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儿,你还好吗?”。
一个浑厚的男音从耳边传来,仲逸急忙起身而去。
圆木柱外,却见一名三旬左右的‘男子’,正拎着食盒朝向他走来。
“你是?”。
仲逸好像并不认识来人。
“师弟,袁大头安排其他人去放风,说留你打扫走道,不用拘着了”。
“还不到两天,坐牢坐傻了?”。
说着,仲姝打开食盒。
不过,食盒并未见酒肉,皆是果蔬之类,洗的干干净净,亮亮发光。
这个季节,这些东西极为难得,远好酒好肉值钱。
“师姐,真是你啊?这**之术简直逆天了,连我都看不出来”。
仲逸笑道:“装束咱先不说,这声音是怎么变过来的?”。
“早给你说过:天机不可泄露”。
仲姝将另外一只盘子取出,是红红的大枣,还有炒熟的花生。
“我知道,有樊予和袁大头在,你不缺酒肉,但牢阴湿少光,吃食还要搭配开”。
当初凌云山时,昏迷三天三夜的难难,睁开眼一顿饭是仲姝送来的,如今在刑部大牢,还是她。
师姐最好了……
“难道,樊予知道你使**术了?师父早有嘱咐:不得让外人知晓此事”。
“我压根没找樊予,袁大头已知你们二人的关系,即便我不说,他也会放我进来的”。
二人许久未见,难免嘘长问短。
“时间紧迫,咱们长话短说”。
言简意赅,仲姝只列三条:“如今,务必要等朝廷的旨意,因为旨意来自皇帝,这不是外人可以左右的。此外,要借助牢外的人试探严氏与仇鸾的动向,牢内的形势,你要-----自保”。
“对,师姐,你接着说”。
仲逸再次拿起一块青瓜,咬的‘咯吱’响,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师姐来自凌云山,对付这点事,绰绰有余。
至于朝廷的旨意,仲姝也曾想过:此举,是皇帝为保护他才这么做的。
但所谓圣心难测,背后再有其它不为人知之事,也只能等下一道旨意下来才知晓。
“所谓的牢外之事,樊予自不用说。石成的锦衣卫,还有那个叫馨儿的女子,都可接触到严氏。
只是这二者并不相同:石成的锦衣卫既可为你佐证,亦可暗保护,但那个女子到底能否说出实情,还不得而知”。
仲姝继续道:“我再去找樊予,在博野县时,他也与石成一路同行,二人也不算陌生。让他们通过五城兵马司找到馨儿家人不是什么难事,同时也要给严氏一个暗示:锦衣卫的人再次介入,他们必有所忌惮”。
“不用五城兵马司的人,有石成足够了。若是他还可帮我,至少可说明-------圣有此意”。
有凌云山的经历,二人多年的默契,仲逸觉得听师姐说话,简直是一种享受。
而二人间的谈话,更美妙了。
“对了,你方才还说我要‘自保’?”。
仲逸不解道:“牢里有袁大头罩着,况且,刑部还有樊予这个五品郎,难不成,还有人要害我不可?”。
咳咳,仲姝不由的咳嗽两声,刻意向四下望望。
“方才我要进来看你时,那狱卒丝毫没有阻拦,刑部大牢何时这么好进了?想看个人,那个不是藏着掖着,偷偷摸摸的?弄不好有杀头的危险”。
“他这是默许的,如此一来,可将责任推卸到送饭之人身”。
果真是师姐,袁大头的那点心思,她早看出来了。
“这个袁大头虽贪财好赌,但毕竟还有底线,以他在刑部当差的经验来看:外人进来送饭菜最要看的紧,万一在里边下了毒”。
仲姝笑道:‘定是严氏或仇鸾让他这么做的,他们所用的手段无非两项:给银子,或者拿性命威胁,也包括他的家人’。
佩服、佩服。
二人如此说说笑笑,不过大多是仲姝在说,仲逸在听,他还顺便吃个不停:师姐都部署好了,也免得打断她。
“仲大人,时间快到了,袁头儿让我过来给你说一声”。
二人正在说话之际,只见那狱卒缓缓走了过来:“要不今日到这里?让别人看到不合适”。
“马好,劳烦差大哥稍待片刻”,仲逸顺手将食盒递给仲姝。
“师姐,你把这个拿好”。
见狱卒缓缓离去,仲逸从身掏出一个锦囊。
“她叫穆一虹,一直在找她的爹娘,这是当初她的娘亲为她亲手缝制的,此外,她后背还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
仲逸解释道:“是那次我去江浙时受人之托,顺路带到京城的那个女子,后来她托我打听家二老。这锦囊你先收着,我若能出去,继续替她打听,若遭遇不测,你将它还给穆一虹”。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可信之人?又是锦囊,又是月牙胎记,还在后背”。
仲姝前道:“你不会是亲眼看过吧?”。
这事儿闹得。
“师姐,这不是怕你担心,才没有告诉你的,再说了,我与穆一虹见了几面”。
仲逸一脸陪笑:“人家可是杭州城里有名的人物,到了京城也不是谁想见能见的”。
末了,他补充道:“翰林院有个叫费思应的,在国子监与我一起读书,他最仰慕穆一虹,东西给他准行”。
原来如此。
“好啦,好啦,用不着”。
这时,那名狱卒再次走来,仲姝急忙提高嗓门叮嘱几句,而后向狱卒客套一番,之后便匆匆出了大牢。
这言行,这举止,简直太‘爷们’了。
牢再次恢复往日的景象,对面的疯子倪庚辉,已回到他那杂乱不堪的牢房。
不过,仲逸此刻却无心理会这些事儿,为躲清静,他干脆再次躺下。
这日子过的,除了吃,是睡。
师姐所言,仲逸早已有数:奈何被困在牢,无法与外边的人周旋,而最为可信之人,非师姐莫属。
眼下,樊予、石成,甚至馨儿的事儿自有人去办,唯独这个袁大头------不好办啊。
诚如师姐所言,若袁大头的家人被人胁迫,再许以重金,在这一明一暗,一软一硬之间。
一向定力不够的袁大头,还能守得住底线吗?
当初,那个叫王满囤的后军都督府都事被押入大牢时,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戎一昶,为自保而授意兵部的人将王满囤毒死。
而这个送饭菜的,是袁大头。
仲逸为牵制戎一昶而特意救下王满囤,袁大头也惧怕自己替别人毒死王满囤后自身难保。
于是,二人导出了一出让王满囤‘假死’的好戏,让他服下一种暂时昏迷、看似死亡的药汤。
之后,王满囤,连同罗龙的管家罗二,皆被仲逸秘密看管起来,而负责此事的,正是当时在石林院时结识的老庞头。
对仲逸而言,如此做,正是为日后对付曾经陷害过师父的-----戎一昶。
而对袁大头来说,既免了一条s-a人的罪名,同时因为王满囤没有死,若戎一昶果真要对他不利,关键时刻还能作为把柄,救他一命。
同时,也是这件事,让袁大头懂了一个道理:若他替严氏s-a人,非但得罪仲逸,更免不了被严氏再次‘灭口’。
看来,是时候与大头说道说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