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刚刚经历过剿匪大捷与宋家失窃案告破的蠡县城一片安静,人们早已安然入睡,打更之人悠悠哉哉,毫无往日的紧张与害怕的神情,用睡意颇重的声音无精打采的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初刻……”。!
那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住户,熟悉的声音,原本想着这又是个相安无事之夜,如同过去的那千百个深夜一样。
然而,这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凌晨时分、天还未亮,县衙却匆匆行来一名男子,他指名道姓要找仲逸有要事相告。
当班的衙役正打着瞌睡,一脸的不悦,但他看这名男子行色匆匆,好像真有什么大事发生,况且他们的这位仲先生与樊予关系匪浅,万一真的有事耽搁了,他们可吃罪不起,于是立刻便带他去见仲逸。
那名男子看着带路的差役离去,急忙对仲逸道:“先生,昨晚我家管家被绑走,我家小姐让我来找你,请先生尽快想办法”。
仲逸诧道:“绑了?那其他人呢?难道你们眼睁睁的看着人被绑走?为何此刻才报?”。
那名男子思虑一番,而后道:“我家小姐说应是歹人使了什么迷雾**,众人这才未有察觉,后来也是起夜的人才发现异常。估计是山匪干的,所以当时我们并未喊人,也没有立刻报案,大小姐说半夜来县衙动静太大,所以此时才派我过来,从h0u'me:n走的,无人知晓”。
山匪?怎么还有山匪?
望着那名男子匆匆离去的背影,仲逸心立刻一颤:坏了。
与此同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此刻距离开城门的时间还有近一个时辰,应该来的及。
仲逸立刻差人禀告樊予,说是有要事相商。之后他便直奔赵家。
同在城东,赵家在县衙附近,当仲逸看着赵家人满脸的恐慌便知道其的奥秘所在。
果然,赵家的管家也被绑走,过程与宋家如出一辙。
“此事不得声张,你们今日待在家即可,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县衙自有安排”,说完仲逸便匆匆赶回县衙,身后的赵家人如磕头捣蒜般频频点头。
事情发生宋、赵两家,这两家又都发生过失窃案,而在这期间,恰遇一场声势浩大的剿匪之举。
于是,众人便将三间事联系起来。
宋家失窃案刚刚告破,樊予对此颇为满意,仲逸对总算是为宋洛儿有个交代,至少能对得起那一曲优雅动听的琴声了。
当铺追回藏银有一百五十两,如此一来宋家的损失便大大减少,而此案是宋洛儿的主意,仲逸的配合:一个搭台、一个唱戏,二人配合默契,心有灵犀,格外有感觉。
但是好景不长,刚刚安静几天的宋家再起风波,此次不同于失窃案,已不是几百两银子能解决的事了。
至于赵家更是摸不着北,之前所丢之银不明不白,此次更是一头雾水,不过后来仔细一想当初确实是他们向县衙提供的箭头与书信,若是将此事当做剿匪的开端,倒也能说的过去。只是一向视财如命的赵三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管家管家,既然管着这个家,自然心有本账,虽非主人,但亦不是一般的下人。
对管家动手,无非是要银子,而留下主人则是最好的证明:赶紧去筹银子去吧,至于家底有多少,管家的心一清二楚。
真是个好主意。
……
县衙,樊予阴着一副脸,看着架势似乎当初决定剿匪还要惆怅,在一旁的李县丞、王主簿,还有曹典史皆沉默不语:原本以为剿匪之事此作罢,没想到事发突然,大家一时没了主意。
仲逸站在一旁,他心更是疑惑不解:此事发生在宋、赵两家,如此阴狠手段除了山匪还会有谁?原本以为宋家之案告破,赵家也不了了之,看样子这次必须要有个了断了。
良久之后,樊予终于开口:“此事事发突然,目前来看,似乎确实与那山匪有关,大家说说该怎么办?”。
众人皆是默默不语:前几日还高呼剿匪大功,现在再提这“山匪”二字,所指之人无非是黑山的匪头------铁氏兄弟。
但当初让他们漏的人又是谁呢?
