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就这么干

夜幕下,军营安静了许多,白日执勤的将士换防后,立刻倒头睡,负责夜晚巡视的人马迅速补位,个个严阵以待。

该战便战,该吃吃,该睡睡,对付倭贼,也要讲究个劳逸结合。

一处不起眼的营房内,微微亮着灯光,数名军士懒懒躺在床,不时的说着那些不靠谱的话。

“好闷啊,睡了一天,兄弟们都换防巡夜去了,咱们几人还得躺在这里,累倒是不累,可在兄弟们面前,也抬不起头啊”。

一年军士望望张大奎,干脆直接埋怨起来:“要我说,此事,要怪那个翰林院的侍读,只是个监军协理,对我们几个痛下毒手”。

说到仲逸,众人立刻来了兴致,一旁的军士也纷纷凑了过来:“看样子,大奎兄弟是真把这位仲大人给得罪了,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喽”。

‘对对对’,有人立刻附议:‘人家毕竟是朝廷派来的,虽说是个六品,但毕竟是京城来的啊,要是给你穿小鞋,那还不简单?’

咳咳,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张大奎身。

这些人当,有负责马匹、兵器的,还有几个拖病偷懒的,总之,晚不用出去巡夜。

若说对仲逸有意见,自然还是两次被罚,两次‘罪加一等’的张大奎。

“别说了,老子不干了,他能奈我何?”。

张大奎骂骂咧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若不是因为俞将军,我今日走了,出去干什么不这里强?省的受这窝囊气”。

伤透了心,看来,张大奎是铁了心和仲逸杠了,竟要离开军营。

这时,一个叫苗风的军士连连摇头,不以为然道:“俞将军若是真能管得了,早站出来替兄弟们说话了,你做梦去吧”。

这么一说,张大奎脸直冒青筋:“老子发起狠来,连自己都害怕,明人不说暗话,明天走,看谁能拦得住我?”。

虽然同情,但不支持。

众人纷纷劝道:‘大奎啊,咱们可是军户,不是想走能走的,再说了,出去能干啥?做买卖没本钱,给人家干活挣工钱,你那脾气,呵呵……’。

呵呵?

张大奎一脸的不屑:“呵呵老子也离开这里,凭这身本事,不信养活不了自己,老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何所惧?”。

这时,苗风再次叹道:‘大奎啊,爹娘不在了,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但你自己总要娶个媳妇不是?有了女人,总得要有个住处不是?做买卖要本钱,养孩子要银子,不是有力气行的,得有门路……’。

银子?说到这里,还真是个事儿。

都是多年的兄弟,虽然对彼此的过去不甚了解,但起码平时处的不错,私下也是有酒一起喝的主儿。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丢人的?

“大不了,老子山当土匪,在凤凰山密林一带混迹,等那天翰林院的那小子路过,我劈了他”。

大不敬的话也敢说,大奎真是够狠的。

“哎……,不行不行”,众人立刻打趣道:‘在俞将军治下当土匪?你有几个脑袋啊?’。

对对对,倒是这么个理,这不自寻死路吗?

众人大多都是打趣,玩笑一番而已,在他们看来,张大奎得罪了朝廷的监军协理,除了忍,还有什么法子?

这些人当,唯独苗风似乎对大奎真心关切,不时的为他出谋划策、找着出路。

“大奎兄弟,我真替你担忧啊,这以后的路,可怎么走啊?”。

大家絮絮叨叨一番,大奎望望门外,示意一旁的人从床下取出一个酒壶。

“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了,先喝几杯,痛快痛快”。

打开皮酒袋,取出小碗,大奎开始倒酒。

众人连连推辞:“不行不行,仲大人说了,不许饮酒的,这不是找事儿吗?才受罚,忘了?”。

一把将碗夺过来,大奎望望门外,不屑道:“我怕他?简直可笑,是汉子的,给老子喝,怕死的,滚一边去”。

这时,苗风立刻端起小碗,向众人劝道:“大奎兄弟心情不好,陪陪他,反正今日带了这么一壶酒,每人一碗差不多了”。

“不行”。

张大奎立刻将酒袋藏在怀里:“你们每人只能半碗,剩下的,老子要一个人喝”。

好好好……

片刻之后,悄悄的碰杯声起。

接着,便是‘咕咚、咕咚’几声……

“快,收拾好,将酒碗藏好,躺倒自己位置”,苗风见大奎将酒喝了个干净,急忙吩咐人收拾‘残局’。

酒,真是个好东西,有人说他能解乏,有人说他能催眠,但不管怎么说,喝这么一碗,确实舒服了许多。

一刻钟后,鼾声四起,壮汉的那种入眠方式:除了军号,雷打不动。

“老子要放水,谁一起去?”。

才‘呼呼’两声,张大奎才觉憋得慌,晚饭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去茅房呢。

连喊两声,周围都是一阵鼾声,连个屁的回应都没有。

张大奎只得自己起身,虽说被挨了军棍,但好在执行的兄弟手下留情,问题不大,起码还能走路。

“大奎兄弟,我陪你去”,迷迷糊糊间,苗风立刻扶了来:“你这伤啊,还得我家那秘方,一剂药下去,两天好,一会给你敷”。

大奎骂骂咧咧:‘有那么好的东西,早干嘛去了?’。

来到营外,苗风笑道:‘这不,也是今日才捎来的嘛’。

望望四周,没有人影,总归是茅房嘛,除了万不得已,谁来这里?

“大奎兄弟,这仲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其他人也指望不,谁会在意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命运呢?”。

见四人无人,苗风踮起脚尖,向张大奎附耳道:‘要离开军,也要趁机赚一笔银子,到时离开福建成,找个落脚的地方,逍遥快活’。

“你有路子?要尽快弄到银子,我实在待不下去”,大奎立刻来了兴致。

苗风笑道:“路子当然是有了,看兄弟你,敢不敢做了?”。

……

“这?这不是通倭嘛,要杀头的,弄不好,灭九族”。

听了半天,大奎简直站不住了:“,没有更好的路子了?”。

“你那来的九族?”苗风极力压低声音:“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发横财不富,你在军待不去,又急需一笔银子,不是报个信嘛”。

“报信,报什么信?”,大奎追问道。

苗风耳朵几乎要贴在他脸:“是将我军兵力部署、防守情况告知海盗,再由海盗将这个消息告知倭寇,这么简单”。

张大奎思忖半天,微微问了一句:“这么说,不用我们亲自去见倭贼,只需告知海盗即可?”。

末了,他问了一句:“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去呢?”。

苗风笑道:“此事,一个人做不得,要相互配合才行,传递消息也方便些。再说了,你从小在这一带长大,地形也熟悉……”。

“说吧,能给多少银子?”,大奎简直疯了。

“一千两银子”。

苗风捏住张大奎三根指头:‘当然,如果你能在交战时,带个路,是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到手后,你再随便自我伤害一下,弄个负伤什么的,到时既可以离开军,又有银子在手,想做什么不行?”。

苗风笑道:“此事,神不知鬼不觉,查出来,那也是猴年马月,兄弟早已逍遥快活了”。

一阵夜风吹过,二人却毫无凉意。

沉默良久,张大奎摸摸肚子:“要不?咱们再去一次茅房?”。

……

“兄弟,这活,我接了”。

水没有放出来,张大奎的主意却有了:“不过,那说好的三千两银子,不能放鸽子啊”。

苗风抖个机灵,立刻拍拍胸膛:‘放心,此事,包在兄弟身,听我安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