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天佑门突然大开,一群建虏推着四五十辆楯车蜂捅的冲进瓮城。
每辆楯车上都有两人,两支火枪,其中一人是火枪兵,另一人则负责装填,与城垣上的勇卫营进行激烈对射。
但是,他们所用的鸟铳与勇卫营的燧发线膛枪有着不小的差距,虽然有楯车保护着,但勇卫营也可以躲在女墙后面,并且是居高临下。
所以这些建虏火枪兵迅速的被城垣上的勇卫营给压制了,推车的车夫更是损失惨重。
当然,建虏的将官也知道靠这些楯车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吸引勇卫营的火力,并尽可能的给勇卫营和明军造成一些杀伤。
当这些楯车在瓮城中间区域停下之后,大群背着箭囊的弓箭手也跟着冲进了瓮城。
他们迅速的分散开来,然后不时的向城垣上面射出一箭。
每射完一支箭后就连忙换一个位置,因为他们清楚,站在一个位置不停的射箭,那完全是找死。
在建虏火枪和弓箭的双重打击下,勇卫营也出现了一些伤亡,因为明军并未控制整个瓮城的城墙,只是占据了中间大概三十丈不到的一段城垣。
在这段距离上,无法展开太多的兵力,而且活动空间也相对较小,建虏的火枪和弓箭可以集中向这一段区域不停输出。
勇卫营不敢拖大,士兵们尽可能的压低身子,借助女墙的掩护不停射击,不时的有建虏的弓箭手和火枪兵惨叫着倒下,伤亡远远超过勇卫营。
可他们并未退却,依然坚持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与勇卫营交战,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前来支援。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掩护后面的人攻城。
只有攻上城垣,将上面的明军全部斩杀或驱逐,将瓮城城垣彻底夺回来,天佑门的危机才能暂时解除。
“给我杀”
“杀啊”
在火枪兵和弓箭手的掩护下,抬着云梯的建虏士兵从天佑门冲入瓮城,然后疯狂的向着正对面的瓮城城墙冲去。
砰砰砰
勇卫营立即分出一部分火力向他们倾泄,抬着云梯的建虏不时的被射倒,但后面立即就有人补上,继续抬着云梯前冲。
直到将云梯搭上城墙,然后就有人奋力往上攀爬。
不得不说这些建虏真的很疯狂,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勇气。
瓮城,本来是用来困住攻城敌军的,可此刻天佑门的瓮城,却困住了建虏自己。
这并非是阿济格脑子有问题,而是因为从城垣上只有两个方向可以支援,而这两个方向被明军的大孔明灯重点照顾,支援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应对紧张的战斗。
所以,才不得不用上这种匪夷所思的支援方式,就为了能尽快的投入更多的兵力。
当然,他们也可以将云梯搭在他们控制的两段城墙处,可他们并没有这般选择。
因为这样做的话,虽然可以有效避免正上方的打击,但是他们就处在勇卫营的侧面,直接暴露在勇卫营的火力打击之下,损失将会更大。
而且,那样也更容易招来天上热气球的轰炸。
再说,城垣只有那么宽,兵力难以展开,如果支援到战斗队伍的后面去了,就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了。
可若是直接攻击明军占据的这段城垣,不但可以吸引明军的火力,让明军投入更多的兵力应对,而一旦攻上去了,也能给明军更大的威胁。
“快,把他们赶下去。”一个勇卫营的百总连忙指挥旁边的明军上前。
这些明军士兵纷纷捡起城垣上没有损毁的长矛,然后疯狂的向着云梯上攀爬的建虏捅刺而去。
建虏再凶悍,在云梯上也难以发挥出应有的战力,纷纷被捅了下去,但后面的人还是继续的奋力攀爬。
“砰砰砰”
勇卫营的主要目标是打击后方源源不断支援而来的建虏,可让人奇怪的是,这些建虏都没有着甲,因为阿济格知道,在勇卫营面前,着不着甲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脱下沉重的棉甲,战斗起来不但节省体力,也更加灵活。
而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士兵能更好的混在百姓中,因为这前赴后继冲进瓮城的人,大部分都是城中的百姓。
虽然满洲男性几乎人人都可以成为士兵,但余丁和上了年纪的老者,战斗力自然不如长期征战的精锐。
用这些人来吸引勇卫营的火力,消耗勇卫营士兵的弹药和体力,掩护真正的精锐攻城,还是很划算的。
因为勇卫营一枪,不管是打在普通人身上,还是精锐身上,都一样致命。
用一个普通人的命去换一个精锐士兵的命,当然划算。
所以运送云梯的都是百姓,通过云梯攀爬的才是真正的建虏士兵。
这一点让所有明军,包括勇卫营都没有想到,只感觉这些建虏真的是悍不畏死,杀不胜杀。
在此情景下,拼力阻击的明军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一些建虏士兵纷纷从云梯爬到了城垣上。
“攻上去了”在对面天佑门城头上监督作战的一个甲喇章京激动的一拳砸在城墙上,太难了,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可不管怎样,最难的一步成功了,后面就会简单一些。
只要己方士兵能源源不断的冲上去,勇卫营再厉害,也施展不开。
因为到目前为止,明军占据的城垣只有中间三十丈左右的一段,虽然奋力往两边冲杀,但到现在还是没有打开局面,因为大清精锐誓死不退,也无路可退。
这样的话,在这段城垣上,明军展开的兵力就有限,后面的援军也不敢一窝蜂的冲上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后方的援军已经暂停了向城垣上输送兵力,因为空间不够,布置太多兵力反而会对自己不利。
只有城垣上呼叫支援,才会派一批人上去。
眼看着就要反败为胜,那甲喇章京脸上的欣喜神情只持续了一会儿便凝固了。
嘭嘭嘭
一些勇卫营士兵突然拿出提前准备的燃烧瓶,点燃之后,猛的砸在内侧女墙搭有云梯的位置。
篷
凶猛的火焰迅速暴涌开来,将建虏登城的最后一步给彻底封死,一些燃料还溅射了下去。
十多个正仰头向上攀爬的建虏士兵被上方洒下来的燃料当头浇了,刚感受到眼睛的刺痛,随即便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因为他们身上,甚至是整张脸都着火了。
十几人先后惨叫着从云梯上坠落下去,即便没有中招,后面的建虏望着云梯上方的熊熊火焰,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
而这般一耽搁,已经攻上城垣的建虏得不到后续的支援,迅速被围杀一空。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对面那甲喇章京神色狰狞,很是不甘,付出那么大代价,又几乎回到了原地。
突然,砰砰砰的几声从对面的城墙上传来,他的身体猛的一怔。
胸口上两个血洞正汩汩的流出大股鲜血,脸上那牛眼大小的狰狞血洞更是可怖。
他双眼瞪得滚圆,不甘的倒下,就如同这场惨烈的争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