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皆已装好,天寒地冻,各位一路辛苦,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西安府一家相当不错的酒楼里,当地药商盛情款待仲逸一行。!
此处距离他们入住的客栈不足百步的距离。
做东的是一个郭姓的东家,此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在这西安府一带颇有名气,仅说这药材的行当,无论店铺的数量,还是所处的地段,都是当之无愧的行业翘楚。
或许,这位郭东家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有着与罗龙相似的地位。若果真如此,此人定是京城所派,至少是罗龙的心腹。
“此次负责押送的是仲少东家,你我虽是初次见面,但郭某还是能看的出来,少东家仪表堂堂,气度不凡”,郭东家举杯提议:‘此次押送事关重大,愿诸位一路顺风,干了这碗酒……’。
此时已是隆冬之季,算到京城的来回的路程,一路长途跋涉,若没有特殊情形,这次西安府对京城某些人的‘孝敬’恐怕是年关前的最后一次。
那隐藏在药材的东西,自然也要往常更‘殷实’一些。
如此,才是罗龙要派仲逸前往西北,而郭东家再三叮嘱要小心的缘故。
场面的事,自然还是场面的话,仲逸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随手放下酒碗:“多谢郭东家盛情款待,赶路要紧,此三碗,我们这便起行”。
郭东家立刻吩咐人拿来礼品:“诸位兄弟来西北一趟不易,都是些西安府当地的特色小吃,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只见他单手一挥,立刻来几个精致的小盒子。
仲逸见状急忙致谢:“在此吃住多有打扰,还要带些礼品,真是过意不去”,他向罗英叮嘱:“盛情难却,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下次我们定要多带些京城的东西来”。
哈哈哈……
“仲少东家言重了,我们都是为罗大人做事”,郭东家略略致歉道:‘只是在这明面,我们是个开药铺、做药材生意的,所以只能将东西装好,无法像官家那样护送你们出城了’。
这完了?仲逸心暗暗盘算:“难道?这些人送往京城的礼品,没有礼单吗?”。
莫说在京城有严氏,严氏一派遍布各个衙门,底下一些尚书、侍郎,甚至于郎等京官都有自己的心腹之人,而这些想攀高枝的地方官,自然会找自己的山头。
很明显,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直接攀附到严家。
可是,这陕西地界,有布政使,还有按察使,各个州府的知府,甚至知县。
单说西安府,在京城的门道各不一样,各自礼品也不尽相同,若没有礼单,该如何甄别?
在京城的若一当铺时,被罗管家带走的是价值八千两的歙州砚台,而在隔壁的chu:n'ya0铺发现的,也是字画而已,宝物归宝物,自然价值不菲。
可是,真金白银呢?那怕是银票也行。
说话间,郭东家已摒弃左右,屋内只剩他与仲逸、大头三人。
“此次药材所带之物:名贵宝玉四枚、字画三幅、还有两件古董”,郭东家压低声音嘱咐道:“还是老规矩,完好无损交到罗管家手里,若是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只得全部扛下来,一切与我们这里无关,与京城无关”。
“那是,那是,这还用说?”,大头急忙回应,相仲逸,他确实熟悉许多。
“这些话每次都是要说的,不过也是说说而已,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岔子”,郭东家笑道:“这次更不能出意外,毕竟是数万两银子的东西啊”。
果真如此,郭管家并未提到礼单之事,这些东西直接交到罗管家手里,接下来自然是由他分类交到各人手里。
来到大街之,仲逸见药材已悉数装好,如之前所说,他们只是个做买卖的,只能此告别,不能送出门外了。
“这是小六子,平日里很机灵,一直走西北这条线,这次还是由他跟着你们”,郭东家指着小六子:“一路之,要听仲少东家的”。
一个瘦瘦的年轻人,看去确实机灵:小的见过仲少东家……
狡兔三窟:除了仲逸与大头互相牵扯外,还有西安府当地药铺的人,如此交叉“监视”,谁还敢动里边的东西?
