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洛辰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洛洋却是已经坐在外边等他了。洛辰跪下,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这一跪也是让洛洋有些意外,十多年了,这孩子终于再次跪拜自己了。些许感触,竟让洛洋双眸中有些泪花。
“吾儿快快请起,地上凉!”洛洋将他搀扶起来,仔细端详着。而洛辰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便宜老爹:身体颇高,照地球上的说法,也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只是有些显老,四十多岁的人,双鬓上,已经出现了几根花白的头发。洛辰也是想到那‘糟老头子’,眼中噙着泪水。
约摸过了一刻钟,洛辰才打岔道:“父皇可用得早膳了?”洛洋也是回过神来,这小子从遇刺的那天晚上开始,估计也是没吃饭了,想必也饿了,故而道:“未曾!吾儿不如随朕一起用膳吧!”洛辰也是真的有些饿了,道:“多谢父皇!”众人分主次而坐,洛洋主位,洛辰在右,其余人在依次排坐……
洛洋心里头也是有些意外,吃个饭,还得跟着众人一块儿吃的?但是看着自己孩子高兴,也就没说什么,反正也不像昨夜那般疏远自己了。
洛辰夹些菜,放入洛洋碗中,道:“父皇为国事日夜操劳,可得多吃些!”洛洋也不知道怎么滴,急忙喝了口粥,倒是有些烫的,见到那洛洋有些觉得发烫的神情,洛辰也是讪讪一笑。不管怎么说,这早饭吃的也算和睦。
待到早饭用毕,洛洋也是慈爱的看着洛辰。洛辰哪接受过这般,只得浑身鸡皮疙瘩,但是心里也有种莫名其妙的心情。
“父皇我等还是早些启程吧!莫要耽搁了!”洛辰作揖,道。洛洋觉得也是,道:“那便启程吧?!”
这才刚出驿馆,却见那骆金泽跪倒在地,口中不断念着饶命!洛洋也是有些生气,自己的娃儿保护不住,还饶他性命,这让他这九五之尊有点难办……
“辰儿!不妨你说说该怎么办吧?”洛洋转身对洛辰饶有深意的看着,道。
“父皇……”洛辰有些为难,这自己怎么说,人家从一开始也是不知情,还陪着自己吃酒,总是不能欠着他人的情。
洛洋也看出来自己的儿子舍不得杀了那骆金泽,道:“念你伺候辰儿吃酒的份上,就饶了你一回,不过,这路巡都尉不必再做了,就跟在辰儿身边吧!”既能救他一命,还能给自己辰儿为主儿跑的马,何乐而不为呢?骆金泽跪谢万恩。
看着那一众远去的模样,骆金泽也是明白,自己是殿下救得,还得专心为殿下行事才是……以后只要等着殿下上位,自己飞黄腾达的日子这不就来了?想到这里,骆金泽头也不回的飞奔回家。
众人行至车马前,洛洋刚要翻身上马,却被洛辰拦住,道:“父皇。既然返回……儿臣就不可让父皇受累,父皇,烦请上车……”
众人也是跪下,道:“烦请陛下上车!”洛辰虽是听着怪怪的,但也没说啥。只是等到洛辰扶着洛洋走到马车上,洛辰掀起那马车车帘时,洛洋才神秘莫测的说了句:“朕……便宜老爹?”
洛辰也是被吓一跳,怎么自己起的外号,老爹也知道了?
