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七之所以低着头和张居正说这句话,是因为他早就劝说过张居正放弃一部分权利!作为一个局外人游七看得清楚,功高震主的权臣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这是史书里面写得明明白白的!而且就是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子孙后代着想啊!
可是他同时也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张居正很难放弃手中的权利!他本身就是依附在权力添翼,自然知道权势有多大的作用,也知道要一个人放弃权利有多么难!所以他把话说出来了,却不指望张居正能够真正放下权利!
张居正同样明白张文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根本就是转述万历帝的意思!但是张居正能够将权力移交给万历帝吗?他心里非常清楚,绝不可能!
这倒不是他个人恋占权利,因为在历史上张居正曾经两次辞官,最后都被万历帝和李太后否决了!因为他们担心张居正一旦下去朝政会产生混乱!毕竟官员们也都在觊觎着张居正的权利,谁都想拿下首辅这个位置,肯定会引发剧烈的震动!
而且张居正更深刻的明白一点,那就是他这个位置并不是属于他自己的,而是属于整个文官集团的!
在中国历史上,皇权和相权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只有一方弱势,一方强势,往复循环而至现在!现在是代表士绅的相权牢牢压制住了皇权,如果他主动放权给万历帝的话,他就是整个文官集团的背叛者!绝对是全家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那些文官能把你推得多高,就能把你埋得多深!毕竟大明就像一块蛋糕,皇帝一方分的多了,文官一方必然分的少了!而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想到这里张居正也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然后低声说道:“老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游七自然是知道张居正已经听明白了自己所说的一切,也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相信以自家老爷的本事,一定能看明白事情的前后因果,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在随后几天的日子里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主要就是给冯保发丧!张居正也约束朝官们尽可能的按照以往的规矩将事情做下去!他必须得等宫中分出一个结果才行!毕竟张嘉都打招呼了,他总不好插手!
果然,冯保的葬礼刚结束,万历帝就迫不及待的下旨意,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由张嘉来接手!这个结果自然是在众人意料之中!而自己自然也是喜不自胜的接受了这个任命!
不过随后皇宫之中就爆发了大规模的清洗!在这次清洗当中,大批有品级的宦官落马!他们当中有的人被派去洗衣服,刷马桶的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有自杀的,被自杀的更是比比皆是,整个宫里都是血淋淋的!
文官们如果相互争斗的时候,就绝不会弄得这样赤裸裸,血淋淋的!他们更多是采用绵里藏针的方式相互攻讦,而且彼此之间还会留有余地!没有特别的深仇大恨的话,一般把对头搞下台去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做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不至于结下绝对的死仇!因为每个官员身后都有一个家族,乃至数个家族!要是结成死仇的话,家族之间相互争斗下去,那就要以一个家族彻底的灭亡为代价,那太沉重了!
而且双方争斗到了这个程度,就是获胜的家族恐怕也是元气大伤!说不得要被其他人围猎分食!所以这种点到即止的方式,既能分出胜负来,也最大限度的保持士绅阶层的元气!
而宦官们就不同了,他们进宫的时候子孙根都已经割掉了,又哪里来的什么亲人!而且很多时候在他们进宫的时候,家里人就已经把他们当做死人了!他们恐怕也恨透了将他们送进宫的亲人!
所以他们没有了亲情的羁绊,那么富贵权势就是他们这一生的事情,哪会在乎许多!所以活该之间的争斗就是赤裸裸和血腥无比的!而他们的目的也往往就是以对方的肉体消灭来作为结束!
而且宫里虽然死了这么多的人,却未必都是张嘉下的手!他作为注定的胜利者是有资格接受各路人马投靠的,完全没必要下杀手!
但是冯保死了之后,他们自家派系中矛盾最先爆发出来!若是自己能争得派系里面的高位,投靠过去位置也低不了!所以内部人的彼此撕咬因为相互熟悉而变得更加惨烈!
再加上冯保掌权这么多年,他的手下自然也跟着飞扬跋扈,肯定是结下不少仇家!现在冯保一死,该报仇的自然是要下死手!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张嘉肯定不会参与到其中去,他只要冷眼就可以坐等胜利者产生,到时候将他纳入麾下即可!
当然,一些曾经得罪过张嘉的人注定也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毕竟张嘉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要知道,在宫里心慈手软的人可活不下去!
所以宫内经过的一番厮杀争斗之后总算是平稳下来!随后张嘉调整了司礼监的人选,确保了他在司礼监里面一言九鼎的地位,这正式宣告着宫内的权力交接彻底完成了!
看到宫内的权利交接结束,文官们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一个多月来,他们看着宦官的争斗也是看的心惊肉跳,一个个的都在心里暗骂这些宦官不当人子!
不过好在张嘉的推动下,司礼监没有耽误任何朝廷的大事!而争斗的结束的同时也宣布了一个新的开始,那就是内阁和司礼监之间的相互磨合开始了!
朝臣们盼着张居正能再现辉煌,进一步稳固文官的地位!而宦官们则希望能够掌握大权,替皇帝掌控朝廷!所以张居正和张嘉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不过从双方接触的情况上来看,双方都是比较满意的!大部分内阁送来的奏本司礼监都批红了!一部分有异议的,张嘉也会差人送条子到内阁去,协调双方进行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