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看看,这个能当多少钱?”正无所事事的老姜头却被眼前的来人惊了一下,他寻声望去,只看见一张坑坑洼洼的脸。!
当然,还有那块随手递来的白玉。
老姜头立刻拿起那块干净的布巾将玉石接过来,同时向罗英喊道:“快,给这位兄弟茶,好茶”。
罗英一听此言,便知道是个大活,他急忙前道:“您这边请”。
袁大头微微点点头,缓缓向柜台旁边的桌椅退去,目光却从未离开老姜头的那双手。
“不知此玉,兄弟是如何得来的?”,老姜头随口问道。
袁大头脱口而出:“祖传的,都传了好几代了”。
老姜头再次揉揉眼睛,细细的看着手之物,心却默默道:“羊脂玉,看去确有些年头,养的不错,其白如截脂、刚见柔,好的品相,好的雕琢之术……”。
“嗨,老头,看你也是在行之人,到底懂不懂啊?”,袁大头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始催促起来,怕突然有熟人再走进来。
老姜头见状立刻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状,从事这一行多年,他见过各式各样的人,这次也不例外:“哦,此玉倒算不错,只是有些磨损,雕琢也有瑕疵,一口良心价:八十两”。
“八十两?”,袁大头心暗暗一惊:“来之前,他便知道此玉值些银子,方才下赌注时那一百两,只是随口说的,如今当铺老头直接叫到八十两,看来确实是块好玉”。
袁大头是什么人?牢什么人都有,在此混迹多年的他早已练得一双火眼金睛,虽不懂玉,但他懂讨价还价:“老头,你若是这样说,那便真是外行了,这好的羊脂玉,值八十两?”。
一旁的罗英心不免着急起来:“这老姜头,一块玉石,再好,能好在那里?为何一口价叫到八十两?这还有的赚吗?万一砸在手里可如何是好?”
只是这老姜头一向谨慎,莫非这东西真值这么值钱?几日以来,听老姜头所说,他几乎从未失手过,还是听他的吧。
而老姜头却依旧不慌不忙道:“那您说呢?您说值多少银子?”。
袁大头用他久经赌场的诈术还价道:“一百五十两,少一分不当”。
老姜头急忙向罗英递个眼色,而后背着袁大头给他竖起一个指头,而后默默摇头道:“既是这样,那这位兄弟便请了,本店最多给八十两,真是不好意思了”。
罗英心里这么想的,却看到老姜头的眼色后,还是照做了,这是他与老姜头的约定:意思是找东家给双方一个台阶下,而这东西确实还是想收的。
于是二人便开始演起戏来。
罗英装作劝说状:“姜伯,东家正好在里屋,要不让他看看?”。
老姜头立刻发起火来:“你什么意思?难道不相信我吗?我干了这么多年,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罗英依旧不予理会:“那可说不准,这么一块石头你给人家喊价八十两,万一给多了呢?东家待我不薄,我还是去禀报一声”。
到了里屋,罗英便径直向仲逸附耳道:“老姜头说了,一百两”。
……
来到大厅,仲逸便前打声招呼,只是打量袁大头一番,似乎有些熟悉之感,却又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姜伯,怎么回事?”。
老姜头刚欲开口,却见袁大头一把将玉递到仲逸面前:“好年轻的东家,这可是我祖传之物,您可不要看错了”。
仲逸缓缓接过白玉,“细细”打量起来,心却是不由发笑:这老姜头,真能想的出来,我能看懂吗?
“据本店的估价,顶多八十两”,仲逸反问道:“不知这位兄弟为何要将祖传之物拿来当掉,是急缺银子吗?”。
袁大头眨眨眼,微微叹口气:“哎,说来话长,家老母祖籍山东,来京城后再也没回过。前几日说起想回去看看,老母心愿,我自不敢违背,奈何一路车马、购物、住店开销等,而我囊羞涩,借钱又怕邻居笑话,只得瞒着老母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
末了,他才想起重点:“只是你这八十两,很没有诚意啊”。
仲逸将玉还给他,叹气一声:“哎,在商言商,这东西这价,不过俗话说百善孝为先,冲这一点,给你一百两,如何?”。
这时,老姜头急忙前:“东家,不可如此啊,你一句话便溢出二十两,要不让他去别处看看吧”。
仲逸见状便告辞,再次回到里屋。
这一向精明有加的袁大头却不知所措,虽说算计归算计,但他毕竟不懂这玩意儿,反正一个月来赎,一百两一百两吧。
这时,老姜头前道:“既是我们东家说了,一百两吧,多一不收”。
袁大头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你这老头,钻到钱眼里了吗?听你们东家说的话:百善孝为先,要不是看到这位年轻东家的面,我还不当了”。
开好当票后,老姜头叮嘱道:“一个月之内来赎,超过期限莫怪小店按规矩办了”。
袁大头白了他一眼:你放心吧,不会晚一个时辰的,到时定会来赎。说完他便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外。
见门口没了人影,罗英急忙将仲逸叫了出来,开口便是:“仲大哥,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人长得像谁?”。
清瘦身段,脸坑坑洼洼,一口参差不齐的牙,一副市井的腔调,一双精明的眼神……
“刘三儿”,二人异口同声道:“蠡县城门守卫头领刘三儿……”。
哈哈哈……
老姜头虽不认识刘三,但从二人的谈话间还是可以判断出来:刚才当玉之人与他们之前的一个熟人长得有几分相像。
罗英一阵大笑之后,这才想起正事来:“姜伯,这到底是什么玉?有那么值钱吗?值二百两?”。
老姜头笑眯眯的抬起头来:“这是好的羊脂玉,市面很难见,属于名贵之品”。
末了他伸出一个指头来:“一千两”。
“哐当”一声,罗英手的茶碗掉在桌:“一千两?那玩意儿?值那么多钱?那我们不是赚大了吗?”。
这时,老姜头却面露难色起来:“人家只当一个月,到时赎走了,能赚几个利息银罢了”。
仲逸的心思却不在这银子之,他不解道:“此人看着并非下苦之人,穿戴也还算讲究。想必日子还能过的去,为何要当此物?此一说不通。
既是其老母回祖籍开销所需,而他又说自己平日里收入微薄,那为何只当一个月,难道一个月以后有钱了吗?此二说不通”。
老姜头重重点点头:“东家所言甚是,况且据老朽看,能用的起这东西的,不是大富之人,便是官宦之家,可方才那人尖嘴猴腮的,东西肯定不是他的”。
“你是说这东西来路不正?”,仲逸急忙问道。
老姜头开始扳起指头来:“偷、抢、捡、骗,无非这几种情况”。
罗英前道:“那万一真的是祖传的呢?”。
老姜头连连摇头:“是不是祖传,或许要等一个月之后才能知晓啦”。
“好,我们等他一个月”,仲逸对罗英道:“我只相信姜伯,你要好好跟着学,知道吗?”。
来到街,仲逸的心情轻松起来:如今这当铺每天都有些新鲜之事,而且获利相当可观,从此养家的重担便可与爹爹共担。
眼下师姐正忙于誊书,自己也有新书可读,师父的事才是大事,心那个计划正慢慢展开,好久没有这样的心境了。
路过一个木匠铺,仲逸便缓缓走了进去。
“客官想买点什么?好的家具,好工艺”,店家见有客人来,张口来招呼。
仲逸看着店的摆设,嘴里却念道:“做一个书架,要一人多高,十尺之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