只得作揖,道:“儿臣不敢!”那马车内,洛洋哈哈大笑,道:“启程吧!”洛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没管怎么一回事,只能到翻身上马。
“驾——”
众人飞奔,那马蹄亦是渐起一路的灰尘。
“你说你这大总管怎么当的?怎滴如此行事……”马车内,邱慈令不断的教育着那白宸,道,“怎滴……殿下闯个江湖……尔等又保护不周……”白宸也只能耷拉着脑袋,细细听着那邱慈令的话。
洛洋坐在车内,也是觉得有些烦闷,道:“邱慈令,就绕他一回吧……百鹊,哦不,白宸,你同朕讲讲,朕的辰儿到底都是怎么个闯得那江湖的……”相比于唠叨,洛洋这个当父亲的,也是更喜欢听自己孩子的‘光荣事迹’的。白宸也是不敢怠慢,只能将事情也详细的讲着。
洛洋时不时打断几句,再问一遍,“如此说来,那花云宗宗主也是心悦于吾儿了?”白宸点点头,道:“是极!殿下如此魅力,我等不及……”那洛洋却是有些怪异的看着白宸,心里暗暗吐槽:你本就是阉人,怎滴与我那辰儿相比,再说了,你随朕一起的时候,也没见的你有多好看!邱慈令也是笑笑,道:“陛下!当真是生的个麒麟子!”洛洋听的那邱慈令的话,也是满意的点点头。
“那……妮子,是那平英侯陆勋国的女儿了?倒也是个小美人儿,吾儿真不愧是我大麟之麒麟!”洛洋接着觉得有些眼熟,道。
“是的陛下!”白宸也是将事情将经过自己改编的版本讲给了洛洋,洛洋听后,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洛辰听着那马车内的笑声,也是有些诧异,心里暗暗道:这三人,感情倒也算是极好的吧?
几近黄昏,皇帝带着洛辰等人,终于抵达京中。
洛辰坐在马背上,那视野也是极为宽阔的:四周不断有在车马周围齐声高呼:“陛下万岁!”这光光在电视剧中,已经震撼,如今却是像拍戏般来了一回,洛辰打心底,也是颇为震动。
待到行至麒麟门,却也见那百官跪在地上。
那徐震也跪了好几个时辰,些许花白的胡须被风吹起,显得有些凌乱。
“臣。徐震,恭迎陛下回宫!陛下万岁!”洛洋也是下了马车,急忙将徐震托起,道:“爱卿辛苦,快快起身吧!诸位,也快快起身吧!”
众人也是齐齐站起身,不过却还站在原地。
“陛下!殿下可曾接回?”那徐震恭敬作揖行礼,道。
“辰儿,快些下马来!见见诸位大人!”皇帝有些迫不及待,道。
洛辰则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马上。
百官也是面面相觑,殿下如此身高,怕是轻易也下不来马。
邱慈令眼疾手快,将洛辰扶下马,作揖。
那些许瘦弱的身板站在众人面前,也是觉得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
皇帝则是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自己原先看着的时候倒是没觉得,现在站在文武百官面前,倒也显得有些小巧玲珑了。
徐震是个老狐狸了,看到陛下如此,急忙跪地,痛哭道:“陛下接回太子殿下……殿下舟车劳顿,竟……瘦了!”洛洋也是有些诧异,听得那徐震如此一说,倒也觉得合理,要不是这徐震从来没见过洛辰,洛洋差点就信了。但是这样一说,却是让皇帝也挑不出话里的毛病,于是,道:“徐爱卿……为这大麟日后新主忧虑……赏黄金百两!”
众人也是一阵气愤,这徐震当真是舔的有些恬不知耻,但是能拍对马屁,还能获得奖赏,倒也有些羡慕嫉妒。
但是很多人也随即反应过来,这舔的不是陛下,而是那大麟的新的主子,大麟新的天。这一波,众人却是没有一个徐震来的实在,也是有些懊恼。(陛下到时年纪一大,让这大麟独苗继承皇位,到时候,还真就是这殿下的天下了!)
主要是有些人早就已经怕了:因为那赤邢台上,王吉云的血,估计还没干!因为这也是一个忌讳,皇帝还没有到真正年纪之前,很多人是不能议论陛下立储之事的,他们也怕触碰到陛下的逆鳞。
到如今徐震却是做对了,因为他‘舔’的殿下,正是那陛下最为疼爱且唯一的独苗——洛辰殿下。而且在早些年,他去禀报那赤蛇帮的事情时,好像就听过守宫门的太监随他讲过一嘴:洛辰殿下……里摔着了……陛下,太上皇,邱慈令,皇后娘娘都出宫去了!
