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已至初夏,这个季节,本是绿树成荫、花红柳绿之时,而山西境内却是赤地千里、寸草难生。
当地百姓祈雨盼水,无奈日日艳阳高照、骄阳似火,这般惨像如何叫人不心急如焚、煎熬难耐?
然而,老天总有开眼之时,那怕是晚了一些。
这日午后,天空阴云密布,地面狂风乍起,片刻之后天昏地暗,随后电闪雷鸣、微光频现,天地间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不知何时,风停了,取而代之则是倾盆大雨……
这场大雨整整下了一个时辰,天地万物、草木干土,终于迎来这场久违的畅汗淋漓。
大雨过后,天朗气晴,一道彩虹高高挂在天际。
“恶官被除,老天开眼、天降雨露,吾皇万岁、大明万岁,我们有救了……”,当地百姓齐声欢呼,喊声响彻天地。
这场大雨虽然来得晚了些,但一些作物还可耕种,对于耕农来说,田地、庄稼,是他们的命根子。
……
京城,都察院。
“诸位,此次山西赈灾案皆已全部审理完毕,孟县知县周云陇等一干罪犯凌迟处死,罗龙被贬戍广西浔州”,大堂之,身为都察院佥都御史的泰正向众人说道:“此次诸位办案有功,某定要为各位请功”。
周云陇被处死,罗龙却只是贬戍广西,想必其必有严士蕃的周旋。
当然,这也在意料之。
无论从大局来说,还是目前已经形成的格局,罗龙还不能死,相严氏,他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京城,罗府。
罗龙召集多名药铺、当铺东家,还有府管事。
圣钦点,特事特办,山西赈灾案已审理完毕:罗龙只涉周云陇一案,并未牵出其他。
盖棺定论,他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眼下这档口,他还能如此出入自由,背后的靠山果真是非同一般。
“诸位,想必大家都已知晓,罗某出些意外,我们的事也得调整一番。从即日起,所有当铺、药铺归各自之前的东家独管,罗某不再过问”,罗龙特意补充道:“当然,之前我们也只是生意的往来”。
这话说的,一句话将自己推的干干净净。
“好好好,一切听罗大人安排……”,众人纷纷附和道。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听我安排?你们各家店铺的东家在衙门都有登记,我们只是偶有往来而已,而且账目也对接完毕”,罗龙提高嗓门:“店里的生意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众人心暗暗叫好:从即日起,罗龙这个眼钉、肉刺、扫把星,终于不再碍眼了。
拨开云雾见晴日,众人立刻起身告辞,再也不想见这张嘴脸了。
“仲少东家,你与众兄弟们运送药材辛苦,不过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作为去过西安府、杭州府两地运送特殊药材,仲逸自然不会轻易随众人离去。
“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再说,运送药材那也是仲某自己的买卖,怎么能让你说声辛苦呢?”,仲逸故作不解道:“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好,好好好,仲少东家果真聪明”,罗龙先是一怔,而后突然笑道:“这样,我放心了”。
仲逸同样满脸笑意:“对我没好处,对大家没有好处的事,我当然知道该怎么说”。
这话说的。
不过,罗龙心知肚明:仲逸也罢,其他店铺也罢,出面都不是自己,所有的显示均与他无关。当铺所当特殊之物,也很快被他的人取走,而且当票记载与实际当铺不符。
这些,罗龙早有防备。
如此一问,也无非是确定一下,求个心里安稳而已。
灭口?这么多店铺、伙计,包括管事,都能灭掉吗?都是些买卖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即便抖落出来,也没有证据,有个屁用。
罗龙感叹:店铺这摊子事自无意外,只是自己不日将要远戍广西这个鬼地方。
该死的周云陇……
看到罗龙眼神那深深的哀怨,仲逸心顿生一种久违的快感:弄死你,慢慢来,叫你生不如死。
“既然我们两家店铺账目已清,再无别的事,我先告辞了”,仲逸缓缓起身,临走之时向罗龙‘安慰’道:“想开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话行”。
“不用,多谢仲少东家”,尽管是客套,但这是罗龙第一次听到的安慰之言,真情最是落难时。
难啊……
“少东家,我……”,见仲逸正欲离去,罗英急忙前“求”道:“我想回若一当铺”。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罗英如今在罗府做事,而罗龙出事,他将何去何从?
“这我可做不了主,当初你觉得我这个少东家小气,连两千两银子都不愿替你担下来”,仲逸故作不屑道:“怎么?看到罗府出了事,又想回来?这我可说了不算”。
“找你的东家去吧,见钱眼开,算我瞎了眼……”,原本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罗龙那里还有心思管一个小小的伙计?
“要不是看在之前的份,真不想收你这种人……”,仲逸冷冷一句,转而却向罗龙笑道:“仲某这便告辞了”。
“哎……”,听得罗龙这一身长叹,罗英简直要笑出声来了。
痛快啊……
仲逸走后,房只剩罗龙与几名管事,他长长舒口气,强压心不快,只得继续道:“接下来,你们这样……”。
狡兔三窟,一向老谋深算的罗龙只是将后来强行盘下的店铺分了出去,而之前自己控制的几家药铺与当铺依旧重操旧业。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罗龙出事之后,严士蕃很快物色了一个新的角色取代他,此人姓傅,人称傅东家,并无功名。
至此,原先的罗府要改换门庭,变成了‘傅府’。京城的几家药铺与当铺一如既往,只是连同运送药材的人在内,大多被换掉。
如今,这些人都是傅东家的心腹。
不过这些都与罗龙关系不大,不日他将要去广西浔州了。
与严氏一派接触到最高一层的是罗龙,如今他的离去,为仲逸在京城的行事赢得诸多便利。
书舍人倒了,谁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当铺东家?
更何况,是诸多东家的一个呢?
对于身在京城的人来说,广西,那是一个几乎与天涯海角不相下的不毛之地,京城的事再与罗龙无关。
……
京城,若一当铺。
“诸位,今日是我们若一当铺开门以来最为开心的一天,值得庆贺,值得庆贺啊”,仲逸这位少东家又恢复了昔日光彩:一亩三分地,终于自己说了算。
“好……”,众人齐身欢呼。
老姜头、罗英、小地瓜,还有阮怀若、章苏。罗英回来之后,仲逸便将之前雇的那两个伙计辞掉,如今皆是可靠班底。
想着自己眼下正准备的捐纳入仕之事,仲逸已将当铺登记于罗英名下,原本想着要告知袁若筠,谁知这位袁大小姐早想到这一层,身在官家,她自然知道其的要害。
“从今日起,当铺大小事宜皆由姜伯负责,所有人听姜伯安排便是”,仲逸笑道:‘我这个少东家,终于可放心睡大觉、数银子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