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佛光邪异白莲奇怪

那身着轻甲,守在大旗一旁的,赫然正是吴品。

中年书生苦口婆心劝说,要吴大人坐镇后方,吴品却置之不理,只说要与义军并肩作战,中年书生一力劝阻,称吴大人若是出什么差错,扬州城要群龙无首,吴品便说生死关头,扬州城已无退路……

方休也不去多管他们的你来我往,只把视线往远处眺望。

一杆大旗迎风而来,旗面猩红,突兀地绘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诡异而刺眼。

方休神识之中,这杆千户所的大旗,本应有一股正大光明、威风凛凛的气势。

却被从那朵绘在旗面上的白莲,所散发出阵阵邪气浸染,化作疯癫、痴狂的浓郁杀气,如云般盘踞。

那杆大旗下面,是百余道策马奔来的身影。

大旗杀气笼罩下,这些人双目赤红,口中大声呼喝着白莲真佛之名,似乎虔诚无比,面上却带着叫人寒毛炸立的阴森笑容。

一个千户所当有一千一百二十士卒,刨去空饷跟暂缺,也不会少于六七百之数。

这杆大旗下却只有百余人,是因为……

其他事先不知情,亦或者事后不愿意拜入白莲教的士卒,已投入白莲血池之中——在白莲教义中,渡过血祭之海,才到彼岸。

这帮白莲教徒,人数虽不多,却原本便是千户亲卫,身手高强,又每一个都在起事之时虐杀过昔日同袍,作祭品进献给白莲真佛,得到赐下的法力神通,更上一层楼。

方休的神识扫过,直觉一片腥风血雨扑面而来。

而这浓重腥气之中,至少有十余人的气息,不比宗师稍差半分。

其中最醒目的四道身影。

一个是身着盔甲,扛着大旗纵马在前的将领。

方休听身旁高家武堂之人咬牙切齿的痛骂,想来就是那位高老堂主的弟子。

这千户本来便是宗师修为,拜入白莲教后,得教中邪法加持,估摸着又有不少进境,此刻在方休神识中,他的气势至少有真气三四转的水准。

而这位高千户身旁,左右各有一个身着白裟的和尚,脚踩白莲而行。

这两个和尚慈眉善目,双手合十,脚踩白莲而行,若非佛光中透着丝丝诡异的血腥,乍一眼打量来,真以为是哪处寺庙的得道高僧。

料想便是无加金刚。

得大旗气运加持后,这两个和尚的气势更是高涨,甚至盖过高千户一头。

而这三人比起大旗后头,那辆缓缓而行车轩上的人影,又有所不及。

这辆车轩似乎是照着玉蝉子六龙宝乘的规格定做,前头也是六匹寻不到一丝杂色的高大白马,只是车上却无幡幢华盖,也无沙弥童子。

取而代之的,是被风卷动的红色纱帘,以及隐约可见纱帘后,玉体横陈的几个年轻男女。

这些浑身不半缕的年轻男女,依偎着一个端坐中央,披头散发,俊秀到阴阳难辨的人影。

阴阳上师!

此人的修为,至少有莫敢当的水准。

方休的神识一遍遍扫过这些白莲教徒,心中愈发疑惑不解。

奇怪。

太奇怪。

以他金丹神识,都分辨不出,这白莲教到底是什么来历,白莲真佛又是何方神圣。

看白莲教的名字,以及阴阳上师的白马车驾,谁都会跟国师玉蝉子,以及他的白莲梵音小神通联系在一块。

但联系归联系,明眼人一猜便知,这白莲教是故意为之,好借佛门之名,遮掩自己邪教本质。

可……

那两个无加金刚身上的佛光与脚下的白莲,虽然邪异,却又切切实实是小神通无异。

名字可以挂羊头卖狗肉,这佛光与小神通却做不得假。

只是若要说,白莲真佛是佛门三千佛中的哪位异类……

佛门解法中有唯一真谛,智慧。

但凡稍有心智之人,都不会觉着白莲教的血腥教义,能是个有超脱之法,有长生前路的。

尤其是。

阴阳上师身上,根本不见佛光。

反倒有几分阴阳化合的道门气息。

而以高千户为首的将卒们,被白莲教邪法加持在身的气势,又分明是武门催发血气的路数。

这都哪跟哪呢?

方休不解的工夫,吴品已经说服中年书生,随后登上城垛,扬声唤道:“若扬州城破,百姓必成邪教血食。诸位乡勇非是为朝廷而在此,是为城中妇孺老幼而在此。吴品不才,愿以七尺之躯,为诸位之先!”

他话音刚落,那中年书生高举起一块令牌,喝道:“成军!”

监军令!

大旗只是信物,这监军令才是大旗能催发军中气运的关键。

吴品其实还未有正经官职,只不过是李知府的幕僚之臣,连个品级都无,没有官运在身,根本无法执掌监军令。

而中年书生隐居扬州书院做学究前,却在官场上历练过几年,是以才能担任义军监军一职。

若真个论起来,这中年书生年龄长于吴品,修为长于吴品,资历也长于吴品,该吴品毕恭毕敬唤他一声大人才对。

也不知为何,被他反过来这般敬待。

监军令出,义军成。

方休立时觉着怀中令信一动,身旁大旗亦是猛然一个招展。

便有一股气运从城墙上的诸多乡勇身上勃发。

军中气运!

得大旗加持,众人尽皆精神焕发,身上气势一涨再涨,战意熊熊燃烧。

只有方休例外。

军中气运再是能催发血气,对他金丹境界来说也是杯水车薪,不值一提。

反倒是乾坤窍中的玉玺轻轻一动。

军中气运与国运一触,立时黯然失色,崩碎无影。

既然大旗不能助长气势。

那就自己来涨一涨。

方休心念一动,身上铁甲真气立时腾腾升起,雄壮如山。

而元景玉胎亦是浑身一震,一道锋锐金光从头顶喷薄而出,化作一柄长刀。

元景玉胎身上只有《玉匣百炼剑道》与《诸天云禁剑道》的六条法脉,若是显露出剑气踪迹,叫人发现端倪,总是一个麻烦。

《玉匣百炼剑道》是道门少有的十金俱全之法,玉匣所出之剑千门万类,不一而足,瓯冶、风胡、曾从、烛庸四条法脉,除开瓯冶剑气是诸多剑道共通,余下三条法脉所催生的剑气亦是变化多端。

来校场时,方休已经以天魔无相,将天魔真气化作金衣真气,覆在元景玉胎之身,遮掩瓯冶剑气的气息。

宁家这对兄弟,采头摘首,一位铁甲,一位金衣,不是正好登对?

可若真个动手,难免顾此失彼,出现差错。

故而在校场时,方休就是在以天魔真气化的金衣真气为模板,不停变换元景玉胎体内三条法脉的气息,从中寻找出,与金衣真气相近,能够以假乱真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