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绝无宽恕

朱标说话的语气一顿接着说道:“只是相由心生,境随心转,命由己造,尔等耐不住贪心又能怪谁呢?”

方良聘叹道:“官行私曲、失时悔,安不将息、病时悔,臣等走到如今这一步罪无可恕,唯请殿下莫要轻饶。”

朱标饶有兴致的看着方良聘说道:“方知府如今是真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苦肉之计呢?

方良聘笑道:“那就要看殿下如何选择了,臣以是油尽灯枯之残躯,纵然不加刑罚也熬不过几天了,若是殿下愿意成全,你我君臣到也能成一段佳话,臣虽留骂名但也是名留史册了。”

站在门外的陈荣言眼睛一亮,方良聘是贪官,但在太子殿下的教诲下幡然醒悟,刚才的那几段话也很不错,只需稍稍修饰一下,流传出去对太子殿下的名声有莫大的帮助。

朱标却是摇头道:“罪者受刑天经地义,相比名声本宫更想为那些因你贪污赈灾粮食而活活饿死的灾民讨一个公道。”

方良聘咳嗽几声苦笑道:“臣是真的怕痛,真的怕啊。”

言罢就昏了过去,朱标让人把他抬下去好生疗养,没受刑前可别死了,要不也太过便宜了。

其余人更是胆战心惊,但都知晓求饶无用,堂堂太子殿下隐姓埋名调查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各个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张明远捂着疼痛的膝盖,赤红着双眸突然说道:“陈贤弟,哈哈,太子爷,您可真是有意思,在京城享福不好么?”

朱标笑道:“自然是好的,只是享福久了也会想出来受受苦,但没想到张世叔与张兄如此客气,美酒佳人热情招待,硬是让本宫没吃上苦头。”

张明远膝行几步突然面色转变哀求道:“殿下您还记得,求您看在我父子热亲招待的份上赐下一条生路吧。”

朱标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张兄,福也享了孽也造了,如今是时候认命了。”

随即抬头道:“诸位也是如此,不必再丢脸求饶了,都是我大明的臣子,敢做敢当,那些饿死的百姓可连一天的福也没享过,尔等大鱼大肉美女佳人享受十几年,临了受点罪很公平。”

一旁的唐士忠一挥手,府军卫上前把他们拎起拖走,以前挥斥方遒的朝廷命官们现如今与死狗也并无两样。

朱标看的意兴阑珊,并没有什么快乐,只是心中发堵,杀人永远不是什么值得快乐的事情,何况要杀的绝不仅仅是一两个人。

“按照拟定的名单抓捕吧,犯官家属族人奴仆一概不可放过,遇反抗就地格杀,若有襁褓婴孩另安置别处。”

“命卫所军交出兵器,原地待命,但凡反抗格杀勿论。”

“打开平凉府大牢,把那些不肯与犯官同流合污的官吏都放出来,立刻各归其职听命安民。”

“查抄城内所有粮铺,追查其主家是谁,涉案人员押入大牢,城内游荡的地痞青流一概如此。”

……………

“诺!”

林林总总的命令通传而下,一夜之间风云骤变,但与灾民却毫无相干,他们睡了一觉醒来后依旧是举着饭碗去粥铺旁排队,就算听道太子爷正在府城内的消息,麻木的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活着的不过是躯壳,迟来的正义,于他们又有何益处?

甚至许多灾民根本也不恨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因为他们根本接触不到,灾民能见的不过是那些凶神恶煞的施粥差役,他们如何知晓自己的救命粮被官老爷贪污了。

层次差距到一定程度,俩者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丝毫不会有什么明面上的交集,何况百姓愚昧,所思所想都有个限制,远不如后世广开民智后的百姓。

到了午时朱标已经入主平凉府衙,大批量的粮车从卫所开出,驰援庆阳凤翔等州府灾民,郭翀李进等人也随行赶往其他州府接管大局,而张帆则是留下帮朱标处理平凉事务。

接连两日的喧嚣,府城中无数宅邸被破,养尊处优的少爷公子,娇生惯养的小姐贵妇,为虎作伥的仆役,自然还有不少被牵连者,说不上有罪,但也谈不到无辜,但依旧是被塞进了臭气熏天的监牢内。

短短两天朱标就接到禀报说大牢再也塞不进一个人了,于是他下令当着在灾民的民,先杀一批欺压良善的差役,以及一些低品的官吏。

足足七百余人,一日之间被轮番推上行刑台斩首,鲜血浸透了刑台下的土地,就是朝下连挖好几铲都只能看到红黑色的泥土块。

行刑手都累躺下了几十个,毕竟就是七百多头猪,杀起来也是要累死人的,何况是斩首以及腰斩之刑,这可都是体力活。

此番倒也让不少尚未见过血的府军卫小卒练了练手,只是一刀之下未死透的官府差役哀嚎的声音有些瘆人,除了一些极特殊的灾民之外,根本没有人看完整场刑罚。

朱标则是根本没有去看,他没兴趣观赏刑罚,但也不会拒绝以重典治世,元朝遗留下来的弊病太多,也不能光说是元朝的,应该是宋元以来官场积累的弊病太深太多,不用重典根本扭转不了这股歪风邪气。

朱标不要求人人如圣贤,但人都应该有个底线,救命的赈灾粮食,贪污个两三成朱标也就当看不见了,剩下七成的粮食纵然吃不饱,但总也能让灾民活下去。

可赈灾粮食竟然被贪污了足足七成,仅有三成掺沙子的粮食被用于赈灾,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何等的目无法纪!

朱标毫不怜惜他们,包括那些不谙世事的官宦公子小姐,这世上就是如此,同享福威福亦当同患难,被饿死的灾民又有多少不谙世事的孩童,又有多少活不下去的少男少女被青楼妓馆带走,往后余生岂能不悲?

朱标对他们能开的恩德只有赐他们一场痛快,不必遭受如同父兄般的酷刑,若是其他贪腐案件,朱标尚会留些人充入教坊或者押送到凤阳为奴,但赈灾贪腐案件,绝无宽恕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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