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大院里,表面看去一如既往那般安静,调教有序的下人们连走路都规规矩矩,轻重缓急、步伐均匀,似乎一步走错发出声来,便会受到惩罚似的。
院一间主屋,袁若筠正摔着手的东西,地一大堆的碎完破瓶,一旁的丫鬟战战兢兢,却还得继续将新的茶碗递去让这位大小姐继续摔。
这时,屋门被慢慢推开,一个老妈子走了进来,看着地的碎屑便叫苦起来:“我说小姐啊,你多少吃一口吧,这样子下去,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这老妈子不是普通下人,袁若筠生气归生气,也只得稍稍收敛些:“奶妈,若想叫我吃饭,告诉我爹一声,我死也不会与那个什么户部侍郎的公子成婚,只要他答应我,本小姐立刻吃饭”。
老妈子摇摇头,叹气道:“哎,这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你也不小了,人家户部侍郎的公子也算与咱们袁家门当户对,你怎么这么倔呢?……”。
老妈子刚将屋门关,立刻听到屋传来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看来这袁若筠是铁定了要与她老爹唱对台戏了。
前几日,户部左侍郎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来袁家,没想到这小子一下子看了貌美而任性的袁若筠,他与袁炜同朝为官,二人关系也还算过得去,于是他便向袁炜说了两家结亲之事。
袁炜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近几年来自己宝贝女儿的婚事一直困扰着他这位朝廷大员,奈何说了几家都看不眼。莫说是户部侍郎,连五军都督府的从一品的都督同知来袁家提亲都没成,弄的袁炜当场下不了台。
只怪从小宠坏了这个掌明珠,对此,袁炜也一筹莫展,日子也这么一天天的过来了,一晃是一两年,这次户部侍郎的公子说起此事,这才令袁炜狠心下来:要不答应嫁人,不让她出袁府一步。
如此一来,一向闲不住的袁若筠真的应了那句话,怕老爹将他困在府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要换到平时,呆在府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府里也有不少好玩的,再有这帮丫鬟一起变着法儿的玩,也能凑合那么几天,毕竟在这个大院长大的嘛。
此刻袁若筠之所以气急败坏,除了不愿意嫁给那个户部侍郎的公子外,还有一点,她还惦记着才刚刚开业的若一当铺。
自从那次在客栈与仲逸偶遇后,袁若筠便觉得这个自己大两岁的“师父”确实与她常接触的人不同:要采有采,要身手有身手,而且能说会道,偶尔与自己斗斗嘴、吵吵架,但总不会耽误正事,这才是他喜欢的类型。
虽是冤家,但相其他人,还是与师父在一起好玩。袁若筠的心里清楚:不管怎么说,自己是礼部侍郎的女儿,而师父则无官无职,这二人以后能发展到哪一步还不得而知,只能走一天是一天了。
谁知那次在城外山道赛马之后,再也没有了仲逸的身影。直到第二次在酒楼遇到后才松了口气。
当时仲逸刚说要开当铺,自己便立刻应了下来。
袁若筠的心里很清楚:只要这样,才能将她好不容易拜下的这个师父给留下来。
谁知才几天的功夫便出不了门,这自然也见不自己的师父了。
“不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袁若筠想着:“得要想个办法才是……”。
若一当铺,仲逸正忙着他的生意,对于困在袁府的袁若筠目前的烦恼全然不知。
老姜头看了看当票,一本正经道:“当期一个月,除了那一百两当银外,你还要付利息……”,说着,他将算盘端到袁大头面前:“付银吧,银货两清”。
袁大头脸立刻挤出一丝笑意来,面露难色道:“掌柜的,家最近出了点事,这银子嘛……,能不能宽限几日?办个续当行不行?”。
老姜头将算收回,这才再次打量眼前的人:看来确实是拿不出银子,连说话的语气都次软和了许多。
但这生意归生意,老姜头一向坚守规矩,这次自然也不例外:“那可不行,这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当铺有当铺的规矩,这面写的清清楚楚,要是逾期不能赎,那小店只好按规矩办事了”。
袁大头见状急忙摆摆手:“别,别呀,我这不是来了吗?方才不是也对你说了嘛,不是没有银子,是暂时拿不出来,只要您给宽限一个月的时间,一定连本带利付给你,这玉肯定是要赎的,那可是祖传的”。
这续当是双方之事,得要两家共同点头才行,但向来以刻板不懂变通而著称的老姜头那里会点头:“这赎当也不是没有,只是你这玉原本当八十两,我们东家念你一片孝心这才给你一百两,如今你有付不了银子,如何是好?”。
这时,袁大头皱着眉头沉思一会,最后干脆狠下心来:“延长一个月,要是还付不起你的银子,到时随意你处置,一个月后,只要超出一天,你老是把它卖了我也无话可说”。
这时仲逸便对柜台说道:“姜伯,给他办了吧,出门在外,谁还不遇个难事呢?”。
既是东家发话,老姜头便只得照办,袁大头急忙起身对仲逸一声感谢,罗英在一旁不由的笑出声来:这模样太像蠡县的刘三儿了。
开好当票后,老姜头叮嘱道:“这面可写清楚了,若是你一个月再赎不了,那这东西是本店的了”。
袁大头急忙接过当票,嘴里不停的说道:“是是是,肯定能赎、肯定能赎……”。
这时,仲逸前道:“这位老哥,在哪做事?要是闲来无事,到里边喝杯茶如何?”。
连日来一直刑部当值,好不容易闲下来,袁大头昨晚又赌到半夜,此刻不由的打个哈欠:“在那做事不便说了,不过今日闲来无事到时真的,只是不知道小东家的茶怎么样?”。
仲逸笑道:“小店虽不是什么大买卖,但几杯好茶还是能拿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