郭东家的话真是太对了:毕竟是数万两银子的东西啊。
一驾马车、六个身影,在凛冽的寒风,这些“药材商”们缓缓走向城门……
“站住,干什么的?”,东城门,数名守城差役见到仲逸一行后,立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六子,这是怎么回事?还没出你们西安府被挡住了,往常可不是这样啊”,大头见前面的马车停下,立刻向西安府药铺派的小六子问询起来。
在西安府,自然是小六子出面,他立刻走前去:‘官爷,这是怎么个说法?小的是城里妙手堂药铺的,官爷不认识吗?次您还来我们这里抓过药呢’。
“少废话,别给老子这里套近乎,奉通判大人之命,最近城里有盗贼,多处宅院失窃。故此,出入城门的车辆、人马皆要接受检查”,守门头领向左右厉声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箱子打开?非得要老子动手是不是?”。
奉夏通判之命?仲逸心窃喜:这个夏通判果真雷厉风行,看来是要动真格的。
只是,此处是西安府,自然是知府当家,夏通判也无法一人做主,况且里边宝物犹在,唯独没有礼单,即便查到又能如何?
按说,这夏通判做过京官,如今又在知府衙门做事,行事自当有礼有节、深思熟虑才是。
莫非?此举,是另有所指?
“这位差大哥,小六子说的没错,里边装的都些药材,你看,连锁都没”,既然是夏通判派人拦截,自然要配合一番,说着,他命人立刻打开药箱。
大头与小六子并不反对,大家心知肚明:若是从表面来看,无非是些干药材而已,而真正的“货”在箱底。
既然是搜捕盗贼,想必这些差役自然不会将这些药材翻腾出来。
只是今日这次,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给我搜,仔细的搜”,那名首领一挥手,立刻有数名衙役拥了来,竟直接用剑柄挑起药材来。
“各位官爷,可使不得,都是干药材,容易折断,况且这是救死扶伤之物,刀剑利器,极为不祥”,小六子不时的回头望望,神色焦急起来,他急忙从袖筒掏出一块银子:“这么冷的天儿,给几位差大哥买些茶喝”。
谁知那守城头领连正眼都未看一眼,脸色却依旧阴沉着:“若是心里没鬼,何必这样惊慌,不是些药材吗?”。
众人瞪大了眼睛,只是眼前这些是守门差役而非悍匪,硬闯是不行,可是如此翻腾下去,底下的“硬货”马要现‘原形’了。
“住手”,在众人提心吊胆之际,一匹快马奔了过来,寻声望去,却见马之人一身差服,长得颇为精神,只是神色显得有些匆忙。
“邢捕头?你怎么来了?”,城门守卫见是衙门里的熟人,立刻命人停下手脚。
“哎呀,盗贼自然是要搜的,我说你们搜这些药材干什么?眼下年关将至,出入城门归乡走亲的人多了起来,如此搜下去,何时能了?”,邢捕头跳下马,快步前:“我们只需对面相凶恶的陌生面孔留意即可,可是,看看,堵住这么多人,是这些百姓们不冷,弟兄们也受不了啊”。
守门头领急忙前回应:“可是?这是夏通判吩咐的,小的们很难做啊……”。
“我是奉安知府之命来的,此刻藩台大人(布政使)正在府里呢,想必他也是这个意思”,邢捕头摆摆手:“兄弟,你当差这么多年,该听谁的,不用我说了吧?”。
那守门头领犹豫片刻,之后马向一旁的差役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呢?放他们过去’。
“辛苦兄弟了”,邢浦头见状立刻告辞,或许此处风太大,他有些受不了,也或许要忙着回去巴结那位知府与藩台大人。
小六子意味深长的对守门头领道:“官爷,眼下这人多眼杂,您可得看清楚了,小的这便告辞了”。
仲逸见守门头领一脸的不悦,似乎心有不甘,只是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看来,这或许正是夏通判故意为之:如此便可试探一番,谁来阻挡搜查,其心便可自现。
当初夏通判说布政使司这边他不甚熟悉,经过今日这么一闹,便可看出个大概:投靠严氏的,安知府自不用说,此刻正在知府衙门的那位藩台大人也或许是他们一条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