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是一个封闭的社会,不管是人口流动还是物资流动相当缓慢,原因是交通闭塞,官府又有户籍制度,章子俊在平安镇不管怎么折腾也不会起多大的风浪,可是平安镇目前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在没有机器靠牲口作为主要工具的年代,人口就是生产力,平安镇上的工业园就是一个吞物资的巨口,煤、石英沙、粘土、石灰石、铁矿石、木材不管什么都要,这就刺激了许多商队马帮的发展,就像是蚂蚁搬家,从外县外府往平安镇而来,连绵不绝,这些马帮之间口口相传,带动更多的人员加入进来,特别是山西的商队,有长途的也有短途的,长途运输都是一些药材、茶叶、布匹、香料等,而平安镇往外运出的是农具、刀具、铁锅、各式瓦罐瓶装罐头、烧酒、玻璃制品、各种各样的腌制肉食,这么多的商队往一个地方运输,经沿途州府看来还当成是边关吃紧,朝廷往榆林运送作战物资。
要想满足人的基本生存条件,首先就是穿衣吃饭,加上住房,住房目前基本解决了,哪怕是现阶段没有需求,也在不停地建造中,这种像是搭棚子一样的住房,平时能当仓库使用,主要存储粮食及生产出来的各种商品,如果要住人,只要在人字梁处用黄泥坯分隔后,就成了住房,很是方便。目前最重要就是把道路硬化,雨天一身泥,刮风一身土这样的条件在明朝人看来很正常,可章子俊很不习惯,水泥厂生产出来的水泥除了建房用外,余下的全部硬化路面了。现在水泥的产量不高,只能慢慢地硬化路面,一天一小块地在做,从伯爵府正门前开始往两边延伸,在古代铺路要留出马道,而马道就是碾压过的黄土路面,两边才是来回的车道水泥路面,这是在平安镇内,到镇外一边是三米宽的水泥硬化路面,一边是二米宽的黄泥路面,水泥的产量不足的原因是现有制作规模很小,窑口也不大,烧制生料的原料有限,原料的缺少是因为运输跟不上,加上采矿有限,这个跟采煤一样,做什么都是用人工去挖、去背。最重要还是资金的缺乏,雇不起更多的人工。
这一年来最亮眼的还是几个农庄的养殖业,不是规模大,而是把猪、羊、牛这些牲口生出的幼崽,再把这些幼崽让各家农户去饲养,到年底农庄回收过来,称重后付出银两,这样农户们就能得到现银,农庄把这些牲口宰杀后供应市场,余下的进入食品加工厂腌制成各种罐头,这种腌制肉食销量很大,主要是因为咸,可当成替代盐的调味品使用,不管做什么菜,只要加几片腌肉进去,就能吃到荤腥还能有咸味。在明朝这样一个吃盐很难的社会中,成了食材的奢侈品。有人算过一笔帐,一斤盐二百四十文,一个腌肉罐头三百文,如果作为调味的话一斤盐一家五口人,吃一个月,那么一个腌肉罐头正好也能吃一个月,还能吃到肉,问题是用这种腌肉出来的咸味,味道很正,很鲜香,而用盐有点苦涩,这主要是因为盐湖中开采出来的盐没有经过提纯,带有许多的杂质及其他矿物质。
此时明朝最好的盐在四川的大巴山中,产量不大,基本供应给皇族及一些大户人家,其它地方的盐都需要提纯,包括海盐全是煮出来的。可是官府采盐没有经过深加工,老百姓也就直接食用了,也没有人在盐上动脑筋是因为提纯后盐会变少,作为贩盐的商人更加不会去做,恨不得在盐里掺沙子来增加重量。
目前对章子俊来说有一个无底洞需要去填,炼铁厂产出的铁,用于造枪炮,除了一只炉窑用铁矿炼铁外,另一只小高炉把一些铁器回收重炼,这些铁器就是原本在榆林堡及鱼河堡上的铁炮,加上一些废旧的兵器,但凡是铁器全部重炼,有些是从庐州带过来的,也有在宣府保卫战中缴获来的,还有一些是回收过来的废铁料,把朝廷分配过来的火枪及破旧的衣甲,这些材料经过重炼后可以制造枪管和炮管所需,而用铁矿石炼出来的铁只能做锅具、农具使用,因为矿石纯度不高,要去除里面的杂质变成可用的“钢”成本太高。
章子俊问王侃道:“目前能出多少枪管及炮管?”王侃回道:“一共炼了七炉,能制作出一千六百支枪管,剩下的制作出五门炮管,就没有铁了。”
