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不知道外面风雨中屹立的是淮军领袖陆文宗通过大比武选拔的100名精英,这些享受队官待遇的精兵如果比不过刘之榦手下的兵,那这次大比武也未必太儿戏了。
一直好奇盯着风雨中那些铁甲兵看的常宁更没有注意,有两个铁甲兵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这些甘肃兵真像当年的戚家军,如果朝廷兵马多是这种,贼寇又岂能坐大如此,陛下又岂会殉国。”
潞王朱常淓几次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发现那些甘肃铁甲兵始终在风雨中屹立,不由联想当年戚继光在蓟镇召诸军大比,结果突然大雨如注,诸军骚乱离队避雨,独南方调来的戚家军于风雨之中纹丝不动,且军容整齐。
“我也听父王提起过此事,说戚少保在浙江平倭时恰逢天降大雨,当地百姓邀少保入室避雨,少保却说将士皆在外面淋雨,统帅怎可避雨。治军有方,这兵马才能英勇善战,如此看来那甘肃李总兵也是当世将材”
福王朱由崧暗暗记下这甘肃李总兵,若他真能为南都之主,此等治军有方之人一定要大用才好。
外面的雨稍稍小了些,三家王府的女眷实在受不得屋中味道,纷纷打开了门窗,看着外面站在雨中的铁甲兵指指点点。
约摸有半个时辰,镇口有蹄声传来,不一会便有一大队骑兵奔至。
刘之榦接报之后立从屋中带亲兵奔出,当先看到的不是他的姐夫詹世勋又是谁。
“二姐夫,你们来了啊!”刘之榦激动上前去迎。
“总算找到你们了!”
詹世勋翻身下马踏着地上的积水也是高兴来到刘之榦面前,一拍他双肩就急切问道:“福王在哪?”
“福王、潞王就在屋中,”
刘之榦朝身后大屋一指,又说周王不幸去世,但周王府世子连同众人都在。
“好,你立了大功了!走,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詹世勋大喜,拉着刘之榦就往镇口走。
“见谁?”
刘之榦哪里怀疑这个姐夫,一边随他走一边问道,“可是甘肃李总兵?”
詹世勋步子微滞,道:“不是李总兵,是陆都督。”
“陆都督,哪个陆都督?”
刘之榦正疑惑时,柏永馥带了一队骑兵过来,见了他于马上点了点头说陆都督就在后面。
“就在这等吧。”
詹世勋拉住刘之榦,又朝马上的柏永馥笑了笑,道:“你先带人过去找些屋子避避雨吧。”
柏永馥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纵马带着一帮部下从二人面前跃过。很快,就又有一大队骑兵奔涌而来。
纵马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脸戴铁面的将军。
刘之榦心道这人怕就是姐夫所说的陆都督,却一时想不起大明军中有哪位姓陆的都督。
正好奇着,那铁面将军已在一众亲卫簇拥下到了他们面前,缓缓勒马立住,就于马上拿马鞭朝刘之榦一指,问道:“福王是你找到的?”
刘之榦眉头微皱,心下极是不快,这陆都督不以真面目示人就罢了,这般居高临下问询也太没礼貌了。
但见边上姐夫詹世勋没说什么,便按下心头不快点了点头。
“好!”
马上的铁面将军缓缓点头,右手却往边上一伸,一名铁甲兵立时将手中铁棍递了上去。
没等刘之榦弄明白怎么回事,那铁面将军就持铁棍狠狠朝他脑袋砸来。
“你干什么!”
又方距离太近,刘之榦毫无防备,躲无可躲,脑袋硬生生的被铁棍砸中,当时就觉天旋地转,整个人站不住,视线也瞬间模糊,却是大量血水顺着他额头滴落。
不等刘之榦摔倒在地,他那好姐夫已经抽刀在背后向他捅去。
“噗嗤”一声,长刀没入刘之榦体中,继而又被猛的拔出,再次刺入。
刘之榦轰然倒地,鲜血在雨水冲涮下流向一边的墙角。
他至死都没看到是谁拿刀刺的他。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不过几个呼吸,以致刘之榦的亲兵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们惊觉不对时,詹世勋将还在滴着大舅子鲜血的长刀朝他们一指,喝道:“刘之榦已死,不想死的原地别动!”
伴随这喝声的是一众风雨中站了许久的铁甲兵手持铁棍往前整齐踏了一步,是那些在马上抽刀在手的骑兵,是远处不断传来的蹄声。
刘之榦的亲兵们没有动,他那两千部下也没有动。
风雨中,除了被雨水冲涮得干干净净的刘之榦尸体,没有任何人再倒下。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静。
直至一个女人的惊呼声打破这诡异的安静。
惊呼声是周王府的常宁郡主发出来的,她目睹了刘之榦之死。
骚乱中,一队队淮军将士破开了一间间紧闭的大门。
鱼台镇,瞬间是男人女人的惊呼。
“砰”的一声,即便朱绍烥和弟弟等人拼死在门后抵着,大门还是被外面的士兵无情踹开。
重力让一帮周王府的男人重重摔倒在地。
几个手持长刀的士兵冲了进来,冷冷看着吓得面无人色的周王府众人,但他们却没有挥刀砍杀,而是侧过身让进来一位头戴狰狞铁面的将军。
那铁面将军进屋之后扫了一眼就挥了挥手,说了一句:“让让,咱要避雨。”然后拿起地上一只断了小半根腿的木凳放在脚下,一屁股坐了上去。
“过去!”
周王府众人连同常宁都被持刀的军士逼到了墙角,他们吓得身子不住发抖。
陆四则是坐在坏凳子上,一边保持平衡,一边摘下铁面递到一边的齐宝手中,再从怀中摸出一条干毛巾自顾自的擦起脸和头来。之后用力一拧,地上便多出一滩水来。
“这雨不能再下了,要不然肯定会发洪水,不知要死多少人。”
陆四叹了一声,一边拿拧干的毛巾擦拭脖子,一边侧脸看向墙角一众惊恐的周王府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一个手拿剪刀的少女脸上,先是愣了一愣,然后笑了笑,摇头道:“姑娘别怕,咱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