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个身影再次来到大街之,此处虽是西北重镇西安府,但仲逸那双脚下生风的本事丝毫不逊。
当然,此时无需要使出他那出神入化的轻功,无非是稍稍打听而已,西安府格局四方正正,方向感再差的人也很难迷路。
白日里有大头等同行,自然无法只身前往,利用罗英街为家买些特色礼物的便利,想法打听到西安府夏通判的住处,此刻便可直往。
根据之前在外叔公府商议:仲逸稍作一番乔庄,不过只是粘了些胡须,发须稍显灰白,面目苍老些,显得了年纪。
此乃师姐所教。
简单修饰,也是预防夏府有人走漏消息:那来找夏通判的也是个看去年纪约莫是四旬左右的男子,绝不会想到是年纪轻轻的仲逸。
一府之,除了知府之外,同知与通判自是众人最为熟知之人,况且通判一职掌管粮田、水利、刑讼,当地百姓得知也不足为怪,打听到此处也不是什么难事。
眼前一座普通的宅子,虽住着朝廷命官,但即便按照朝廷的规制修建,那也只是个六品的规格,自然气派不到那里。
“这位先生?你是?”,一阵敲门声后,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缓缓打开院门,只是仲逸这张生面孔从未见过,不知所为何事?
仲逸规规矩矩道:‘在下是受人之托,前来拜见夏通判,还劳烦老伯通报一声’。
末了,仲逸补充道:“此事,在下只能见了夏通判之后,才能说明”。
管家快速打量着眼前的这名男子,见他举止大方,仪表堂堂,十足一个书生学究模样,并未有恶意,况且夏通判府也常有些陌生人造访,他这才缓缓开口:“先生稍后,老奴这便通报”。
片刻后仲逸被带到客房,管家回话:“夏大人立刻到,请先生稍后”,之后他奉茶水便缓缓退了出去。
从进院后,仲逸便细细打量一遍:小院规矩,朴实无华,并无彰显出格之处。再看看这间屋子,摆设极为简易,除去必要的桌椅之外,能看到的只有墙那仅仅是装饰的字画而已。
都说这地方官油水肥差,京官来路多,虽是六品,但这夏通判确实一切从简,难免有些寒酸。
此举着实难能可贵,果真是外叔公的故交,但愿不虚此行。
“请问这位先生,深夜造访,不知找夏某所为何事?”,片刻后,一个身影走了进来,见到仲逸后便问询起来。
来人四旬之余不到五旬的年纪,等个子,长得还算精神,只是或因西北风沙所吹的缘故,皮肤看去有些黝黑,一脸的朴实相:“夏某好像从未见过先生,不知先生是否是西安府人氏?”。
先生?仲逸心暗暗发笑:“这个先生与在蠡县县衙做幕僚先生时的称呼全然不同:做幕僚是身份所致,不管在小的年纪,都的称一声仲先生,而此次全是乔庄所致,皆因年纪的缘故”。
“夏通判果真好眼光,实不相瞒,在下是从京城而来”,说着,仲逸从怀掏出信来:“这里有刑部大人书信一封,请夏通判过目”。
“是泰兄,有些年月没见面了”,见字如面,才看个开头称呼,夏通判便知道了写信人的身份。
“莫非?你是信所提的王管事?”,夏通判看完信后便抬头望着仲逸:“既是兄所派你来府,又是随身携带书信,想必先生是兄身边所信之人,不会错的”。
仲逸急忙前道:“对对对,夏通判所言极是,只是大人为您安全所虑,这才让在下深夜造访,多有冒昧,只因那严氏位高权重、党羽众多,我们要小心从事才是”。
夏通盘微微摇摇头,一脸轻松的样子:“小心固然无错,只是这里不京城,严家的势力虽大,但这西北之地,他也管不到一家一户”。
如当初在府时外叔公所说,这位曾经的五品京官,只因得罪了严氏,被贬到这西安府做了六品的通判,起初还有事失意,时间久了,反倒觉得自在,平日里少了些小人使绊,未尝不是一种安慰。
“至于这药材之事,夏某倒是听说些”,夏通判若有所思道:‘在这西安府里,除了那个安知府外,其他倒是并未听有谁是严氏一派,难不成是他派人送礼?’。
仲逸初来此地,对于这西北之事不甚清楚,此等场合自是少说多听,更不得随意表态。
“哦,对了,最近听说下边有两个知县倒是蠢蠢欲动,似乎想通过安知府这条线巴结严氏”,夏通判是个直爽之人,或许是因为泰的缘故,言语间并无遮掩:
“当然,这都是听说的,并没有真凭实据,毕竟这里不京城,地方小,好多事情传的很快,更何况有的人到处托人找关系,这条线不行,便想着另外的山头,如此更让人知晓攀附之意,在知府衙门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夏通判如此坦诚,仲逸见状便补充道:“那不知陕西布政使司这边,是什么情况?那个安知府与布政使还有按察使之间是否瓜葛?”。
“王管事果真是从京城来的,一语可击要害,”,夏通判双眉微皱:“按察使司那边好像倒没听到这什么风声,本省按察使是为徐阶徐大人向朝廷举荐,想必自然不会是严氏一派。不过布政司那边不好说了,夏某分管刑讼,与按察使有些来往,布政使这边确实不太熟悉”。
果真是朝有人好做官,只是这朝一人大权在握,到了下边的地方,便可生出诸多心腹来,这些心腹再发展心腹。
如此下来,便有了‘党羽’一说。
朝两个大人物或是两方势力角逐,而往往导致到地方也是如此。拿夏通判所说:按察使为徐阶所推荐,那布政使或许是严氏一派,如此既能反应两方的矛盾,更能在某种程度达到一种平衡。
达到某种平衡,是这个世界好多看似不太合理事情,能久久不息的缘故。
仲逸此次登门造访夏府,与其说是问询西安府,乃至陕西布政使司的情况,倒不如是一种信息交换:仲逸在当铺与药铺的所见所闻,恐怕这位夏通判大多是不知情的。
“像布政使、按察使,那怕是西安府的知府没有朝廷的旨意,是很难随意进京的”,夏通判面露难色:“可是这些‘孝敬’总是在所难免,若是派人去京,难免有些张扬,将东西放到药材里,再通过京城的药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通判恍然大悟道:“若是这样,你务必要设法搞清楚药材里到底是何物?夏某在衙门这边再留心查看,严氏的权势盘根错节,我们要从长计议……”。
“如此甚好,若下次再来西安府,我们能进一步掌握其要害”,仲逸兴奋道:‘在下此次西北之行,全劳夏通判,但愿早日将那严……’。
“早日将严氏一派铲除,是夏某毕生所愿”,夏通判抢先道:“原本夏某无心朝局之事,既然兄有此意,我们来个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