那也没办法了,只能先把手中的材料先用上再说了,余下再慢慢想办法,军队上的装备不能再等了,因为明年将会有一场作战。起因是居庸关、古北口地震,鞑靼亦思马因重新入居河套。逼的户部尚书余子俊造战车,大同、宣府地多平旷,寇至车战为宜,大概万人为一军,用车五百余辆,每辆用步军十人,行则纵以为阵,止则横以为营,车间用鹿角榨塞其阙,乞敕工部运生熟铜铁至边,大同造一千,宣府五百。朱见深以为此为守边长久之策,准其议。但后来试用即死数人,终归于废。鞑靼乘势占领了河套大部地区,也威胁到了榆林地区,所以章子俊要把火枪火炮先造出来,到时来一个惊人之举,把进入河套地区的鞑靼几个部落全部扫平,以往是鞑靼进入中原抢人抢粮食,章子俊要反过来去抢鞑靼的羊群和马匹,让进攻大同的鞑靼没有后方,自然就会退兵。
反正现在京城乱的很,朝廷根本无暇顾及像榆林这样的边关地方了,自从调汪直南京御马监,再贬为南京奉御后,太监尚铭领东厂,专事勒索,被朱见深发觉,贬黜。可是僧继晓由宦官梁芳引进,有宠,受赐美女、金宝无数,又建寺兴工役,逼迁居民。朝中大臣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由刑部员外郎林俊请斩继晓以谢天下,焉:“僧继晓以妖言惑众,竭有用之财,供无益之费,工役不息,人怨日兴,当斩其以谢天下。纵继晓为恶者梁芳也,其引用邪佞,排斥忠良,数年之间,祖宗百余年之府藏毁之将尽,比之汪直、尚铭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内至朝臣,外到市井百姓,皆痛心灾心之死,莫不欲食芳与继晓之肉,而最终不敢以此言进于上者,实惜官畏死之故,而我不忍畏罪不言,怕的是误了祖宗大业。朱见深一看,什么?这些大臣们又想让自己不痛快了,当场就翻脸了,把林俊一伙被捕下狱。下林俊于锦衣卫狱拷讯。后军都督府经历张黻上疏论救说:今三边未靖,四方灾旱,军民愁苦万状。凡心中怀忧者都怕皇上不能尽闻,为臣不敢尽言。今林俊上言反而得罪,以言为戒恐不是朝廷的福气吧。朱见深又为之怒,亦下之于狱,并且想斩杀二人。
反正现在朝中在鸡飞狗跳,连南京也复上言说:天地才有一坛,祖宗只有一庙,而佛竟至千余寺,一寺立而移民数百家,花内帑数十万。人都知此事之非而不说,只有林俊说之;人都知林俊之是而不说,只有张黻说之。而今都置之于法,使人皆以为言为犯讳之事,假设再有奸邪误国,皇上如何知道呢?
最后朱见深怕引起文官们的不满,命将林、张各杖三十,摘林俊云南姚州判官,张黻云南师宗州知州。这一场风波一直要延续到明年才慢慢平息。鞑靼就是趁着这个机会侵占了河套大片地区。
而章子俊就是在憋着一股劲,等鞑靼在河套养肥了,再下手,到时不管朝廷怎么看,首先把能抢到的牲口,人员全部赶进榆林再说。
因为明年秋后还有一件大事要发生,陕西、山西、河南发生大旱灾。特别是陕西连年大旱,饿死之人满路皆是,有人气还未绝,已被人割食。饿死者不可数计,父弃其子,夫卖其妻,甚至有全家聚哭投河而死者。所以章子俊要出去抢,目标就是这些在河套的鞑靼部落,今年就是关键的一年,多屯积粮食,其它地方就管不着了,依靠无定河首先保证榆林到绥德一线丰衣足食为先。
所以章子俊很看重今年的粮食收成,既然这里的土壤很适合土豆的生长,就大面积地种植,余下才是小麦及秫米、小米之类的,尽最大的能力囤积粮食,为明年秋后从陕西、山西逃难过来的饥民做准备,平安镇不是缺少人口吗?这就是一个好机会啊,到时必定会有几万人口入驻此地作准备。做这样事就交代给了顾麟,可是顾麟很是不解,难道伯爷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章子俊说道:“顾大人不必生疑,我也是看天象看出来的,明年必定是一个大旱之灾啊,其实看看无定河中的水也在减少,这旱灾怕是已近在眼前了,所以说今年起就要抗旱了,多修造一些水车,尽量把农田能浇上水。
还有多建造棚屋,先可以堆放粮食,到时饥民来时也能作为安家之所,这种棚屋尽力多造些,那可是上万的人口,起码也的建造二百多间棚屋,一排三十间,就沿着平安大道两边上,往榆林方向延伸,因为平安大道距榆西河有大片的沿河农田需要人手去耕种,到时把这些饥民组织起来,就能自行地耕作,也不能光靠救济,让他们自己有产出才能度过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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