这事儿记了好多年,原本以为没有用,但今天自己终于获得了回报。却也不敢领旨,道:“陛下,如今殿下劳顿,臣也愿送予殿下,买些补品,臣只愿殿下能早日恢复,也好了臣心中之结!”这突如其来的马屁拍的,又让人知道了徐震也是何为不耻的下线是没底的。但这些话,也是拍的洛洋心里舒坦,因为人家懂人情世故,哪怕是最后东西没到,可这东西,却是能让别人记得自己的好的。
洛洋点点头,道:“徐爱卿,你这?”徐震觉得还是有些不够,‘痛哭’道:“不如,臣今儿便辞去那中车之职,替陛下随时侍奉殿下左右,如此,臣方能安心,望陛下准允!”洛洋也是极为震惊,这家伙,真是丝毫没有下限呢。
百官也是一阵唏嘘:这徐震,真不愧是三十多岁,便是到了中车令的位置,如此‘奇葩’倒也算是首例了。
看着那‘痛哭流涕’的徐震,洛洋只是无奈。正思索间。徐震似乎又想到什么,道:“陛下,如若是觉得中车令没人担任……下臣倒是有一人举荐!”
皇帝再次无语,因为人家不仅想好了怎么退,还顺带把那补上的人也想到了。
如此说来,事情也就简单了,皇帝也是扶住额头,道:“今夜天色已晚,不如众卿家也先回去吧,明儿君华殿再商议!”
百官跪拜,齐声:“恭送吾皇,吾皇万岁!”
洛洋回到马车上,只觉得一阵头疼。
邱慈令也是在一旁,有些气恼,道:“陛下。此人如此……不如由我……”随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说实在,要是自己入宫入的早,恐怕这小子的拍马屁的功夫,自己还不一定在这个位置上……)
皇帝却是摇摇头,夸赞道:“如此……人才!杀了倒也可惜,可人家任中车令这么多年……朕给他的东西,人家知道该拿什么……什么东西不能拿……倒也是聪明的人!”
邱慈令想了想,道:“可是,万一殿下……”洛洋也是些许自信,道:“明白人……就该明白的,万一哪天糊涂了,杀了再找个明白的人便是!”那马车内的气氛些许冰冷……
百官有些看那傻子一般的看着徐震,道:“徐大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放着好好的中车令不做?”
徐震却是摇摇头,仰天笑着离去。
“嘶——你看那模样,倒也真得了失心疯!”许多人看着那徐震的模样,感慨着。
洛辰众人也是进了皇宫,却是在洛洋的带领下,径直来到那渊华宫:
床榻上的洛渊处理了一天的政务,正觉得烦闷,又听的那殿外的公公禀报,火气一下子上来,骂道:“甘霖娘,老子累死累活的忙了一天……直娘贼的,还叫不叫朕睡觉了?”
听着那洛渊的暴怒,洛洋也是有些尴尬,自己怎么就在众人的面前丢了脸。
顾不上穿鞋,简单披着那上衣,就急急忙忙到殿门口,开门……刚想再继续骂,却见那洛洋领着一众人站在门口。
“辰儿?!朕这皇孙终于回来了?!”洛渊一脸惊喜,道。
洛洋却是直接被略过……
“各位,快,进来吧……”洛渊拉着洛辰,急匆匆的走进殿内。也顺带将花芸玥,冷若霜,陆汐,白宸,白鸿,钟熊一并带进。洛洋刚想进去,却是被那洛渊挡在门外,道:“夜已经深了,不去找你的婆娘,找朕的皇孙何事?”
又对着邱慈令吩咐,道:“关门,莫要再让人进来了,近些天,朕烦闷得很!”
