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这些俘虏身前,爬山虎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不认识沈浪,但是看到周边官军对此人的态度,便知道这是主将。
而之前对自己部下的屠杀,显然是此人下的命令。
果然,在爬山虎恐惧中,在迎门梁忐忑中,沈浪淡淡的下令道:“那些没用的,留下来干嘛?全部处理了。”
听到命令,负责控制土匪俘虏的把总,立即将六十几个土匪拖了下去。
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有土匪都惊恐的大叫起来,不少人甚至直接被吓哭了。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啊,饶命啊……”
“我愿意做牛做马,饶命啊,饶命啊……”
看到这种情景,同样是俘虏的虎子、二瓜几人个个都吓得脸色发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怎样。
他们没想到,昨天还被他们看不起的官军,今天就这般凶狠,不但将那么多土匪剿灭,还要全部杀掉。
早知道如此,就该躲得远远的。
听到那些仇人的哭喊,长生又努力的挤到前面来,全军上下对这可怜的两姐弟还是比较宽容的,所以都没有阻止。
十个土匪被推了出来,被命令跪在地上,他们不敢反抗,老实的跪在地上,只是口中还继续在求饶。
可是没人听他们的,十个士兵上前,抽出了佩刀。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看到士兵们抽刀,这些凶神恶煞的土匪知道自己的命运要终结了,一个个吓得丑态百出。
有的求饶,有的瘫软,还有的直接尿了裤子,没有一人敢站起身逃跑。
“行刑。”随着一声令下,十个士兵挥刀猛的砍下。
噗噗噗……
鲜血飙飞,十个大好头颅滚落在地,血液像喷泉一般从脖颈的断口处喷泼而出,无头的尸体倒下。
红莲早吓得不敢看,而长生则是双眼圆瞪,心中巨大的仇恨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二瓜只感觉一股尿意袭来,浑身都有些打颤,几人中,也就虎子神态镇定一点,但实则心里也是慌得要死,只是强装罢了。
看到又有十个土匪被推了出来,长生转头看向那一声令下就让成百上千土匪人头滚滚的大人物。
不知哪来的勇气,他主动走过去,直到被一只大手按住肩膀。
沈浪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转过头来,让亲兵放长生过来,然后问道:“长生,你有何事?”
长生鼓起勇气,仇恨的道:“大人,他们杀了俺爹娘,俺哥,还有俺们全村的人,俺想杀他们。”
又咬牙切齿的加了一句:“亲手杀。”
沈浪目光凝视了这个少年一会儿,居然拿起了自己的佩刀,递向长生,说道:“我这把刀快。”
长生大喜,双眼放光,激动又小心的从沈浪手中接过这把精致的刀。
红莲听到了刚才弟弟所说的话,她有些恍惚的走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痛恨那些毁了全家,毁了全村的土匪,虽然这些人都该杀,但是又不希望弟弟成为杀人魔王。
红莲试着拉住长生,但长生还是倔强的挣脱了姐姐的手。
红莲看着弟弟抱着刀走向刑场,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当长生从身边走过时,爬山虎和迎门梁皆是头皮一阵发麻。
特别是迎门梁,更是不敢直视,低着头尽量不让这个杀气腾腾的少年注意到自己。
因为屠村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迎门梁。
长生先前亲眼看到官军是如何击败迎门梁这拨土匪的,又是亲眼看到迎门梁等人被活捉,自然是认得这个土匪头子。
但是他很聪明,经过昨晚的事情,他想清楚了一些,大人做什么事情,是有自己考虑的。
其实昨晚大人完全可以答应自己,因为大人就是为了剿灭这些土匪的,但大人就是没说。
他虽然没有完全弄懂是为什么,但他知道屠村的土匪头目,对大人来说应该有些用处,所以现在没有要杀。
既然如此,自己若还是像昨晚那样请求大人,大人一样不会理会自己,而且还会让大人生厌。
心中带着对迎门梁极大的仇恨,长生也没有去看他,他怕自己忍不住。
抱着沈浪的战刀,长生来到了行刑地,脚上的破鞋踩在腥红的血液上也丝毫未觉。
士兵们都看着这个少年,正准备行刑的士兵也等着他。
而被推出来的土匪,依然在恐惧中求饶。
沈浪下令道:“你们先退下,他能杀多少,让他杀。”
听到命令,负责行刑的十个士兵连忙退开一些,只留下长生一人在十个要被行刑的土匪身前。
虎子几人早都将视线避开了这个方向,不太敢看。
可虎子感觉到出了什么变故,心中充满好奇之下,趁杀人还没开始,他还是努力的扭头瞟了一眼。
突然,他整个人微微一愣,看到那瘦小的身影有些眼熟。
再定盯一看,真的眼熟,也认了出来,这不是张村的长生小兄弟吗?他怎么在这里?还要杀土匪。
想不通,虎子碰了碰一旁的二瓜,二瓜本不想看,但听说有熟人之后,也忍不住转过头去瞅了几眼,也认出了长生。
虽然吴家村和张村隔着几十里,但两村有姻亲来往,所以虎子和二瓜也都到过张村,也认识张村村正的儿子张长生。
虎子眼尖,又发现了在沈浪旁边不远处的红莲,随即小声道:“红莲也在,就在那大官的不远处。”
两人还不知道张村被土匪给屠了,所以二瓜有些狐疑的问道:“他们是被官兵抓了吗?”
“咋可能?要是被抓了,这长生还能到处跑?红莲还能挨那大官那般近?”
二瓜一想也对,似乎忘记了害怕,开始盯着长生,因为他还不知道长生要干什么。
而此时的长生,似乎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无数双眼睛的注视。
他还有些稚嫩的手一把抓住刀柄,有些艰难的将刀一点点抽出。
战刀寒光四射,刀口锋利不无。
将整柄战刀全部抽出来后,长生先走到一边,将刀鞘放在一块干净的地方,以防弄脏。
然后,双手紧握战刀,有些瘦弱的身躯一步步向着跪在地上的土匪靠近。
虎子和二瓜两眼圆瞪,似乎知道长生要干什么?
虎子咬牙切齿的,狠狠的道:“这杀胚官军,竟逼着一个孩子杀人。”
在虎子想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怎会平白无故的杀人?
哪怕这些土匪都该杀,也轮不到一个少年郎来杀,这不是还有那么多官军吗?
或者让他虎子这个成年人来杀也可以啊,非逼一个少年郎干这种杀人的买卖,真不是人该干的事。
一时间,虎子觉得这些官军和土匪一样可恨,更为自己几人的命运担忧了。
说不定等会儿自己几人的脑袋也要被砍下来,甚至还有可能逼着长生动手。
“狗官,杀胚……”虎子在心中愤恨的骂着。
沈浪抹了抹鼻子,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