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有什么不好办的!”柳鹏说道:“事情办好了,大家都有好处,我能借几千两银子给陶县丞,也能让董主薄填上近千两银子的亏空。”
一想到这其中的巨大利润,雷初阳一下子就忘记了其中隐藏的风险:“柳少真有办法填上这亏空?”
在柳鹏的原本规划之中,他是想在万历四十三年之前尽可能充实各地的预备库,至少要把黄县的预备库充实起来。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徒劳无功,根本经不起贪官污吏的糟塌,自己哪怕搞来上万石粮食,最后落到饥民手里的或许就是百八十石带沙小米罢了,那又能救活几个饥民。
飞蛾扑火,杯水车薪,不外如是。
与其指望这些贪官污官的节操,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从预备仓内搞几百几千石粮食出来--虽然柳鹏现在手上连五十两现银都没有!
这绝对是空手套白狼,走错一步或许就要粉身碎骨。
但是柳鹏宁愿这么干,冒天大的风险也要这么干!
借几百几千石粮食出来不是目的,是用这几百几千石粮食救活千千万万的饥民。
他们都是大明最忠贞的子民,用自己辛勤的劳动维持着这个庞大的帝国,他们是最不起眼的苍生蝼蚁,却是这个帝国的基石。
他们是农夫,是小贩,是铁匠,是书生,是丈夫,是妻子,是女儿,是儿子,是普普通通的农人,但在这一场浩劫之中却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成为悲剧大潮中的点点浪花。
一想到这一个个现实无比悲剧,柳鹏就觉得自己哪怕冒着再大的危险,也要大灾之前多囤着几石粮食。
他的力量很有限,原来以为自己哪怕是再努力,也不过是救活几十个或者是几百个幸运儿而已,面对这席卷北方的天灾,所有的努力只是杯水车薪罢了,但是柳鹏突然发现机遇来了。
这么一桩惊天大案,可以说整个登州府都被卷进去,一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但别人最多只是火中取粟,但柳鹏却能借此力挽天倾。
他对着雷初阳侃侃而谈:“万两把银子的亏空算得了什么,就是十万两银子的亏空,只要陶县丞、董主薄肯配合我,一切都会雨过天晴,但大伙一定要好好配合我,若是不肯配合的话,大家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现在雷初阳是认命了,这位柳少的路子野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了,他当即地问道:“柳少,这其中有什么事需要小人去办的?”
柳鹏笑了:“你就好好准备吧,后天让大家见识一记下杀威棒的威力。”
杀威棒?雷初阳不由吓了一大跳,怎么说来说去,最终还是挨一顿杀威棒,这杀威棒的滋味可不好受啊:“柳少,你可要交代下去,一定要轻轻打,最好只用半分力道。”
柳鹏却有自己的思路:“怎么能只用半分力道,这也太看不起我们刘县令了,我让人用足十成力道,你到时候好好配合!”
“柳少,千万不要啊不要啊,你就留小人一条狗命吧!”
柳鹏笑得极其邪恶:“到时候好好享受好好配合,自会留你一条狗命!好自为之啊……”
“好自为之”这四个字一出口,雷初阳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也不敢说什么闲话,异常小心地说道:“柳少,小人明白了!”
这是他的投名状啊!
“咱们走!”说到这,柳鹏大大方方地转过去身去:“文林,这牢里的事情,我就交代给你了,江浩天这人既然知道我的名号,那我也给他点面子!”
现在的柳鹏在沈文林眼里已经是不可思议级别的存在,他连连点头:“柳少放心便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办得,交代我一声就是,我第一时间就帮你办下来。”
旁边江清月用恋眷至极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有些憔悴的老父亲,却不敢多说什么,跟着柳鹏大步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江浩天,您给我小心点,柳少以后还有话要问你!”
江清月大步大步走出去的,这一幕甚至引起了大半个监狱的关注,江浩天的老兄弟第一时间就看到江清月的英姿,他们原本惊惶不定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喜悦填满了。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看到没有!牢里的狱卒牛皮吹得再响都没用,可是大小姐却能来去自如,简直把这大牢看作了自家后院!
这一次大小姐一定能把大家捞出去。
等走出了皂班的公厅,江清月倒是埋怨了一句:“柳少,为什么走得那么急,我还有好些事情想跟我爹交代一下。”
“就是给你们一整夜时间,那也交代不完!”柳鹏当即笑道:“你以为我没看到你跟你爹都打了半天眼色了!”
“柳公子了不起!”江清月现在是真心佩服柳鹏:“就这么走一趟,不但收服了雷初阳,还镇住了沈文林,柳公子什么时候能把我爹捞出来?我这里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江清月手上确确实实有些金子银子,但是她这个团队压箱底的最后本钱,不到最后关头是不准备拿出来应急。
实在是柳鹏神通广大,让江清月一下子就把希望全寄托在他的身上,所以才愿意拿真金实银出来,但是柳鹏却是想得更远:“先不要着急,等那一记杀威棒的威力显现出来,我们才好正式捞人……嗯!”
柳鹏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你可以以我的名义跟沈文林尝试着接触下,但不要冒险,怎么捞人我自有办法!”
江清月的声音带着几分欢喜几分雀跃:“柳公子既然这么说,肯定很有道理,我们照办便是,这几天我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就等着柳公子的吩咐。”
“就等着柳少那一顿杀威棒的威力!”
接下去的一天多时间里,柳鹏的家里来了一拔又一拔说客了,他们虽然没提着真金白银上门,但都论来历都不简单,跟柳康杰、柳鹏父子都有着不浅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