……
“各位大人容我说几句”,沈尘却打破了僵局:“昨晚至今城门紧闭,无人进出,量他们跑不出城,要我说先不开城门,挨家挨户搜,不信他们还能插翅膀飞走”。
此言一出,或许是大家没有更好的主意,或许是不愿表态,众人皆纷纷点头,樊予刚欲起身下令搜查,却被仲逸挡住。
“正如沈捕头所言,这些人也许在城,即便他们能设法脱身,但这宋、赵两家的管家却无法**越岭”,仲逸摇摇头道:“但若要挨家挨户排查,耗时费力不说,单说这藏身之地可大可小:一个小柴房,一口水井,甚至一口大米缸也能藏人,此法不妥”。
众人听的此言有理,衙门的差役有限,如此细致的搜查必定有察觉不到之处,徒劳无获才是最大的可能。
仲逸环视众人一圈而后继续道:“前段时间刚刚拿掉黑山,铁氏兄弟目标太明显,断不敢冒这个险进城,若我所料不错,定是城有他们的同伙,如此一来他们必定要带人出城,之后再要赎银”。
“那若是不给赎银呢?管家毕竟不是自家人”,沈尘反问道。
仲逸拍拍他的肩膀道:“若是不给,那这两家的家底可全漏了,他们这次不仅要银子,更要开个合适的价钱:既能承受,又能最大限度的敲一笔。两家的主人都在家,筹银子的力度自然不是下人能的,这是留下主人的缘故”。
樊予急忙说道:“仲先生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本县照办是”。
仲逸前一步,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众人。
片刻之后,樊予恍然大悟道:“好啊,如此一来,我们既不用大费周折,还可将他们一打尽,甚好,甚好”。
“只是……”,仲逸略停顿片刻,而后面露难色道:“只是恐怕要委屈各位在此多呆一阵儿了”。
众人满脸疑惑,包括樊予在内的人都不知他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谁知一直很少表态的县丞李序南却开口道:“李某愿待在此处,日落之前绝不出这个屋子半步,顺便和各位切磋切磋棋艺”。
众人还是不解,李序南望了望仲逸,干脆直接把话挑明:“仲先生的意思担心有人出去报信,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让樊大人为难呢,如此一来刚好给大家落个一身轻”。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如神助一般,纷纷表示愿意留在这个屋里,不是下棋是喝茶,哪怕是切磋书法,也绝不会走出一步。
原本对属下心存芥蒂的樊予通过次的书信后,更是多了个心眼,仲逸此举正合他意:“好好好,如此甚好,那此事由沈捕头与仲先生去办,我们在这里喝茶了,喝茶,呵呵……”。
此茶非彼茶,毕竟是茶同味不同,临走之时,樊予叮嘱道:“救人要紧,千万不要将他门逼绝路”。
来到院,仲逸立刻吩咐沈尘将调拨人手,同样分两拨人:一队着差服由沈尘带队,另外一队全部乔装打扮,等候差遣。
沈尘带人来到城门口时,守门领班刘三早守在那里,只等开门的命令。
沈尘将他拉到一旁附耳一番,刘三的脸立刻乐开了花,次无意冒犯仲逸,此次有这么好的机会献殷勤,他毫不犹豫的拍拍胸脯道:“仲先生果真厉害,沈大哥你请好吧,刘三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
片刻之后,刘三便一如往常打开城门,不过他今日无心品茶,他要将那双“火眼金睛”发挥到极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不放过任何一个进进出出之人。
沈尘带人在城巡逻,不过始终在城门口附近转悠,既不能让进出的人看到他们,又能及时赶到城门口,以便接应仲逸。
街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如往日般轻松闲聊、走走停停,似乎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
在这些人群,仲逸带着罗氏兄弟等一行十人慢慢向城外走去,他们全部乔装打扮,如同赶车的车夫,或走访亲戚的路人,还有走街串巷的小贩。
罗氏兄弟各自一身打着补丁的衣衫,脚下却是一双结实的鞋子,二人头戴一顶破旧的帽子,帽檐被重重的拉了下来,不像是挡风遮雨,俨然一副遮脸的道具。
众人这幅打扮,却终究未能逃过刘三的那双眼睛,刚至城门口被他认了出来,这刘三习惯了一副笑脸,刚欲起身,却被一旁的仲逸重重的瞪了一眼。
刘三心一惊,急忙收起笑脸,将头迈过去大声道:“快走,快走,后面的跟……”。
一个时辰后,进出城门的人越来越多,刘三急忙命人拉出一截木桩将人流分开,他今日格外卖力,虽然表面镇定,但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在这时,一辆马车向城门口缓缓驶了过来,赶车的是一名年男子,此人等个头、一身布衣,短短的黑胡似乎才刮过的一般,行至门口时他下意识四下望望,而后直接向前走去。
“站住”,刘三从台阶跳了下来,城门守卫听的此言,立刻前将马车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