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盐商们竟在堂玩起‘讨价还价’的把戏来,将所有的罪过,都归结于两个字——罚银。
确切的说,这也不算讨价还价,因为压根没有‘回旋’的余地,
在这些盐商看来:只要仲大人说个数字,他们便都认了。
至于这些银子最终到了那里,也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了。
盐商是这么想的,孙大发自然也不例外。他原本计划在耿达醒来之前,来盐课衙门拜访仲逸一次。
到时,自然少不了见面礼、相当惊人的见面礼。
结果见面礼没送成,自己反倒被抓了进来,找谁说理去?
刚才有人抱怨过孙大发:若是早点拜访了仲大人,不用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弄得这叫什么事儿?
孙大发对此也怨气不小:“个个都怪我,你们是干什么的?难道自己没长腿脚、不会去吗?”。
事情办好了,怎么说都行,若是办砸了,再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在所谓的‘结果与过程’之争,人们往往还是更看重于结果的。
“对,仲大人,来的时候我们都商量过了,是砸锅卖铁也不会少了罚银的”,一名盐商继续说道。
‘孙大发,少在这里装蒜了,怎么个说法,快点,说清楚’。
小墩子高举双手,示意众人压低声音,他前一步道:“谁说了算、谁站出来,大家都不是初次见面,别弄这些虚头巴脑的……”。
仲逸眨眨眼睛,心里却对眼前的这个班头满意极了:这小子的悟性,简直快赶得程默了。
咳咳,孙大发从人群站了出来,众人为他腾出‘一条路’,这位盐商的头头,终于站到了最前面。
这是做大伙儿‘主心骨’的节奏。
“仲大人,方才来运发酒楼抓我们的衙役,好像说什么纵火之事,小民们着实不懂,能否请仲大人明示一二……”。
孙大发略顿片刻,继续向仲逸拜道:“那晚在江边贩私盐之事,大可和程默都带着兄弟们过去了,耿达和鲁大头也都招了,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那四名刺客皆已被杀,衙门纵火之事便是死无对证;江边贩私盐被逮个正着,还有鲁大头、耿达的招供,自然是抵赖不过去了……
嗯……孙大发有些犹豫的望望同体举王核,得到的却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庞、一直望着地面的目光。
孙大发暗暗骂道:真他么龌龊,平日里是怎么对你的?老子有难了,连半个屁都不敢放,白眼狼……
‘仲大人,小民知道罪责难逃,大家联名写了个认罪书,还请仲大人亲自过目’。
王核是指望不,孙大发只能靠自己了。
见仲逸并无制止的意思,他缓缓走前去,来到那大木桌前,掏出一叠厚厚东西:“这是我们几个盐商的认罪书,每人都有,有点厚……仲大人看仔细了……”。
这一说,一叠厚厚的东西,被塞到了仲逸手。
果真是‘认罪书’。
至少,最面第一张纸,见到了这三个字。
“望仲大人高抬贵手,只是见面礼,还有更多诚意……”,这么一句话的认罪书。
翻过这一张,便是一张张的银票、很整齐的样子。
粗略估算,有三万两左右。
不是一个小数目、见面礼而已。
仲大人大方,花银子如流水,人们对此已并不陌生。银子如果太少,人家根本看不,可要是一下子全部备好,又不知道到底多少合适?
思量想去,盐商们想到一个办法:分两步走,首先用这个见面礼‘探探底’,之后再进一步看。
这首先一步很关键,三万两的数目,足见对这位仲大人的‘刮目相看’。
若是换到王核,那或许连三千两都不会准备,更不会整出来个什么见面礼来。
仲逸望望堂下,众人依旧继续低着头,衙役们目视前方、一脸的严肃,并无人向这边望来。
除盐商外,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明白其的奥妙:孙大发是什么人?他什么时候主动认过罪了?
现在弄出这么个认罪书来,不是为自己找条后路,是什么?
这个道理,恐怕连大院里的大黄——都能看的明白。
仲逸将银票、连同认罪书一起放下,却见最后一张、面也是稀稀疏疏几个字: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也总得该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放肆……”。
话已出口,仲逸这才觉得有些不妥,微微一顿,他便继续盯在所谓的认罪书看着。
孙大发皱着眉,缓缓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仲大人,这认罪书……那里不对吗?小民们识不得几个字,书法更是不堪入目,让仲大人为难了……”。
仲逸依旧板着脸,淡淡的说了一句:“看来,此事远本官想的复杂,只能暂先委屈各位留在这里了,本官会吩咐衙役们:好生对待你们的……”。
堂下一阵唏嘘,那几人纷纷向孙大发围了过来,一脸的懵逼:这可怎么办呢?
孙大发微微一笑,嘴角向前动动,意在告知众人:没看到银票,还在仲大人的手吗?
小墩子听到仲逸的话后,立刻向衙役们喊道:“快,将这些人带下去,看管起来”。
那几人倒似乎淡定了一些,尤其孙大发,他不再看一旁的王核一眼,那怕是再近的距离。
转身之际,孙大发再次向仲逸求道:“仲大人,小民们没有读过书,若是认罪书那里写的不对,……还可以改改、调整一番才是啊……”。
仲逸冷冷道:“该怎么审,是本官是事儿,你们暂先退下吧……”。
一前一后、一一下,这叠银票被夹在间,‘认罪书’后面是‘威胁书’?
望着孙大发缓缓离去的背影,仲逸眼角余光从左右两侧扫过。
这一刻,他更加坚信自己之前的判断:私盐之事,盐商,孙大发并非真正幕后之人。
而若说衙门有人插手,那么同提举王核,也不是那主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