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老管家福伯和凝霜驾车离去。
驸马府的大门如往日一般早早打开,只不过守在门旁的不再是老管家,而是满头脏辫,怀抱长刀,身形曼妙,却面容冰冷的如烟。
并不需要牛城如何吩咐,如烟就这么自然地接替了老管家的位置,将自己塑造成了驸马府的门神。
牛城对此也不问询,身边人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在他看来是大好事。
没什么重要事,他可懒得管这管那。
牛城做好早饭,也不喊崇宁起床,只带了若蝶离府而去。
此时天已缓缓亮起,明媚的阳光十分温暖,可前几日开始满街奔走叫卖“细盐”的小贩们却不见了踪影。
或许时间太早,又或许有什么变动?
普通百姓对此颇为诧异,难道三驸马爷回来了,不准备继续亏本卖细盐了?
有些百姓甚至心中有些遗憾,怎么不早些囤积两斤呢?
那些盐铺则好似见鬼一般,满脑子盘算着该不该把盐价涨回去,毕竟这几天都没卖出去过几钱盐,账上已经没有余钱了。
而此时,盐价战的主导者牛城,已经来到了太子府与燕王府之间的一户,没有门匾占地比之各大王府也毫不逊色的高门大院。
这里,就是牛城炼制细盐的地方!
“噹…噹噹……噹噹噹。”
不待牛城吩咐,若蝶熟门熟路地抓起门环,敲了间隔的六下。
大门随之缓缓打开。
“公子,您来了?”守门的护卫忙上前行礼,隐藏暗中的护卫也纷纷走了出来。
“各位辛苦了!”牛城抱了抱拳,笑着扫过这些护卫。
他们这些人,有原本种田的农户,有曾经路边的乞丐,也有江湖中人和伤残退伍的士卒。
他们中有很多人是牛城救下的,在他们最艰苦、最无助的时候,是牛城给了他们一碗饭。
如今看守这偌大的院落,拿着牛城赐予的高俸禄,他们更是时时打起百倍精神,无论伤残与否一个个都是满怀激情。
“不辛苦,不辛苦,是公子辛苦了!”
“公子在扬州府的事儿,我们哥几个可听说了,公子可是压了江南大半个天,‘扬州诗会’独占五席的大家了!”
“可不是嘛,公子您这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还商量着要不要去扬州就您呢。”
“听说扬州府的盐商们抱团对付公子,公子可要保护好自己呀!”
“听说公子要封文昌伯了,是啥时候的事?咱还得好好庆祝一下才行!”
……
“放心吧,你们公子我可是好得很。”牛城轻笑着。
这些来自最低层的人虽然不太会说话,却最为真诚。他们最懂得谁对他们好,也更懂得感恩。
就像此时此刻,一个个七嘴八舌很乱,说出的话也并不如何动听,可句句不离公子,句句都在说牛城。
牛城心里很暖,让他们各自去忙,自己则带着若蝶继续向里走去。
“伯爷,您可来了!”
牛城这刚步入行廊,一个中年人快步迎了上来。
虽然牛城尚未封爵,可满城传扬也就有了这伯爷的敬称,只是很少人会这么喊。
“薛先生。”牛城抱了抱拳。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盐商薛家京都掌事薛同思。
薛同思是薛家的旁系,颇有才智、善于商道,也因此被薛家族长薛乐邦排挤,生怕这位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未来抢了这族长之位。
薛家虽人丁兴旺,富甲一方,但族内大多纨绔,善于商道的没有几个。
薛乐邦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启用薛同思,让他来坐镇扬州府外最为重要的京都应天府。
不过,薛乐邦为防备薛同思,也派了几个人做他的副手,作为耳目和掣肘。
也正是因此,薛同思只把控京都这边薛家盐铺和售卖的大方向,其他的他根本毫无权限,过得十分憋屈。
一次去勾栏买醉,恰巧遇到了牛城。
两人相谈甚欢!
之后牛城画了一张大饼,薛同思就义无反顾地投在了他的麾下。
只不过,连薛同思都没想到。
时隔一年,牛城已经与盐商们正式开战了!
“伯爷,您可别这么称呼,小人可受不起呀!”薛同思连忙再度行礼。
“行了,这又没有外人。”牛城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薛同思的肩,大步向里走去。
薛同思也不说话,只慢了牛城半步紧紧跟随。
“陛下那边应允了,朝廷掌控细盐,精盐全由我们掌控。”牛城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精盐?!”薛同思闻言一怔,忙说道:“伯爷,您的细盐和精盐替代盐商的粗盐和细盐后,精盐的赚头可是比细盐大了很多,这皇上怎么会……?”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牛城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朝廷购买精盐,要按照朝廷所售细盐的五倍出售,至于其他盐贩则按十倍批售,我们正常贩卖价格你自己来定。”
“咱们与盐商的战争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陛下要对付他们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你自己先规划好路线,未来精盐如何售卖全部交给你。”
薛同思有些难以置信地长大了嘴。
等细盐和精盐完全替代盐商把持的粗盐和细盐后,那每年精盐的售卖会赚多少钱?
哪怕全部以朝廷所定的五倍细盐价格出售,那也是个天文数字呀!
这么庞大的生意,薛同思是真没想到牛城竟然会想交给自己。
“伯爷,这可是……!”薛同思望着牛城的侧脸,忍不住提醒道。
可是他的话刚说到一半,牛城已转头望了过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生意虽大可我信你。”
牛城一句话,直接将薛同思击打破防。
想想自己人生前四十多年,薛同思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人生的开始。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敬仰地举起一只手,高声喊道:“我薛同思定不负伯爷所托!”
“今后,伯爷但有吩咐,哪怕粉身碎骨,我薛同思也绝不会有半点迟疑,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做事无愧于人,无愧于心就好。”牛城并没有大肆赞美,也没有画饼勉励。
他不喜欢发誓,在他看来誓言这东西都是狗屁。
可他也没必要诋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信念,一切随心就好。
他扶起薛同思,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也不多说什么,大步向里走去。
“公子,您来了?”
一容颜绝美的女子迎来,她身着一袭粉嫩衣袍难掩曼妙身姿,朱唇轻启间,满面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