡了一条命回来,也不愿意深究:“退堂,让沈滨多用好药,这案子不急,等雷初阳身体全好以后,再重新上堂提审。”
刘知县这么一说,看热闹的百多人哄然而散,丁宫觉得自已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他快步追上了柳鹏,一看他要找柳鹏谈事,皂班众人立即退得远远得,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段子。
丁宫一开口埋怨道:“柳鹏,你今天也太胡闹了,用这么多狗血,不怕大家识破吗?”
柳鹏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丁头,今天是我的不错,过两天我摆桌好酒给丁头压惊如何?”
丁宫仍然心有余悸:“柳鹏,你这次实在太太胡闹,第一次让你打杀威棒,就扫了我的威风。”
说来说去,丁宫虽然怒极攻心,但就是不愿意跟柳鹏撕破脸皮,毕竟现在沈滨只认柳鹏,只有通过柳鹏才能同牢里打通关系。
事实上,雷初阳这件事可以说是开创了历史,这是黄县皂班与监狱若干年来第一次成功的友好合作。
一想到这一点,丁宫明明有满肚子的怨气,也只能先让柳鹏跟沈滨谈好关系再谈其它。
柳鹏陪笑道:“丁头,我知道这件事对不住您,可是我这边也是没办法了,这两天上门来找我的,找我老爹的已经有十拔人,来头都大得惊人,我老爹惹不起,只能让我出面了,可我真没办法啊!”
丁宫说道:“可也不能这么胡闹,你还不如真把雷初阳弄死了……不行不行,那样的话,刘知县肯定有办法脱身出去,你就没办法了,只能出来背锅了。”
柳鹏诉苦道:“是啊,我也是没办法!有人说了,雷初阳是个好人,我一定要雷爷毫发无损,不然就找算帐!还有人则说,雷初阳恶贯满盈,我如果不当堂将他杖毙,那以后就别想在黄县混了。”
丁宫也曾经遇到这样的情况,而且还不止一次,有些时候他干脆吃完原告再吃被告,但是没有柳鹏玩得这么狠:“嗯……这倒是两边都能满意了,但是这样的事情千万别来第二回,公堂之上绝对不能胡闹,那些让你把雷初阳当场杖毙的人,绝对不安好心……对了,我觉得县尊过几天说不定就能回过味来了,你要千万注意。”
“话是县尊自己说的!”柳鹏早有想法:“这话他还能收回去不成,再说了,公堂已经洗干净了,雷初阳我也让人保护起来了,丁头,回头我请桌好酒给你压惊,对了……那个人选您敲定了没有?”
说到那个皂班的白役缺,丁宫就不方便指责柳鹏:“我原来敲定了,偏偏我老婆想要让他娘家人过来帮忙,过两天我再给你回音。”
柳鹏理解丁宫的难处:“丁头,你这难处跟我这回差不多,不过总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现在有条路子,说不定能再争半个缺过来。”
“半个缺?”丁宫立即热情起来:“这话怎么说?”
“跟我当初那个白役差不多。”柳鹏开始忽悠丁宫:“先让他过来帮忙,但是只要有缺了,就能补上,“遇缺即补”,丁头总听说过吧。”
“好好好!”丁宫的热情立即被点燃了:“我去常典史和户房刑房都走一走。”
柳鹏并没有说自己的路子跟董主薄有关,他就准备守在自己的家里,等大家上门把该送的礼物都送过来。
丁宫都能看得出来两头都该满意了,那自然大家应当实践承诺了。
只是柳鹏既然把事情办好了,那欠债的是大爷,大半天都没见人上门,倒是同一个院子的武星辰来了不少人嘘寒问暖。
他们怎么都跑武星辰家去了?不管武星辰有多厉害,他都是柳鹏的手下啊!
柳康杰一打听才知道,原本是武星辰那一棍打出了威名。
黄县公门中虽然有数代人祖传用刑的手艺,但是他们从来没想到武星辰能一棍就能把人当场杖毙。
嗯,不是当场杖毙,是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但那样才可怕!
换了其它人,哪怕是祖传的手艺,不用上三四十杖是没法把人当场杖毙了!
可是武星辰却只用了一棍!仅仅一棍就把雷初阳这么一条大汉打得只剩一口气,若不是丁宫丁班头及时阻止,或许雷初阳都要活活被打成了两截了。
一想到雷初阳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大家都是胆战心寒,生怕下次用刑的时候会遇上武星辰。
大家都有亲戚朋友,还有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更有亲戚的朋友,朋友的亲戚,用刑的时候哪怕是武星辰给足了面子,只用七分力气,三五杖下去,也是雷初阳那样的下场。
这样的杀星,谁不惧怕,谁敢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