邱慈令也是领命,只能无奈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皇帝一眼,似乎像是在说:陛下啊,您可不能怨我……这是太上的命令!随后也是轻轻将门关上。
洛洋无奈,只能去那凝华阁跟自己婆娘‘诉苦’去了。
洛辰则是被洛渊拉到大床上,开始‘拷问’:“呵,你这小子,倒是长大不少?”洛渊颇有深意的看着洛辰,道。那身后的三女也是一阵脸红。
“太上……”这是白宸教给他对于这位老人的称呼,洛辰也是极为生硬的喊道。
这不听不要紧,一听就更为恼怒,道:“百鹊!”
白宸也是吓得一身冷汗,道:“太上,恕罪!”
洛渊刚想开口骂,但是见洛辰那颇为担心的小眼神,这才松口:“去,站一旁去……莫要叫朕失了雅兴!”
洛辰有些困惑,自己这爷爷似乎是个暴脾气,但是现在看到的,又如此多变,难不成是老了?更年期了?老年痴呆了?
洛渊一看那小子怪异的眼神,急忙道:“朕的好大孙儿……爷爷可没患那痴呆症……”看着那老头慌忙的神态,洛辰也是浅浅一笑。洛渊却是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不免失神道:“你这……娃子……笑起来,倒是与你那皇奶奶相像……这秉性倒是随了你母亲……”
听着那洛渊滔滔不绝的讲着,洛辰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自己这位太上皇爷爷,倒是与那‘糟老头子’极为相像,年纪大了,唠叨的事儿多,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偏爱呢?等到年纪大了,想听人唠叨时,却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洛辰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睡着了,那洛渊看到自己的皇孙没了动静紧接着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这才放心,道:“你们想来就是朕这皇孙的媳妇儿了……但他毕竟还小,若是闹了矛盾,进宫寻朕便是……朕这皇孙,从小娇惯了……夫妻之间,多多包容和多多理解,支持才是!”洛渊浅浅鞠了一躬,道。众女急忙道不敢。
“好了。朕这孙儿今夜就睡在此处!你们照看着便是!若是有什么要事,吩咐丫鬟……”洛渊再三叮嘱,这才拉着白宸等人走出寝殿。
花园内,洛渊侧躺在凉亭内细细听着白宸讲着这些天洛辰身上发生的事儿。
而那邱慈令,则是在一旁放个火盆,时不时添些柴火。
“白无忧?!”洛渊抬头望了望天空,道,“想来是这孩子从小不在宫里……就想着仗剑天涯吧……朕和朕的皇儿,都有愧于这皇孙!”身旁的钟熊提着酒坛,道:“可是……殿下那日被下臣接到回来时,殿下只是说要慢慢往回走!”
洛渊怔住,问:“路上如何?”钟熊没开口,邱慈令却是跪在地上,道:“请太上恕罪!”洛渊些许痛苦,这才缓缓开口:“唉。你们也太不了解朕这皇孙了,他不喜与别人多说,有事儿,自己多喜欢憋在心里的……或许,这京中,就是他这麒麟的囚笼吧!”酌一杯热酒,不再说话。
白宸又慢慢的讲。这一夜,洛渊和白鸿,钟熊等人皆是没有睡觉,只是静静地听着洛辰那些天经历的事儿。
凝华阁内:
洛洋也是将自己所听到的事儿讲给怀中的而立之年的女子。那女子不住落泪,道:“皇上,那何时能见见我那可怜的孩子?”
“明日早朝之后,朕便带着辰儿来见你!”洛洋搂着女人,哄着,“嘿,皇后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可厉害了,一下牛崂山,就给朕带三个儿媳回来了!”皇帝滔滔不绝的讲着讲着,却被皇后轻轻踹了一脚。
“凝儿。这是为何?”洛洋不明所以,道。“若是让陛下觉得为难……陛下还是多选些妃子的好!”皇后也是有些吃醋道。
“咱们都老夫老妻了!”洛洋再次危险发言,皇后却是嗔怪道:“你可是老了……”洛洋尴尬挠头,道:“你瞧瞧朕这笨嘴……你杨若凝是朕的皇后,是朕的千岁!哪有那么容易老?”皇后啐了一声,道:“那千岁……我怕不是成了妖精?”两人嬉戏打闹一番,也是渐渐睡去。